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就是你们给我的答复？”

    贾行长冷哼一声，满脸不悦，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愠怒。

    “你们觉得指标完不成，总行板子打下来，这些什么金融危机、企业破产、民众不存钱之类的理由，从年初念叨到现在，老生常谈的话，总行领导会买账嘛？”

    年底总行一位副行长即将退休，他原本是很有希望升上去的，但是目前北平分行业绩太差，他上面的人都不好替他开口。

    分管市场开拓和条线运营的蒋副行长见一把手动怒，抬眸瞅了下正在埋头写写画画的柳晓晨，决定出面打个圆场：

    “如今经济大环境不好，加上时间紧迫，指望中小客户那点零散资金，无异于杯水车薪，只能从大客户那边想想办法。”

    这话一出，在座几人都明白蒋副行长意有所指，只是有些话大家都不愿意先说出来，一说出来就意味着要放低姿态有求于人，先就落了气势。

    贾行长心里无奈，张、李两位副行长摆烂，可他还想进步啊，只能主动开口，引出话题：“柳行，听说腾达集团那位董事长和你是亲戚？”

    柳晓晨一派坦然，他和宋词的关系在行里是公开的秘密，这会一把手发问，故作姿态：

    “是的，宋词是我外甥。如果大家要讨论腾达集团，涉及亲属回避原则，我是不是要出去一趟。”

    说完就作势准备起身离开会议室。

    蒋副行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忖：以往怎么没发现这位小老弟这么能演！

    之前介绍工银资本投资腾达时怎么不回避，给批贷款时怎么不回避，这会觉悟倒是突然高起来了。

    贾行长轻咳一声，连忙招招手，挤出一丝笑容：“不用不用，都是为业务发展，你分管风险合规，留下听听无妨。

    现在金融危机特殊时期，行里上下都要多听取风险控制部门的意见。”

    柳晓晨见好就收，心里清楚不能把戏演太过，便顺水推舟：“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听听。”

    几位副手一个个都是人精，贾行长也懒得再和他们兜圈子、打机锋，索性直入核心：

    “张行，腾达一直是你那边负责的大客户，我看昨天微博热搜，腾达居然在华国银行还存了23亿，你知道这件事吗？”

    直面一把手的威严，张副行长小声回应：“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贾行长勃然变色，厉声斥责：“失职！大客户你就是这么维护的？

    过去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现在你既然知道了，企客部门有没有拿出方案，把这23亿争取过来，完成总行的指标？”

    张副行长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来。

    这可是23亿，不是23万，就算是腾达集团想把钱划过来，华国银行也会用各种理由推脱。

    况且这笔钱明摆着是某人的晋升之资，他根本插不上手。

    贾行长摇摇头，目光投向柳晓晨，不想再耗费时间，决定直接摊牌：

    “柳行，宋词既然是你外甥，能否出面协调一下，从华行账上转10个亿过渡下，帮行里完成三季度指标。”

    柳晓晨脸上摆出为难之色：“我只能勉力一试，我这个外甥一贯主见大。”

    这话听起来模棱两可，也没个准信，贾行长明白柳晓晨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略一思索，语重心长的说道：

    “柳行啊，现在朝廷和各级衙门都在推行干部年轻化，咱们工行自然也不例外，在座几位就属你最年轻，你要勇于挑担子，为行里多出力。”

    贾行长这番话说出来，几乎是和几位副行长明牌，柳晓晨在腾达的事情上出点力，帮北平分行业绩做漂亮点，他要是能升上去，就推荐柳晓晨接班。

    其他三位副行长虽然心有不甘，亦是想抢行长的位子，但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谁让人家不仅上有父辈资源，后辈更是青出于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柳晓晨心中暗喜，那天老爷子寿宴，他和外甥谋划许久，不就是为了工行北平分行一把手的位子嘛！

    不过他也清楚，能得到贾行长的推荐，只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不到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刻，变数随时可能出现。

    面上不露分毫，平静如水：“既然您这么说，我一定把这批资金争取过来，帮行里完成总行指标。”

    贾行长颔首：“好！那我等你好消息，指标完成，我向总行给你请功。

    同志们，引以为鉴啊，显然行里的工作还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会后各位在把客户梳理一遍。

    三季度柳行出面找腾达解决，那四季度收官指标呢？工作做细、做实！散会。”

    言罢，拿起笔记本和茶杯，大步流星出了会议室。

    柳晓晨一把抄起本子，快步跟上，凑到一把手身边：“贾行，我有个事情汇报下。”

    贾行头也不回，微微颔首：“去我办公室说。”

    两人先行离开会议室，留下李、张、蒋三位副行长大眼瞪小眼。

    张副行长缓缓起身，无奈摇摇头，口中嘟囔一句：“这会开的真是窝囊！”

    蒋副行长见状，走上前去，拍拍同僚的肩膀：“老张，看开点，北平分行这张椅子咱们就不要想了。

    不过树挪死人挪活，柳行添把劲儿把指标完成，也是大家的功劳不是嘛。有了成绩，外省行长的位置还是可以争取的嘛！”

    他在几位副行长中年纪最大，再熬两年就退休，自知没有上升的可能，所以提点下班子同事，结点善缘。

    张、李二人眸光一亮，心思瞬间活络起来，北平分行行长的位子争不过，不过以他们的资历，外放他省任职不是不可以考虑。

    另一边，柳晓晨跟着贾行长来到办公室后，将他和外甥计划的第二步娓娓道出。

    贾行长端着茶杯，刚刚小啜一口，听了汇报后大吃一惊，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咳咳咳！多少？十亿美金！”

    “是的，至少10亿美金。”

    贾行长瞪大眼眶，满脸不可置信：“你外甥在美国赚这么多！”

    柳晓晨一脸自豪，为了取信行长，稍稍透露一点消息：“他在北大学的金融，专业水平不低。前段时间做空美股赚了不少！”

    “原来如此！这10亿美金一定要争取，绝对不能给华行抢走！”

    贾行长神情坚定，斩钉截铁。如果能拿下宋词这10亿美金的巨额外汇，他升职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赶紧和您汇报。”

    贾行长站起身来，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商议道：

    “做的对。这样吧，柳行，你先和宋词谈一轮，后面我再请总行领导出面拜访一次，务必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好，我这就去办，有消息及时和您汇报。”

    待柳晓晨出了办公室，贾行长便迫不及待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领导，我北平分行的小贾啊，有个重要的业务和您汇报下，您这会方便吗？”

    那边柳晓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和宋词通起电话。

    “元旦，你把这么一大笔资金转工行来，华行那边能同意？”

    柳晓晨虽然关心的自己的进步，但对外甥的计划不无担忧，毕竟华行那边也不是好相与的。

    “放心吧，舅舅！华行那边我已经谈妥了，我答应下个月也给他们10亿美金外汇。”

    柳晓晨倒吸一口冷气：“又是10亿美金，这次老美次贷危机你到底赚了多少？”

    “一点点啦！”

    柳晓晨心知外甥不会吐露实情，也不追问：“老美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自己把握好就行！”

    “我晓得轻重！柳行长，我就等着参加你的升职宴了！”

    柳晓晨不禁莞尔，不过口中还是谦虚的提醒外甥：“不可太过轻狂，总行提拔干部，是有流程的。”

    宋词轻笑一声，调侃道：“我懂！民煮、集中嘛！话说舅舅你票数够了吧，算上升职后贾行和他后面那位的两票，应该是绰绰有余。”

    柳晓晨下颚轻点：“其实关键还是总行大行长的想法，他现在愿意提拔我，事情就都好办。

    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减少变数，行长会如果没有其他人提我名，要大行长亲自下场，那也太丢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是正道。”

    “是是是，您说得在理，那咱们就按计划实施，一步一步慢慢来！”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元旦，我明天去你公司一趟，做戏做全套嘛！”

    “欢迎柳行长大驾光临。”

    时光匆匆，一眨眼数天时间过去，金秋九月也即将落下帷幕。

    这几日因为宋词晒出的38亿，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思。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时间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见腾达集团亮出雄厚的实力，还承诺明年涨薪，不少其他互联网企业优秀程序员对自己公司裁员、降薪不满，于是干脆辞职，跳槽去腾达。

    这些敢主动提出辞职来腾达应聘的，基本上都是业内一些有技术、有经验的骨干精英，只要专业考核通过，腾达集团一律来者不拒。

    这下可把企鹅、阿里等几家互联网大厂急坏了，腾达这样大肆招揽人才，把有本事的程序员都吸引走，是在动摇公司的根基啊，哪能咽下这口气。

    于是阿里公司马杰克率先发难，数次在公开场合，言辞犀利的指责宋词“恶意涨薪”，破坏国内互联网行业秩序。

    企鹅马伯利亦是跟着摇旗呐喊，痛诉腾达集团的种种“恶行”，以“非法高薪”侵蚀互联网行业生态的健康发展。

    宋词和腾达集团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一众网友先就炸开了锅。网络世界群嘲汹涌，将两个新词推上了热搜。

    “秀！太秀了！恶意涨薪、非法高薪，两位马总真是商业奇才，创造出两个惊世骇俗的商业新名词。”

    “惊了，自己公司经营不善，不能给员工好的待遇，居然指责同行恶意、非法，太滑稽了。”

    “md，老子在某宝上买的全是假货，马杰克有空还是多操心下公司的事情吧，人家公司涨不涨薪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员工又不是卖给阿里和企鹅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换个待遇更好的工作人之常情。两位马总资本家的丑恶嘴脸，让人作呕。”

    得亏马杰克和马伯利没有注册微博账号，不然就宋词的百万老婆粉就能把两人骂个半死。

    被人恶意诋毁，宋词可不是任人拿捏、打不还手的软柿子。

    如今腾达在一众互联网公司中营收、利润都是第一，他宋某人才是互联网行业的带头大哥！

    虽然没有正面回击马杰克和马伯利，和两人硬碰硬。但是宋词自有妙招，在微博上发了一张十分有意思的图片并配文。

    图片截取自电视剧《三国演义》的一段，名士司马徽向刘备举荐贤才，称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配文内容更是暗藏玄机：二者兼得可白帝城托孤。

    别有深意的配文和图片，让一众吃瓜网友议论纷纷，全都涌在宋词微博下方追问个中其意。

    “宋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夸奖二人是卧龙、凤雏？”

    “二者第一可安天下，二者兼得白帝城托孤，显然是宋词在嘲讽马杰克和马伯利联手也成不了气候。”

    “还是大佬们会啊，前后两位马总创造新词，恶意涨薪、非法高薪。今天宋老板借古讽今。感觉以后卧龙、凤雏连个称号有点变味了。”

    面对网上一边倒的舆论，两位马总也是没辙，他们没有渠道发声、也不敢发声，只能憋屈的被动挨骂。

    “宋词小儿，欺我太甚！”

    杭城阿里集团总部，马杰克死死盯着屏幕上网友一条条对他的肆意谩骂、冷嘲热讽，怒火中烧。

    对面坐着的CFO蔡重信苦劝：“杰克，我早就劝你不要去惹宋词，阿里和腾达业务上没有冲突，以后说不定还要合作，几个程序员而已，没必要过于激动。”

    马杰克闻言努力平复心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是我思虑不周，这件事到此为止。”

    蔡重信点点头，马杰克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听劝，有问题能及时改正。

    “杰克，那件事我打听清楚了，央行明年确实有颁发第三方支付牌照的打算。”

    马杰克一听，激动的双手紧握成拳：“好好好，阿里无论如何也要拿到一张牌照。”

    蔡重信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杰克，你不要太乐观，竞争很激烈。阿里外资占股过高，不把支付宝的事情不处理好，我们有可能拿不到牌照。”

    马杰克听完，陷入深思之中，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去和孙正义谈，务必说服他把支付宝独立出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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