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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锋利的证言


  清晨五点半,肖锋在镇政府宿舍的硬板床翻了个身。

窗外的麻雀刚扑棱着翅膀掠过晾衣绳,床头的手机突然炸响,惊得他额角的碎发都颤了颤。

是组织部小李的号码。

他揉着后颈接起,就听见对方带着喘的声音:“肖主任,出事了。今早七点半,市纪委调查组要进镇。有人匿名举报你文旅节项目数据造假,说游客量、销售额都是编的,连张奶奶的竹篮订单都是买的托儿——”

肖锋的手指在被单上慢慢蜷紧,布料粗糙的纹理硌着指腹,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晨光透过褪色的窗帘渗进来,在他眼尾投下一道阴影,光斑微微晃动,仿佛水面下不安的倒影。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车碾过坑洼路面的闷响,夹杂着巷口早点摊油锅“滋啦”一声爆响,空气里浮起一缕焦香,却压不住心头骤然凝滞的寒意。

“我知道了。”他声音平稳得像深潭,“麻烦把举报信内容拍给我。”

挂断电话,他赤脚踩在凉瓷砖上,脚底触到一丝湿意——昨夜漏雨的屋檐还在滴水,水珠落在墙角青苔上,发出极轻的“嗒”声。

他从铁皮柜最底层抽出个黑皮笔记本。

封皮边缘磨得起了毛,指尖划过时带起细微的刺痒感,翻开时纸页发出干涩的“沙沙”声。

里面密密麻麻记着文旅节筹备以来的每个节点:三月十五找张奶奶谈竹编合作时她的叹气声,像风掠过枯叶般低沉;四月初七带网红踩点时老支书递的粗瓷茶缸,杯壁烫手,茶水微苦却暖到指尖;五月初三展销区摊位费收讫的收据复印件……每一页都贴着照片、聊天记录截图,甚至有村民按的红手印,墨迹微微凸起,指尖抚过能感受到那一道道生命的温度。

“周梅。”他对着窗台上那盆快枯死的绿萝轻声说,叶片边缘已卷曲发黄,指尖碰了碰,簌簌落下几片碎渣,“李昊。”指尖划过笔记本里夹着的周梅上周在县文旅局会议上摔文件的新闻剪报——

她当初嫌他“没出息”时,也是这样红着眼眶摔他送的钢笔,那支笔落在水泥地上,笔尖“咔”地折断,像一段戛然而止的誓言。

敲门声响起时,他正把最后一沓财务明细用长尾夹夹好,金属夹子“咔”地合拢,清脆得像一声决断。

推开门,苏绾抱着个牛皮纸袋站在晨光里,发梢还沾着细水珠,显然是从市里赶早班车来的,衣领微湿,带着清晨高速路旁草叶的凉气。

“我在高速上接到小李电话。”她把纸袋往他怀里一塞,是打印好的全省文旅项目数据规范文件,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微温,“举报信说你游客量虚高30%,但根据省厅刚发的统计口径,周边乡镇过来赶早集的也算——”

“我知道是谁干的。”肖锋打断她,指腹摩挲着纸袋边缘的折痕,那折痕像一道旧伤,“周梅上个月在县文旅局放话,说青云镇的项目是‘绣花枕头’,李昊作为分管副镇长,项目批地时卡过我们三次。”

他低头翻出张奶奶的收款记录,纸面泛黄,字迹清晰,“但他们没想到,张奶奶的竹篮订单,我让每个买家都签了姓名电话——包括周梅她表姨,上周五还来镇里闹过说竹篮扎手。”

苏绾忽然笑了,眼底的冰碴子化了,笑意像春水破冰,缓缓漾开。

“你这哪是留痕,是给对手挖陷阱。”她伸手帮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指尖扫过他颈侧,留下一丝暖意,“马处是我爸老部下,当年查我爸案子时被停职三个月都没松口。你准备的材料,他会看明白。”

八点整,镇政府大院的银杏树下停了辆黑色帕萨特。

马处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下车,公文包边角磨得发亮,见了肖锋只点了下头:“带路。”

肖锋引着人进会议室,桌上早摆好了按时间线排列的材料:前期调研问卷、中期施工日志、后期销售台账,连直播时的弹幕截图都打印出来,红笔圈着“张奶奶竹篮已收到”“买了五斤青云米”等真实评论。

纸张堆叠如山,翻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场无声的证言。

马处翻到第三本时,指节突然顿住。

那是肖锋和苏绾在田埂上的合影,背景是正在装竹篮的村民,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4月20日,张奶奶说竹篮要编带福字的,说城里人喜欢。”字迹微斜,带着田埂上风的气息。

“准备得很充分。”马处合上文件夹,金属搭扣“啪”地一声合拢,目光扫过肖锋眼下的青黑,“你昨晚没睡?”

“昨晚整理了半宿。”肖锋倒了杯茶推过去,茶汤微浊,热气氤氲,带着陈年茶叶的涩香,“但该睡的时候,我睡得着。”

十点十五分,镇口便利店的监控拍到了阿强。

这个李昊招来的临时工正蹲在电线杆下抽烟,手指抖得烟灰簌簌掉在裤腿上,烟头忽明忽暗,像一颗不安跳动的心。

巡逻的老陈凑过去:“小同志,这烟味不对啊?”阿强猛地站起来,烟屁股砸在地上,火星溅起又熄灭,“没、没什么!我就是……等人!”

“等人?”老陈眯起眼,声音低沉,“等谁?李副镇长?”

阿强的脸瞬间煞白,喉结上下滑动,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他上个月替李昊写举报信时,李昊拍着他肩膀说“出了事我兜着”,可今早李昊见了他跟见瘟神似的绕道走。

他喉咙发紧,话就跟着漏了:“我、我就是帮李镇长写了封信……他说肖主任抢他功劳,让我……”

马处的电话响得及时。

二十分钟后,阿强坐在镇纪委办公室的木椅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木椅发出吱呀的**,像是承受不住良心的重量:“我真不知道这是违法的!李镇长说就写几句,他给我一千块……”

肖锋站在门外,听着屋里传来的抽噎声,转头对苏绾说:“该送的材料,我让小张同步给了县融媒体。”苏绾愣了下,随即明白——直播时两百万观众的眼睛,比任何证词都有力。

下午三点,镇大会议室坐满了干部。

马处站在投影仪前,身后是肖锋整理的《文旅节全过程留痕报告》,每一页都配着现场照片和证人签字。

投影光束划过空气,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像无数微小的真相在浮沉。

“经核查,举报中提到的‘虚增游客量’实为统计口径差异,‘伪造销售额’有银行流水和村民收款记录佐证,‘买托儿’更是无稽之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缩在最后排的李昊,“举报人已承认,举报信系受他人指使捏造。”

散会时,马处故意落后两步,拍了拍肖锋的肩膀:“你和苏书记真像。”他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当年有人举报他挪用扶贫款,他把每笔钱的去向写成了一本账,从村到户,连买化肥的发票都贴得整整齐齐。”

肖锋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

阳光正漫过公示栏,那里明天就要贴上他的副科公示名单。

第二天清晨,公示通知刚贴出去半小时,苏绾就抱着本书推开了党政办的门。

封皮是深棕色的,烫金的“三十六计”四个字在阳光下晃眼,指尖触到时,金属字微微发烫。

“昨天在旧书摊翻到的。”她把书递过去,“你用阳谋破局的样子,像极了‘以逸待劳’。”

肖锋翻开扉页,是她的钢笔字:“锋芒藏不住,但要用得其所。”墨迹未干,带着点蓝黑的晕染,像极了田埂上未写完的诗。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响,张奶奶挎着新编的竹篮路过公示栏,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扯着嗓子喊:“大孙子!肖主任要升副科了!中午给咱蒸碗酒酿!”

风卷着她的声音往稻田里去,惊起一群白鹭。

肖锋望着苏绾眼里的光,忽然觉得,所谓锋芒,大概就是有人愿意陪你把每道暗潮,都走成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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