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村民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承认。

唯有周嫂还胆子大，敢硬呛过去：“王支书，这母女俩又克夫又邪门，能预知山洪还能指使山野精怪，保不齐都被邪鬼附身，有人好心给他们驱驱邪，让他们害不了人，您就偷着乐儿吧！”

王支书都听愣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脾气暴躁，撸起袖子就叉腰理论：“光天化日下，哪来什么邪门鬼怪？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昏了脑袋！要不是芙芙和云婉，你们以为自己还能站在这闹事？！”

周嫂又翻了个白眼，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

“要不是她俩，说不定，咱村根本就不会发洪灾！”

王支书简直被她的愚昧气晕。

其他村民却也面露愤慨。

“就是！王支书，你少被这俩邪鬼蒙瞎了眼，她俩要是还留在村子，迟早让咱村死更多人！”

王支书一口气都要喘不上来。

“你们一个两个都发什么神经？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妖魔鬼怪？！”

村民却都纷纷看向云婉，各个神情挑衅。

哪来的妖魔鬼怪？

他身后的母女俩不就是吗！

王支书现在尤其崩溃。

“我是后悔了——学习班不该让云婉上，应该把你们这帮造谣的人扔过去扫盲！”

村民被他嘲讽，都面面相视，却敢怒不敢言。

王支书见他们还心有不满，张口又是骂：“我告诉你们，建国之后就没有山妖邪鬼！你们要是再信些胡言乱语，我就让全村人都进扫盲班，好好学习新中国思想！”

他话语激烈，举动更是像要揍人，衣服也跟着上下动。

沈芙芙也眼尖，因此看见他口袋的一张纸。

她有听说过，这是妈妈整理的救济名单！

虎虎眼睛一亮，瞬间想到办法，偷偷将救济名单扯出来。

王支书正骂得起劲，救济名单就飘落在地上。

几个村民好奇地捡起来，一时间，全都傻了，半个字都不会认。

李大嫂是少数会认字的村妇，看了救助名单后，也惊得张大嘴。

“这是救济补贴名单，这上面有徐大娘——连陈翠花跟老沈家都有！”

角落的徐老娘提着半袋死老鼠，闻言，瞬间怔住，四肢都无比冰凉，僵硬着将死老鼠藏在身后。

而王支书是突的恍然大悟，急忙道：

“对！这份名单，都是云婉走访全村，亲自整理的！”

“我告诉你们，咱村领的救济款和赈灾粮，是洪水摧毁的三条村里最多的！如果不是她跟县领导努力争取，你以为你们能吃饱喝足，还能额外拿到救济补贴？”

他说着，又负手冷哼起来，对云婉的付出越发感到不值。

真是救了一群白眼狼。

沈芙芙也适时抽泣起来，眼睛一圈都泛出浮红。

“妈妈就爱闷起脑壳做事，从来不图大家说声谢，只希望大家日子越过越安逸——结果，你们却在我院坝头甩死耗子儿，要是实在看我们不顺眼嘛，我们这哈儿就搬起走嘛……”

她说到最后，声音哽咽，泪珠如断线的珍珠直坠在地。

“就求你们，莫要再骂妈妈了嘛……”

众人都看得一阵心疼，神情变了又变。

沈芙芙自顾自抹起眼泪，拉起云婉的手就回家。

“走，妈妈，我们今天就搬起走。”

见她真要带云婉离开，李大娘已经红透了眼眶。

“芙芙，你别走！”她拦住芙芙，恶狠狠瞪向造谣的村民，“要走，也是他们这帮蠢货走！”

周嫂对云婉没有半分好感，巴不得她们早点离开。

突然被李大娘骂，她瞬间就不乐意了，“你说谁是蠢货？”

李大娘却比她更凶，冲上去就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得就是你！这救济名单上，还有你周翠莲的大名！你倒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还要赶她们孤儿寡母出村，你丢不丢人？！”

除了周嫂，其他人她也没放过。

“还有你们这帮猪脑袋，也全都在救济名单上！人家费劲心思，只想给咱们求好处，结果你们一个两个，全都是白眼狼！”

她骂起人来，凶神恶煞，唾沫乱飞，不少村民都吓得不敢说话。

李大娘却还不消停，一个接一个，指名道姓的骂：

“马大头，你别忘了，是谁先给你一口饭吃？”

“林老汉，人贩子趁着洪灾，来咱村进货，是谁拼命把你孩子抢回来的？！”

“还有你——陈翠花！”

一直看戏的陈氏突然被点名，脸色瞬间苍白，“我又怎么了？”

“你跟老沈家饿得半死，是谁给你们做饭？你家半分钱都掏不出来，是谁资助你买粮食？你儿子困在洪水中间，又是谁带水牛去救？你好好想想！”

陈氏一时没法辩驳，“我，我……”

这些日子，受过云婉恩惠的人，的确不在少数。

也看云婉小小一个，说话细声细气，可跟县领导争论时，跟人贩子抢人时，那是比谁都英勇。

众人都垂下脑袋，沉默良久，不敢与云婉对视。

半晌过去，才有村民尴尬的上前，“对不起啊，云婉……”

有一就有二。

其他人也接连向云婉道歉，各个都觉昏了脑袋，竟然听信谣言，把救命恩人当邪鬼。

仅剩一部分，还始终无动于衷。

云婉也不指望他们能道歉。

这剩下的一批人，以陈氏为首，全是愚昧之辈。

“误会解开了就行。”

她心无余力，撑不起半点笑容，已经看清这些村民的为人。

她叹了口气，抱起芙芙，就跨过门前的一片狼藉，懒得再看村民一眼。

不少村民都心情复杂。

错怪了好人，谁都不好受，就算他们不自我谴责，也会被道德标兵“李大娘”骂死。

此刻的他们，心中的烦躁阴沉沉，急需找个人转移恶性。

突然，几个村民就盯紧了陈氏。

“就是你！污蔑云婉是丧门星，芙芙是邪鬼附身，还说亲眼看见她们发神经，跳大神！要不是你，咱们也不会欺负人孤儿寡母！”

陈氏突然又被人指住鼻子，慌得眼珠子乱转，“你少胡说八道！说我污蔑，你拿出证据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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