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本命字(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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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依仗竟是旁人之物,莫说是生死相搏的关头,即便在寻常时分,也已是要命的隐患。
这般性命攸关的大事,你这混不吝的东西,怎敢到此刻才说出口?!
惊怒交加间,二人望着那已然猛冲过来、全然不惧压胜之物的大龙,不及多想,当即撤掌退开。尤其是那老道,更猛地回手一掌,将身前那人狠狠拍了出去,想借此为两人多争片刻喘息之机。
本就勉强维系的三才阵,几乎在刹那间便宣告崩碎。
后心猝然挨了这一掌,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哇地喷出一口心头血,身子便直直向前撞去。望着越来越近的大龙,他满腔悲愤,猛地向后嘶吼一声:
“今日我六人尽丧各自之手了啊!”
这般境地,他竟连一丝挣扎都没有,任由自己被大龙吞入腹中。
诚然,他本可以拼着自毁法宝、散尽修为,殉爆这金蛟罗盘——凭着它以诛蛟台余料铸就的天然压胜龙属之能,怎么也能崩掉这大龙几颗牙。
但他没有。因为他说得再明白不过:今日六人非丧龙口,而是丧于各自之手!
他们负他,他便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你们要拿我性命拖延时间,那我就让你们看一头越发了得的大龙!
随着那毫无挣扎的身影被画龙吞入腹中,原本并无眼眸的画龙,竟在此刻凭空多出了眼眶。
有眸无瞳,仍差一线。
这一切发生得太急,急到杜鸢只来得及轻声一句:
“那不是贫道之物。”
此话一出,余下二人几乎当场裂开。
想他们一世英名,居然能闹这般笑话出来!
亲自送出那一掌的老道更是瞳孔骤缩的道了一句:“什么?!”
杜鸢也是听的连连摇头:
“我说,那不是我的东西。”
亡六国者六国也,这句话怎么什么时候都不过时啊!
“而且你们几个也太离心离德了点吧,这般关头都要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杜鸢这话出口,两人顿时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这巴掌打得,可比先前任何一次都疼得厉害。
道人嘴唇翕动数下,终究没吐出半个字——这事做得实在太失脸面。
换作旁人,他还能嘴硬几句,说什么修士之间本就强者为尊、胜者为王。可在这位面前,他是半分底气也无,什么都落了下风。
他甚至没法像从前那般,喊两句“此乃命数”。
不然待会儿自己真输了,又该如何自处?
只能在脸色青红交替间,望向那条大龙思忖对策。
不看还好,这一看只觉喉头发苦——那大龙不仅吞了先前那人,连他的罗盘也一并吞了去。
正如此前反夺佛宝、逆卷雷霆一般,此刻那罗盘的威能,也被这大龙硬生生夺了去!
虽无异象显化,可稍一推算便知,短时间内,即便再拿出一件压胜龙属的法器,怕是也全然无用了!
唯一还算“幸运”的是,他们手中除了那件罗盘,本就再无压胜龙属的法宝。
可原先习得的那几种制龙之法,怕是也跟着成了无用之功
修士想要长存于世,本就该多多筹谋,处处推演可能遭遇的境况。
龙属乃世间大族,寻常修士难逢其面,可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遇上的概率便大了许多。故而他们这般人物,各自都藏着一两手应对的法子,不过是强弱有别罢了。
可现在,他们真是应了那人死前之言——就要命丧各自之手了!
想到此处,道人不由得看向了身后的书生。
刚刚他下了黑手,这厮不会效仿吧?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可若是如此,岂不是越发没了活路?
正心头犹豫不定之时,突然听见书生冷声道:“你这蠢货难道还要自相残杀?”
道人讪讪一笑道:
“道友那里的话。老道我岂会那般作愚?先前,呵呵,先前不过是无奈之举!”
正欲继续解释,却是脊背发凉,回头一看,只见那大龙正直直盯着自己二人。
仿若审视盘食!
心头斟酌一二后,他说道:
“老道我这太虚飞尘为天庭旧物,乃是我宗门师祖所留,旁的不敢说,但一手束缚之能堪称玄妙。而道友你,老夫没记错的话,可是修出了一个本命字?”
儒家人读圣贤书,养浩然气。
这书生与他不同。他所属门派不入祖庭根系牒谱,只能算道家支脉,与祖庭终究不算一宗。
可这书生却是实打实的儒家正统出身——当年即便被逐出门墙,儒家的那些老夫子们也没舍得碎他文胆、散他浩然气,不过是削了牒谱除名罢了。
加之他本就天资卓绝,虽未有力去证那“三不朽”,却也读出了一个本命字——这可是儒家一脉的大神通!
寻常大儒凭一个本命字便能镇天压地,威风无两。
昔年天水泛滥,洪灾肆虐,曾有文庙陪祀圣人出世,只一个“镇”字,便生生压住了连数位龙王合力都奈何不得的天水大渎。
更记得他少时随众讨伐邪魔,一行人本自恃人多,却误中邪魔圈套,眼看就要悉数殒命,人群末处那个始终隐而不显的书生,忽吐一个“搬”字——竟直接搬山裂河,硬生生给他们凿开了一条生路!
经此两事,儒家本命字的神威,在他心底刻下了难以磨灭的震撼。
今日他也想要以此破局。
不过还得看这书生的本命字究竟是什么。
若是攻伐之用,便大有可为!
反之,那就.
书生也知他心中所想,故而传音说道:
‘我确实读出一个本命字,也确乎是攻伐之用,就是,你这法宝真能让我有时间祭全力而为?’
老道认真说道:
‘此物乃天庭旧物,据传昔年曾以此物困住了一头劈山神牛!那神牛有连开大岳之力,这般怪物都能束缚,今日这始终差了一线的画龙,自然也可!’
‘好,我的字需要时间,方才能够发威,你只要顶住了,你我二人就能活!’
话到此处,老道再不犹豫,直接甩出手中浮尘道:
“我来打头!”
霎时间金光泼洒,浮尘陡然分化作万千丝绦,如金瀑般卷向画龙,誓要将其缠个结实。可那画龙只随意一挣,那些飞扑上前的浮尘便簌簌开裂,碎成细屑。
老道见状心头火急,知道唯有搏命一途!当下连拍心口三掌,硬生生逼出三口心头血,喷在浮尘之上。这番血祭加持之下,万千浮尘终于如铁索般缠上画龙,将其死死裹住。
“快动手!这大龙太凶,我撑不了多久!”老道双目眦裂,嘶吼之中喉头血沫都喷了出来。
书生也不耽误,直接咬破指尖,对着那大龙凌空写下了一个‘蚀’字!
这就是他读出的本命字,也是昔年他被逐出儒家的根本理由。
他昔年求学于驷马书院,隶属平昌学宫。
诸多夫子对他多有夸赞,称他有经世之才,当为君子!
那年初冬,满树银杏落满了驷马书院。他行于其中,大感此景壮美。
眼角余光却扫到其中一株——明明枝叶依旧繁密如盖,伸手轻叩树干,方才惊觉内里竟已被虫蚁蛀空,只余下一层薄皮撑着。
他当时大觉诧异:怎会有内里蚀空,却还能撑着繁茂枝叶屹立的树?念头刚起,刹那间竟顺着那树干的枝桠,看见了自家驷马书院的门墙。
自那之后,他便好似入魔。
他开始在经卷上批注离经叛道的言论:质疑“格物致知”,说“格尽万物,偏格不出填窟窿的法子,这般致知,与自欺何异?”;反驳“化性起伪”,写道“伪饰得再光鲜,虫蛀的根骨也长不出新肉,化性不如任其蚀透,省得遮遮掩掩。”
如此这般,书院的夫子们,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开导,劝解,毫无作用。
甚至屡屡适得其反。
以至于在某日,他竟然对着‘义战’之论说——善战者,蚀其志,不战而屈人,非独以力!
这让书院的夫子大发雷霆,将其禁足!
他依旧不改,更是在次年策论之中,批了个——圣人之道非顽石,需自‘蚀’而新。若千年不变,与朽木何异?
这话传开,几乎惊动了整个平昌学宫。夫子们气得直拍案,有性烈的当场就砸了案上的文房四宝。
但最终,还是在他恩师周旋之下,说他只是自误一时,非误一世,方才让学宫而来的大儒,只除其名,不碎文胆,不散正气。
除名那日,名为沈砚的书生望着书院匾额上的“万世师表”,忽然笑了。他觉得这些人不过是守着一座金玉在外的牌坊而已。
自那之后,他亦是彻底读出了这个‘蚀’字!
如今写出这个‘蚀’字的他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说道:
“蚀肉虽疼,却能得见真骨。我没错,错的只是抱着朽木不放的他们!”
是而,此字一出。
那只差一线的大龙,都是哀嚎出声。
见状,老道大喜过望:
“好,好啊!能成!”
不愧是儒家独有的大神通!
当真了得!
见真找到了生路,老道更是豁出去的又自锤两拳再吐了两口心头血去。
二者相加之下,竟真的越发困死了那画龙。
只是此刻,却听见杜鸢看着那书生摇头道了一句:
“你啊,的确读出了点东西,可却真的读岔了!”
书生沈砚瞬间心头一颤,这话他那拼命周旋,方才保住自己的恩师,以及过来问责的大儒,都说过!
昔日那两道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起,激起的却不是对往昔的唏嘘,而是近乎偏执的狂怒。
他猛地抬眼,额角青筋暴起:“你们凭什么说我错了?”
“世间万物,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像这漫山枯树,看着还立着,可根子早就烂透了!早就该死了!”
“还有你,”他目光死死盯着杜鸢,语气发颤却带着一股狠劲,“你凭什么说我错了?你是道家人,修为比我高,境界比我深,这些我认,我也知!可你凭什么说我的学问错了?”
“你懂什么是儒家至学吗?!”
见他这般失态,立于他身前的杜鸢,又是瞧了瞧他身后所现,继而摇了摇头。
“我的确不是儒家人,但我知道,”他抬手指向漫山枯树,“若这满山枯树内里尚有半分活脉,便该护着那点活气去等春芽;若真的枯透了,也该让它化作春泥——而非指着枯枝骂果然该死。”
这话落进耳中,书生心头猛地一颤。
他似懂非懂,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偏差着最后一层窗纸,痒得慌又捅不破。
杜鸢的目光重新落在沈砚紧绷的肩上,像在看一个捧着碎瓷片不肯放手的孩子:
“我道家讲‘反者道之动’,反本归元,从不是要反掉所有形质;儒家讲‘克己复礼’,克的是妄念,复的是本心。”
“你读出了万物皆腐其内,故而见什么都想劈碎,图个一了百了,可劈碎了之后呢?”
“你这是克不住妄念,以至于要反掉一切。”
这些天里,杜鸢还是有认真钻研各家经典。
毕竟出去装,总得拿得出点真东西,总不好什么都靠着自己硬编吧?
书生被这话逼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白;那边老道急得额头冒汗,想插嘴却被即将脱困的大龙缠得毫无余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杜鸢却不停歇,继续道:
“你恩师与那儒生说你读岔了,不是说你读错了,是说你把这当成了终点。就像毒疮烂穿皮肉见了骨,原是要让你看清这骨头还结实,能撑起更直的脊梁。”
杜鸢抬眼看向书生,继而一字一句,锤在他的心头道:
“这是要让你下定决心,哪怕要壮士断腕,也得剜肉去腐,留待新生!而非让它就那么敞在风里,随他风吹雨打,直到朽烂成泥。”
“你说,我这个道家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道理,怎么你这个儒家人反而看不明白?”
书生喉头一甜,道心崩溃。
大龙亦是再无肘制,猛然撕烂拂尘。
道人跟着哇的一口吐出血来瘫倒在地。
“怎么能这么简单被破的!”
这可是昔年困住了那般神牛的宝物啊!
怎料,杜鸢又怜悯的对着他道了一句:
“你也是,你怎么就认不清,昔年厉害的是拿着这东西的人,而非是这个拂尘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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