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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锋芒初露


一老一少,行走在灯笼照影的雨巷。

“你叫周老汉,是否有不妥?”身穿粗布长袍,面容质朴憨厚的少年,问身边走着的佝偻老者。

“老夫现在是冒充你老叔,叫个周老汉,也就妥了。倒是你,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叫什么周岩。不过是假冒身份,何至于这般上心?”

“以假乱真,才是易容伪装的真谛。你不明白这点,永远过不了小圆满的坎。”

说着话,加快了前行速度。

周老汉快步跟上,话语声渐渐被雨声掩盖。

萧山起居并不在王府,而是隔着一条街。

萧烨这趟易容改貌,悄悄回到太虚城。不去王府,而是径直到萧山住所。

时近三更天,又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甚至连打更的更夫,都还没上街。

萧山的私宅规模比萧烨的私宅略大,门口的石狮子,却没有那么气派。

玄漆涂抹的大门紧闭,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也是全无光亮。

伪装成周老汉的楚仁风,轻声嘀咕道:“没听说王府变故,怎么连灯烛,都舍不得点了?”

疑问过后,用灵识感知私宅。

脸色骤然一变,传音提醒道:“有人用了迷魂香…”

萧烨已是灵初境高阶修为,和寻常的灵窍境天阶修炼者气海相当。经过神火强化的肉体,更是远强于常人,足能和魔兽角力。

听见楚仁风的话,当即曲膝蓄力,越过朱漆高墙,翻进宽敞院落。

本源气劲上浮,托着百多斤重的身子。落地时没发出半点声响。

楚仁风随后瞬身进院落,传音道:“潜入者也是刚进私宅,实力比你高出几个小境界。如果需要老夫动手,尽管开口便是。”

萧烨修炼至灵初境高阶,知悉涅槃神功的境界,要远强于寻常功法的同等修为。

楚仁风口中比他高出几个小境界的人,气海强度必不如他。

更遑论那些招式精湛,攻防兼备的天阶武技。

养条好猎犬,便会想着带它去捉兔子。如今修为提升甚多,亲手解决潜入者的欲望,变得无比强烈。

故意让楚仁风指明潜入者方位,无声穿过回廊,隐在黑暗之中。

只见穿夜行衣的高大身影,悄然从房顶落下,踏上石阶,接近萧山居住的房屋。

双指戳破纸窗,偷眼观望室内。

腿脚残废的萧山,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哪怕把他千刀万剐,对方也没法醒过来。

纳戒银光闪烁,召出一柄镶嵌七颗璀璨宝石的七星宝刀。

借着月光,看清潜入者兵刃的萧烨,立刻洞察了他的身份。

云清宗入宗测验时,叫得比谁都响亮的八王子,竟是趁着月色正浓。暗中使迷魂香,意欲袭杀曾和萧烨站在同一阵线的萧山。

转念一想,又觉有些不对劲。

距他出发前往云清宗,已经过去小半月。如果是因为入宗测验产生仇隙,第一时间就会动手,不必等到此时才潜入私宅。

萧烨心念转动,脚步坚实踩踏地面。腿部力量爆发,顷刻前行数十米。

曲肘拉弓,结实轰中老八萧虎宽广后背。

接近两百斤的少年郎,被打得撞碎木门,直飞出数米。

黑方巾遮住的口鼻,发出一声闷哼。

顾不得嘴角溢出的鲜血,紧握手中七星宝刀,虚张声势地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前来诛杀邪祟的天神。说,你为何要擅闯私宅,谋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萧烨语气沉重,周身萦绕杀气。

别看萧虎五大三粗,实际上在众兄弟中,他的胆子最小。

雨夜杀萧山的计划,背后必然另有隐情。

“本王是逍遥王府的八王爷。只要你不杀我,要多少灵晶,我都给你。”萧虎感受到萧烨杀气,立时被吓破了胆。

萧烨既知这次暗杀行动,非是萧虎本意。态度和缓了些,冷声问道:“你既然是身份尊贵的王族,为何要趁无人雨夜,谋害你的手足兄弟?”

萧虎认不出服下易容丹的萧烨,以为他只是个不相关的仗义游侠,不敢隐瞒,说道:“我的几个妻妾,被三哥萧钰劫持。许我杀掉萧山之后,就把她们原封不动的归还。否则,就要卖到北境的烟花之地…”

他年纪尚不满十五,说到受委屈的事,一双虎目中萦绕泪光。

萧烨知道这个八弟,只是爱出风头,讲话没遮没拦。

相比于两位蛇蝎心肠的嫡子,不知好上多少倍。

萧景借魔魂殿秘法,暗中下毒。

萧钰则是挟持人质,逼迫手足兄弟,去做自相残杀的事。

这两个人,都不能留他们在世间。

萧烨凝眉怒目,朗声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可知那萧钰,现在何处?”

“知道。”

“带我们去,我要杀了他。”有周岩的身份做掩护,萧烨不必再掩藏杀心。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赤霄武神,以初登武道修炼的新身份,重新归位!

……

周老汉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了负责保护萧钰安全的守卫。

依照云清宗的戒律,他这么做是违反门规。

轻声嘀咕道:“周老汉犯事,和我楚某有什么关系?”

萧烨杀心早起,不去理会楚仁风的碎碎念。

大踏步登上石阶,抬起一脚,踹开金丝楠木打造的木门。

双指并拢,指着身穿锦袍的萧钰怒骂:“畜生萧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萧钰被深夜擅闯的平民破口大骂,怒火瞬间被点燃,朗声道:“来人,有刺客!”

宅院中全无动静。

萧烨召出从武器铺中买来的黄金棍。

入手刹那,战意将其笼罩,暴涨到丈二长短。

烛光映照下,发出金灿灿的辉光。

萧钰怒恨踹开身旁侍妾,召出赤焰刀。黑红相间的刀身,萦绕炽烈火焰。

双眼飚出怒火,瞪视其貌不扬的萧烨。

“你这个贱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要把你剁成肉泥,好解我心头之恨!”

楚仁风倚靠破烂的门框,静观两位王族天骄,不顾手足之情的生死相斗。

黄金棍重达百斤,挥舞生风。借寸长之势,专打萧钰握刀的右手。

棍势凶猛,毫无破绽。

金光恍惚间,打断萧钰拇指根骨。剧烈疼痛,令他无法稳健握刀。

不过几个回合,已有败阵之势。

八王子萧虎,原本不敢现身,见萧烨占了上风,转进房屋,怒骂道:“萧钰,你这样的畜生,活该被人打死!”

萧钰见到萧虎,立刻明白是他引来了来历不明的两个贱民。狼狈闪过萧烨沉重棍打,怒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要杀了你。”

转过身形,意欲朝手握七星刀的萧虎冲来。

黄金棍利落下劈,正中萧钰小腿。猛烈的攻击,打断了腿骨。

断骨戳破皮肉,鲜血溢流而出。

剧烈的疼痛,将他掀翻在地。

萧烨再起一棍,毫不犹豫打断萧钰握持赤焰刀的右臂:“人前,你是风光无限的小王爷。可在小爷这里,你就只是个穿锦袍的衣冠禽兽。”

抬脚踢走火势渐弱的赤焰刀,俯视站不起身,躺在血泊中的萧钰。

半月以前,他还是王府里人见人欺的废物。

到这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一切都变得不同。

这就是天玄大陆。

一个弱肉强食,无情冷血的世界!

萧钰看着怒目横眉的萧烨,认不出他的身份。自知死到临头,凄凉求饶道:“这位侠士,本王愿洗心革面。只要你放过我,定当以无穷财富偿还。”

萧烨平生仇敌无数,最深刻的教训,就是斩草要除根。

“希望你下辈子,若是投个好胎,能去试着做个好人。”

棍势如风,横扫千军。

身份尊贵的王族,身体并不比常人更硬。

萧钰倒在血泊中,圆睁布满血丝的双眼,立时一命呜呼。

萧虎有勇气破口大骂。

眼见萧烨二话不说,打杀了王府嫡子萧钰。这份豪侠气概,以及王兄惨死的场面,吓得他面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蜷缩在卧榻暗影中的侍妾,眼泪哗哗直流,根本不敢哭出声音。

萧烨收回黄金棍,径直走到萧钰侍妾身前,召出一件罩衫,丢给吓得紧贴墙壁的侍妾:“盖上身子,别着了凉。”

侍妾接过罩衫,哽咽道:“这位爷…我…我…”

萧烨蹲下身子,语气柔和道:“我不杀你。不过萧钰的罪状,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侍妾看了眼惨死的萧钰,战兢兢道:“妾身身份低微,只有满足小王爷欲念的份…他的秘密,妾身可是一无所知。”

萧虎见侍妾可怜巴巴,出言帮她解围道:“周爷,她说的是真话。三哥生性多疑,连王妃都不信,更别说身份低微的侍妾。”

萧烨起身,直面八弟萧虎:“我有个重任要交给你。”

萧虎不知易容改貌的萧烨来历,担忧他是萧景手下的人,迟疑问道:“你得先说是何重任。我才好确定,能否答应你。”

他亲眼目睹萧烨打杀萧钰,不敢再以小王爷身份自居。

萧烨走向正门,轻声道:“府邸里的妃子侍妾,丫鬟家丁,你能驾驭的都带走。”

“驾驭不了的呢?”

萧烨停住前行脚步,用最平静的语气,讲出令人汗毛倒竖的话语:“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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