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觉貌似有点膨胀了，他竟然命人传旨所有藩属国，让这些藩属国好好准备一番，明年必须派出使节团来朝贡。

    那旨意竟还带着点威胁的意思，那意思好像在说，谁敢不来，大明就揍谁！

    他貌似还不是开玩笑的，因为他紧接着就派出宫中的宦官去整饬新建的万国宫去了。

    那家伙，万国宫才刚建好不久呢，又征召了成千上万的匠户在那里装饰修葺。

    很明显，这就是为了迎接各国使节团入住。

    这个倒也不奇怪。

    历朝历代那都是如此，中原王朝一旦强大起来当皇帝的就想万国来朝。

    这可以满足当皇帝的虚荣心，也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

    外廷官员大抵都以为这是小皇帝的虚荣心在作祟。

    这还不算什么呢，紧接着，南直隶那边又传来消息，小皇帝竟然命人在松江府修建城池和港口码头，准备攻打东瀛！

    东瀛是这么好打的吗？

    外廷官员闻讯，那都不由得目瞪口呆。

    蒲州三大豪族和八大皇商还在脑补呢。

    小皇帝之所以突然间征召这么多人马，那恐怕就是为了攻打东瀛。

    如若不然，征召这么多的水师将士干嘛？

    朱觉那是装的像得很，他貌似就想着在海外耀武扬威呢。

    不过，暗地里他却是在悄无声息的调集人马准备反攻塞外了。

    这天上午巳时许，他才刚批阅完奏折，卢象升和孙传庭便联袂而入，拱手齐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朱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命王承恩取出北平行都司的地图在桌上铺展开来，这才起身抬手道：“建斗，伯雅，你们都过来看看吧。”

    卢象升和孙传庭闻言，连忙小心凑到书桌跟前，低头细看起来。

    这北平行都司的地图还不是永乐朝留下来的老地图，而是新绘制的，上面不但有原来北平行都司的城池堡垒，还有辽东镇和蓟州镇新建的城池呢。

    朱觉待两人都看完抬起头来了，这才问道：“伯雅，怎么样，这段时间建奴可有什么动静？”

    这个怎么说呢？

    孙传庭细细想了想，这才小心道：“陛下，建奴大概知道辽东已然城池遍地，固如金汤，是故，一点窥探辽东的意图都没有了，反正微臣是没发现他们派出侦骑前来查探。

    微臣倒是派出斥候和侦骑往东面的建州三卫故地和北面的科尔沁草原查探过了，奈何，建奴早有防备，我们的斥候和侦骑还都过不去。

    东面的建州三卫故地那全是山，且进入建州三卫的山谷通道那都修建了不知道多少山寨和石堡，微臣派出的斥候那都过不了萨尔浒。

    北面的科尔沁草原方向倒是一马平川，但建奴在科尔沁草原南面散落了很多的骑兵扎营游牧，我们的侦骑跑过去那就会被他们发现。

    是故，微臣派出的斥候和侦骑不是被他们给猎杀了便是无功而返，微臣也不知道建奴这段时间在干些什么。”

    皇太极这家伙着实异常的小心。

    朱觉闻言，缓缓点头道：“这个倒是没什么，反正我们今年的目标不是建州三卫故地也不是科尔沁草原。

    朕也就是想问问，建奴对辽东还有什么想法没，你这意思，建奴是不大可能入寇辽东了是吧？”

    这个我可不敢打包票。

    孙传庭小心道：“陛下，建奴还敢不敢入寇辽东微臣还不是很清楚，微臣的意思是辽东的防御体系已经建全了，去年我们不但修建了不少城池和卫城，微臣还命人将边墙全部修缮了。

    辽东的边墙那几乎都是沿河修建的，特别是北面这一线，那不是修建在辽河东岸就是修建在辽河的支流清河南岸，这河道就等于是护城河，且还是相当宽的护城河。

    河道没有冰封的时候，建奴不搭建浮桥那是过不来的，我们只需派些小型致远商船在河道上来回游弋，他们就没办法了。

    哪怕是冬季河道冰封的时候，我们只要在边墙上多倒点水，那便是滑不留手，建奴本就不擅攻城，面对这种城墙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想。

    也就是说，光是辽东镇北面的边墙就够建奴头疼的了，他们哪怕能突破边墙那也要面对遍地的城池和卫城，他们若是敢不管沿途的城池和卫城孤军深入，那也要面临粮道被断乃至退路被堵的危局。

    是故，微臣以为，辽东镇已然固若金汤，建奴骑兵若是胆敢入寇，那很有可能会有来无回。”

    那就好。

    朱觉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辽东镇十万车兵调去攻打北平行都司对辽东的防御有没有影响？”

    孙传庭琢磨道：“这个应该没多大影响，皆因河道通航之后建奴就没法搭建浮桥渡河，边墙这道防线建奴都很难突破。”

    建奴原本可不是靠骑兵打天下的，萨尔浒大战的时候他们最擅长的还是山地战呢。

    朱觉盯着地图看了看，随即又问道：“你觉得东面的抚顺关一带有没有可能被建奴突破？”

    这个可不好说。

    孙传庭细细想了想，这才小心道：“微臣觉得有可能，不过，问题不大，抚顺关后面便是浑河城，且浑河城贯穿浑河两岸，建奴就算突破抚顺关，那也很难突破浑河城。”

    朱觉又指着地图问道：“那定辽右卫到镇江堡这一线呢？”

    这个怎么说呢。

    孙传庭小心道：“陛下，这边上千里都是山地，建奴哪怕突破了这边的边墙，想要杀入辽东腹地那估计都得在山里跑一个多月，且定辽右卫就卡在分水岭中间，这也是建奴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你这话是有道理，但我们还不能任由建奴突入辽东。

    朱觉微微摇头道：“我们若是对塞外用兵，那辽东就等于是大后方，我们不但要从辽东转运锅炉和轨道等物资，还有粮食大部分也要从辽东收购转运。

    这大后方可不能出一点问题，建奴哪怕是散兵游勇突入进来到处放火烧粮草那也不得了，是故，抚顺关到定辽右卫再到镇江堡一线我们也得加强防御才行。”

    呃，这片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大。

    孙传庭闻言，小心道：“陛下，这片山地比辽东的平原面积还大啊，且骑兵和车兵在里面都没有用武之地，我们也没办法在里面修建城池把所有山谷都堵住，微臣斗胆，这地方想要防得固若金汤恐怕很难。”

    你是不知道川军白杆兵的厉害。

    朱觉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果断道：“这辽东作为大后方绝对不能出一点问题，你觉得没法把这一片防得固若金汤是吧，那朕就调忠国公的白杆兵过来。

    白杆兵那就是巴山蜀水里出来的，他们在山地作战比在平地作战都强，这片山地交给他们来防守肯定是没问题的。”

    您还想调白杆兵过来协防？

    行吧，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可不能把辽东当做我自己的地盘。

    孙传庭闻言，愣了一愣，这才连连点头道：“陛下英明，若是白杆兵能过来协防，那辽东东南面这片山地就固若金汤了。”

    这大后方没问题了，就该考虑出兵的问题了。

    朱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你觉得十万辽东车兵和驻守在辽东的十万京营车兵从哪里出兵合适？”

    这个出兵路径可不止一条。

    孙传庭指着地图细细介绍道：“陛下，从辽东出兵原北平行都司故地的路径主要有两条，一条是走大凌河谷，这条路可通到北平行都司的腹地老哈河谷。

    还有一条就是走十方寺堡和丁字泊堡这一带搭建浮桥渡过辽河，这条路往北可通科尔沁草原，往西则是北平行都司故地的北面。”

    这两条路选哪一条呢，或者，两条都选，一边十万车兵？

    他们正商议着呢，杨鹤和卢文炜又联袂而来，拱手齐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这两人倒不是无缘无故跑过来的。

    他就是招两人和孙传庭今天过来商议的。

    朱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文炜，可曾查探到北平行都司的情况？”

    这个倒不是很难，皆因北平行都司故地就是成祖永乐大帝赏给朵颜三卫的牧场，而明军将士里面出自蒙元部落的那几乎都来自朵颜三卫。

    卢文炜连连点头道：“微臣已经派人去查探过了，朵颜三卫所有人马和牛羊这会儿几乎都在老哈河谷躲避寒冬。”

    很好，老哈河谷正好位于北平行都司中部偏南的位置，往北距离拉木伦河还有四五百里呢，他们围住朵颜三卫所有人马和牛羊肯定没有问题。

    现在的问题就是建奴。

    若是他们正围堵朵颜三卫的时候建奴骑兵跑过来救援，那这一仗就不大好打了。

    皆因北平行都司东西向和南北向的宽度那都有上千里，五十万车兵就算铺展开来最多也就能堵住两三成的地域，剩下七八成地域他们根本就兼顾不到，建奴骑兵的活动空间太大了。

    朱觉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老哈河谷有没有建奴的人马驻扎，朵颜三卫跟建奴的关系密切吗，这个可曾查探清楚？”

    这个怎么说呢？

    卢文炜想了想，这才小心道：“陛下，这朵颜三卫有点像墙头草，喜欢反复横跳。

    我们大明强大的时候他们曾领着我们的人马去追剿蒙元其他部落，也曾派骑兵跟着我们的人马到处征战。

    北虏又或者建奴强大的时候，他们也曾为北虏和建奴领路，帮他们入寇宣府镇乃至京畿，甚至他们自己也会仗着北虏的势力来入寇蓟州镇。

    他们如此做派建奴估计也有点忌惮，是故，建奴跟朵颜三卫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并非从属关系，建奴也只是抽调他们的青壮和战马去作战而已，并没有派人马在老哈河谷驻扎。”

    这帮家伙有点不讨人喜欢是吧？

    很好！

    朱觉看了看地图，又问道：“拉木伦河和老哈河通航情况如何，你可曾命人打探清楚？”

    这个怎么说呢？

    卢文炜小心道：“陛下，这个微臣也命人打探过了。

    北方的大旱对塞外草原也是有一定影响的，现如今拉木伦河和老哈河的水深那都不到半丈了，且还有很多浅滩，也就勉强能过羊皮筏和两百料以下的小船，四百料乃至八百料的大船肯定是过不了的。

    我们若是想用八百料的小型致远商船转运人马，那最多把人马拉到拉木伦河和老哈河的交汇处，也就是西辽河的西端。”

    这拉木伦河可是有七八百里长，小型致远商船都进不去，怎么防？

    难道他们还打造两百料以下的小船去防？

    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

    朱觉皱眉沉思了一阵，随即又问道：“修龄，汉中军情况如何？”

    您怎么又问起汉中军来了？

    杨鹤连忙解释道：“陛下，云腾领兵还是很有一套的，再加上他们地盘相当的大，也不缺耕地，是故，汉中军可谓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打高迎祥肯定没一点问题。”

    那就好。

    朱觉又细细想了想，随即郑重道：“伯雅，京营车兵和骑兵拿下北平行都司故地肯定是够了，辽东车兵和骑兵就不要跟着去了。

    开春以后你就把车兵和骑兵都调集到沈阳以北，也就是铁岭卫一带，并做出搭建浮桥，跨河攻打科尔沁草原的架势来。

    另外忠国公的人马赶到以后你让他们也派出大量斥候去抚顺关和定辽右卫东面的山地里刺探消息，摆出一副攻打建州三卫故地的架势。

    若是建奴骑兵大举支援北平行都司，乃至跑山西去支援蒲州三大豪族和八大皇商，你就命辽东车兵、骑兵和川军白杆兵出击，攻入科尔沁草原和建州三卫故地。

    你们也不用拿下科尔沁草原和建州三卫故地，你们就如同北虏入寇一般，抢夺他们的牛羊马匹、粮食财货、乃至人口就行，建奴骑兵若是回援，你们就撤退，不要跟他们硬拼。”

    这意思就是让我们去威胁皇太极是吧？

    孙传庭闻言，缓缓点头道：“微臣明白。”

    朱觉又细细交待道：“修龄，你去跟云腾说，让他做好准备，一旦冰雪消融，就挥军攻入山西。

    这一次就不是袭扰了，而是真正的攻打，若是建奴骑兵不来支援蒲州三大豪族和八大皇商，他们就拿下沁州和辽州，攻入平阳府、太原府和大同府。

    他们也不用拿下平阳府、太原府和大同府，不过，晋藩宗室和代藩宗室他们一定要收拾干净，还有，蒲州三大豪族和八大皇商的亲友他们也要清洗一遍。

    到时候文炜自然会命暗卫给他们领路，但凡蒲州三大豪族和八大皇商的亲友那都不要放过，全杀光！”

    这意思让汉中军去干脏活是吧？

    杨鹤闻言，缓缓点头道：“微臣明白。”

    朱觉又指着地图细细交待了一番，这才挥手道：“行了，大家都各自准备去吧，记住，尽量掩人耳目，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来了。”

    众人闻言，连忙拱手躬身告退。

    他们都在暗自调集人马准备收复北平行都司故地了，表面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蒲州三大豪族和八大皇商那是没察觉任何异常，朵颜三卫和建奴那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皇太极还想着等开春之后去哪里劫掠一番呢，他压根就没想到明军都要打到塞外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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