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长剑在手江湖任我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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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琉璃瓦,在朱漆宫门上洇出深色水痕。萧琰之捧着那柄长剑跪在勤政殿丹墀下,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乌纱帽檐滴进衣领,却不及掌心那抹寒意刺骨。
“此剑名‘青萍’,” 龙椅上的声音带着勤政金銮殿特有的空旷回响,“当年太祖爷仗此剑定天下,如今朕把它交给你。”
萧琰之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叩首时额头撞地的闷响。他是翰林院编修,十年寒窗换来的是案牍间的蝇头小楷,而非这柄长三尺七寸、剑鞘鎏金的杀人利器。御座上的万历皇帝李新宇却像是看穿了他的窘迫,轻笑一声:“萧爱卿可知,为何满朝文武,朕独独选了你?”
阶下积水倒映着青萍剑鞘上游动的龙纹,恍惚间竟似活了过来。萧琰之想起三日前在文华殿的奏对,他弹劾东厂提督魏忠贤构陷忠良,字字泣血,却被同僚暗地里称为书呆子的不自量力。此刻掌心的剑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有太祖爷的英灵在鞘中咆哮。
“江湖路远,” 皇帝李新宇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朕要你替朕看看,这万里江山的江湖里,到底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雨势渐大,打湿了明黄的龙袍一角。萧琰之望着青砖上蜿蜒的水痕,突然明白这哪里是赐剑,分明是把他这文弱书生,扔进了比朝堂更凶险的漩涡里。
离京那日,吏部尚书王大人塞给他一封密信,油纸包着的沉甸甸的银子硌得袖袋发疼。“青萍剑一出,江湖必然震动,” 老尚书花白的胡须抖了抖,“记住,你是替陛下巡狩,不是去当侠客。”
萧琰之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卢沟桥畔。青萍剑被他用旧布层层裹住,藏在竹制书箱的最底层。晨光里,官道上的露水闪着碎银般的光,几个挑着担子的脚夫哼着小调走过,木扁担压在肩上发出吱呀声响。
“先生可是要往南去?” 一个戴着斗笠的货郎勒住驴缰,铜铃在驴脖子上叮当作响。
萧琰之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箱锁扣:“想去江南看看。”
货郎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黄牙:“巧了,小的也要去苏州府送货。这世道不太平,先生一个人赶路怕是不妥,不如同行?”
官道两旁的垂柳抽出新绿,风拂过树梢,卷起几片去年的枯叶。萧琰之望着货郎那双藏在斗笠阴影里的眼睛,突然想起王大人的话 —— 江湖人说话,十句里未必有一句是真的。
“多谢好意,” 他拱手作揖,袖口滑落的瞬间,瞥见货郎腰间露出的半截黑鞘短刀,“只是学生习惯独来独往。”
货郎的笑容僵了僵,鞭子在驴臀上抽得脆响:“那便祝先生一路顺风。”
驴车轱辘碾过石子路的声音渐渐远去,萧琰之松开紧握书箱的手,掌心已沁出冷汗。他蹲下身假装整理鞋带,眼角余光瞥见道旁树林里闪过几个黑影,衣袂翻飞间,隐约能看到腰牌上的东厂番子标记。
原来从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被盯着的猎物。
暮色降临时,萧琰之在官道旁的悦来客栈歇脚。店小二端来的糙米饭混着沙粒,咸菜坛子敞着口,苍蝇在上面嗡嗡打转。邻桌几个佩刀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吹嘘,其中一个络腮胡拍着桌子:“听说了吗?魏公公要查抄江南织造局,那可是肥得流油的地方!”
“谁去查?锦衣卫那帮丘八?”
“嘿嘿,听说派了个书生。” 络腮胡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怕是没到苏州就成了水里的鱼食。”
萧琰之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青影,快得像春日的闪电。他还没反应过来,邻桌的汉子们已捂着喉咙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汩汩涌出,染红了油腻的桌面。
一个穿青色劲装的女子站在门口,腰间软剑还在滴着血。她生得极美,眉梢却带着股狠厉,目光扫过萧琰之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东厂的狗,也配在这儿聒噪?” 女子声音清冷,踢开脚边的尸体,“这间客栈,我包了。”
萧琰之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慢慢放下筷子,指尖触到书箱的锁扣。就在这时,女子的目光落在他的书箱上,突然笑了:“阁下倒是镇定,不像寻常书生。”
“生死有命,” 萧琰之强迫自己露出镇定的神色,“姑娘要包店,学生这就走。”
他刚站起身,女子的软剑已抵在他咽喉。冰凉的剑锋贴着皮肤,带着铁锈的腥气。“这箱子里是什么?” 女子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匕首,“敢藏在书箱里的,总不会是四书五经吧?”
萧琰之的心跳得像擂鼓。他想起皇帝李新宇在金銮殿上说的话:青萍剑在身,如朕亲临。可此刻,这柄能定天下的剑,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后,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
“是家母遗物。” 他垂下眼睑,声音尽量平稳,“姑娘若不信,可自行查看。”
女子挑了挑眉,软剑收了回去。“算你识相,” 她转身走向柜台,“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萧琰之几乎是逃着离开客栈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泥土的腥气,他回头望了一眼,悦来客栈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女子倚在柜台边喝酒的身影。
树林里传来夜枭的啼叫,萧琰之抱紧书箱,突然意识到王大人说反了 —— 江湖,或许比朝堂更讲道理,至少这里的刀光剑影,从不会藏在温言软语里。
船行至镇江时,萧琰之终于明白为何文人都爱江南。
细雨如丝,织得两岸的青山成了水墨画。乌篷船摇摇晃晃地穿过石桥,艄公的号子混着岸边卖花姑娘的吴侬软语,竟比京城最有名的戏班还要动听。他解开书箱,青萍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剑鞘上的龙纹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晰。
“先生是第一次来江南?” 摇橹的老汉回头笑问,皱纹里积着岁月的风霜。
萧琰之合上箱盖,点头:“久闻江南春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 老汉得意地捋着胡须,“不过先生可要当心,这烟雨里藏着的,未必都是好景致。”
船过瓜洲渡时,水面突然起了浓雾。白茫茫的水汽像棉絮般裹住小船,连船头挂着的红灯笼都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光晕。萧琰之听见雾里传来桨声,越来越近,带着不寻常的急促。
“坐稳了!” 老汉低喝一声,猛地将橹往水里一插。小船剧烈地摇晃起来,萧琰之抓住船舷,看见几艘黑篷船从雾中冲出来,船头站着蒙面的汉子,手里的钢刀在雾中闪着寒光。
“是水鬼帮的!” 老汉脸色煞白,从船板下摸出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他们专在这一带劫船,先生快跳江逃命!”
萧琰之的手再次抚上书箱。雾越来越浓,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鱼腥味,听到钢刀出鞘的脆响。就在黑篷船即将撞上来的瞬间,他突然想起青萍剑的剑穗 —— 那是用五色丝线编成的,皇帝李新宇说,遇乱则散。
他解开书箱,握住剑柄的刹那,仿佛有电流顺着手臂窜遍全身。青萍剑出鞘时没有声音,只有一道青碧色的光华,像劈开混沌的闪电。雾气似乎都被这剑光逼退了几分,露出蒙面人惊愕的脸。
“御… 御赐的剑?” 为首的汉子声音发颤,握着刀的手在发抖。
萧琰之自己也愣住了。他从未学过剑法,此刻却下意识地将剑横在胸前,姿势竟有几分像话本里的侠客。老汉张大了嘴巴,柴刀 “哐当” 一声掉在船板上。
黑篷船上的人突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脑袋磕在船板上砰砰作响。“不知是天使驾临,小的们有眼无珠,求天使饶命!”
雨不知何时停了,雾气渐渐散去,露出远处金山寺的塔尖。萧琰之握着剑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感觉 —— 原来这柄剑的分量,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
“你们是水鬼帮?”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些,却掩不住底气不足。
“是… 是…” 为首的汉子抬起头,脸上还沾着泥水,“小的们只是讨口饭吃,从未伤过人命。”
萧琰之想起皇帝李新宇的嘱托,想起那些在东厂诏狱里屈死的冤魂。他握紧青萍剑,剑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江南织造局,你们可知晓?”
汉子脸色骤变,眼神躲闪:“那是魏公公的地盘,小的们不敢妄议。”
“不敢?” 萧琰之往前走了一步,船头微微下沉,“那你们劫船的时候,怎么就敢了?”
汉子的额头抵着船板,声音带着哭腔:“天使饶命!织造局的李总管,每年都要往京城送三船丝绸,说是贡品,其实… 其实大半都进了魏公公的私库。我们兄弟几个,不过是想… 想分一杯羹。”
青萍剑的光华映在水面上,碎成一片晃动的星辰。萧琰之望着远处朦胧的江南岸,突然明白皇帝李新宇为何要派一个书生来江湖 —— 因为刀光剑影里,藏着朝堂上看不到的真相。
他收剑入鞘,青碧色的光华消失的瞬间,仿佛连空气都黯淡了几分。“带我去见李总管,” 他对跪在船头的汉子说,“就说,有位故人,给他带了样东西。”
老汉重新拾起橹,手还在抖,却哼起了轻快的小调。萧琰之坐在船尾,看青萍剑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晃,五色丝线在阳光下流转,像极了京城朝堂上那些看不见的牵绊。
江南织造局的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油光锃亮。李总管穿着锦缎袍子,站在门内笑得像尊弥勒佛,肥肉堆在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不知天使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总管拱手作揖,目光却在萧琰之的书箱上打转。
萧琰之不动声色地往书箱旁靠了靠:“李总管客气了,学生只是路过江南,顺便替陛下看看织造局的近况。”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李总管的笑容更加谄媚,引着他往里走,“今年的贡品刚验收完毕,都是上好的云锦,天使要不要过目?”
织造局的院子很大,空气中弥漫着丝线和染剂的味道。织工们低着头忙碌,梭子在织机上来回穿梭,发出单调的声响。他们大多面黄肌瘦,手指粗糙得像老树皮,看到萧琰之一行人经过,只是麻木地抬了抬头,又继续埋头工作。
“李总管治下有方啊,” 萧琰之停下脚步,看着一个正在染丝线的小童,孩子的手被染料染得通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只是这织造局的工匠,似乎过得不太好。”
李总管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天使有所不知,染织行当本就辛苦,这些人都是贱民,能有口饭吃就该感恩戴德了。”
萧琰之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京城的同僚们穿着华丽的锦缎,谈论着江南的富庶,却从没人说起过这些在织机前耗尽一生的人。
“贡品在哪里?” 他不再看那些麻木的脸,声音冷了几分。
李总管引着他来到库房,沉重的木门被推开时,扬起一阵灰尘。库房里堆着如山的绸缎,流光溢彩,确实是上好的云锦。萧琰之随手拿起一匹,指尖拂过上面的龙纹图案,做工精美得无可挑剔。
“不错,” 他点点头,目光却扫过库房角落的几个不起眼的木箱,“这些是什么?”
李总管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没… 没什么,是些残次品。”
萧琰之走过去,一脚踹开箱子。里面露出的不是残次品,而是一叠叠银票,还有几封用火漆封着的信。他拿起一封信,火漆上印着东厂的标记。
“残次品?” 他冷笑一声,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嚣张,“魏公公倒是会做生意,用贡品的名义,把江南的丝绸卖到关外,牟取暴利。”
李总管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肥硕的身躯抖得像筛糠:“天使饶命!都是魏公公指使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库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刀剑相击的脆响。萧琰之握紧书箱,李总管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喊:“是东厂的兄弟们来了!萧琰之,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书生,也敢管魏公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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