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的指腹刚触到流水线的传送带，就被烫得猛地缩回手。这具身体的掌心还留着常年握镊子磨出的厚茧，茧子纹路里嵌着点银灰色粉末  ——  他捻起一点凑到鼻尖，那金属腥气和赵峰袖扣上的磨损痕迹如出一辙。王梅正对着考勤机打卡，刷卡时弹出的员工信息屏上，苏晚的紧急联系人一栏填着  “顾”，后面跟着的号码被划了道墨痕，隐约能看出是顾氏集团的内部短号。

“发什么呆！”  工头的鞭子擦着他耳边抽在机器上，鞭梢的枫叶吊坠扫过他脖颈。顾晏辰突然想起母亲葬礼那天，赵峰胸前别着的白花，花茎上缠着的银丝和这吊坠的材质完全相同。他低头开始分拣电容，指尖触到颗边角凹陷的零件，凹陷处的划痕竟和他办公室保险柜钥匙的齿痕完美吻合。

斜对工位的女工突然打翻了助焊剂，紫红色液体在地面漫开，洇出的形状像极了顾氏集团的  logo。“要死啊！”  女工慌忙去擦，露出手腕上的红绳，绳结处拴着半片碎玉，另一半正躺在顾晏辰西装内袋的夹层里  ——  那是他十岁生日时，母亲说要送给  “失散的妹妹”  的礼物。

午休铃响时，顾晏辰被人流挤到车间角落。墙上贴着张泛黄的安全守则，落款日期是  2015  年  7  月  13  日，右下角盖着的公章缺了个角，和赵峰提交的股权转让书上的印章缺陷完全一致。一个穿工装的少年跑过，怀里抱着的饭盒掉在他脚边，盒盖上用马克笔写着  “晨”，里面的咸菜炒肉散发出的味道，和顾晏辰记忆里保姆做的味道分毫不差。

少年慌忙道歉时，顾晏辰瞥见他领口露出的住院手环，主治医生签名栏写着  “林”，字迹和林薇薇在合**议上的签名有着相同的弯钩。更让他心惊的是，少年口袋露出半截诊断书，上面  “先天性心脏病”  几个字的旁边，画着个小小的蝴蝶图案，笔尖力度和他母亲在病历本上的批注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苏晚将自己反锁在总裁休息室。真皮沙发的缝隙里卡着根长发，发尾染成栗色，和王梅鬓角的碎发颜色一致。她拉开茶几抽屉，里面躺着个生锈的铁皮盒，钥匙孔是枫叶形状  ——  她摸出脖子上的银锁，锁芯竟能完美嵌进去。盒里装着枚褪色的校徽，上面刻着  “明德中学”，正是苏晚辍学的那所学校，校徽背面刻着的  “G”  字，笔画走势和顾晏辰的签名如出一辙。

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弹出个加密文件夹。苏晚鬼使神差地输入  “苏晨”  的名字，文件夹应声打开。里面是段监控录像：赵峰正和一个戴口罩的女人说话，女人抬手拢头发时，露出的蝴蝶胎记在灯光下泛着红  ——  那位置，恰好在苏晚现在这具身体的后腰。

“咚咚咚”  的敲门声响起，秦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总裁，赵副总说要亲自送份文件上来。”  苏晚慌忙关掉文件夹，却没注意到屏幕右下角弹出的邮件预览，发件人是  “恒通医务室”，主题栏写着  “关于苏晚的体检异常”。

她打开门时，赵峰正举着个烫金礼盒：“晏辰，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上次你说喜欢的那款袖扣，刻蝴蝶的。”  礼盒内衬的丝绒上印着  “林氏珠宝”  的  logo，苏晚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张欠条，欠款人签名处盖着的，正是这个印章。

车间里，顾晏辰被工头勒令去仓库搬货。仓库角落堆着批贴满封条的纸箱，封条上的  “HT”  标志旁，画着只展翅的蝴蝶。他撬开最上面的箱子，里面的芯片包装上印着行小字：“林氏代加工”，而箱底压着的出库单上，签收人写着  “苏晚”，字迹却和顾晏辰母亲的日记笔迹一模一样。

这时口袋里的旧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的催款短信。他点开短信界面，置顶的联系人备注是  “辰”，通话记录显示昨天有过三分钟通话，而那个时间点，正是顾晏辰从顶楼坠落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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