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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耕战,文官体系的血酬


南方奋行城外,连片的稻田上,稻穗正随风摆动。这对于南疆来说是“高新产业”。

    土人们现在正在从粗放的采集转变为种植业。但大部分土司交出的答卷不堪入目,一斗种子只能出三斗粮食。田中稗草压根不除,也不愿意捡粪沤肥,好一个佛系种地。武飞:“就是我自己种盆栽也都比他们用心!”

    大爻南下的农人,在农业上是精耕细作,对多少亩地插入多少株,都进行了用心的统计。

    武飞也对稻米谷粟等农作物格外重视。并且规划试验田,确定各个作物在南疆的水土契合度。

    例如现在,奋行城周围的田亩中,遵循如下标准:一亩地八百株苗平插后,每一株间隔处埋入了南疆河流中淤肥;为了保障灌溉,更是沿着大河修建了巨大水车。

    奋行城二十公里外,一条大坝已经直接拦截了河流,水位被堤坝抬高三十米后,灌入各个渠道。一些主干渠附近的大型水车吱呀呀转着,这些转动的木头机器,颇有一番机械朋克的风格。

    北部来的农人们穿着麻布,摇摇晃晃的在田埂中小心翼翼伺候着他们的责任田。为了防蛇,大家把田埂处的杂草都清理的非常干净。

    这就是北方的新移民带来的先进农业技术,也是他们被武飞善待的原因。

    …系统:分析“耕战”文化…

    所谓农业技术,具体的概念是什么?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宣冲会说“基因育种”“滴管”等一些技术概念;但是在真正操作菜地后则是明白,农业和其他制造业一样,竞争力分为两头:研发创新和基层执行落实。两项都是核心竞争力,少了一项都是瘸腿鸭。

    而在农业上,其实更依赖于基层执行力。

    曾几何时,东方工业科技落后时期,对于己方农业模式过于轻蔑的叙述为“劳动密集型投入”,仿佛这就是“低贱体力活”。

    农业说白了,就是对人类所需要的生物,在生长时进行“计划性”的控制;这类似于二十三世纪后体育。

    例如宣冲,现在对自己的体育活动,每天都进行标准数字化检验;对一项项数据的关心,就如同前世老年人每天看血糖、血压,看散步消耗的卡路里一样。

    系统给自己介绍的未来人类体育的路子,不是上什么科技药物,而是投入的计划性越来越强。而农业生产这一块,也是“精密计划调控”胜过“基因调节和肥料堆叠”。

    “劳动密集型”是粗犷命名,“作物全生长周期精准规划”才是相匹配描述。

    精耕细作就是比刀耕火种要先进;中世纪西欧的萨克森轮犁,三圃制轮作,就是没有用曲辕犁细耕,每天掐稗草,随时保障水位有优势的。

    哪怕到了现代,在种子、化肥,农机等体系上东西方拉平时,东方农业在丰富度和多样性以及对地形的适应度上是吊打西方。

    殴米农业生产体系仅仅只能靠着大平原地区的产地优势生产原材料;这样的农业生产极度依赖于大市场,只有在打垮其他地区大农业时候才会有高利润。

    在国际市场上所有大卖家都维持自主大农业时,殴米的农场主就只能维持低价,且承担市场波动高风险性。

    殴米农场主们从农奴时代传下来的指令性农业生产习惯,和东方农业经营者自发的精耕细作习惯是有着代差。

    二十世纪东方农业还在低机械化低科技的状态下,看不出“东方农业经营思路”的优势。

    到二十一世纪,东方农业工人也全面使用各种各样的无人机,电子监控大棚,自动喷灌业务,以及山地小农机,全面降低劳动体力难度。

    殴米农业就被定死在低附加值的供应链上,即,给牲口供应饲料。

    倒回看,历史上“拔苗助长”这个词看起来是可笑的,但这个词汇是在那些农奴制国家里面根本诞生不出的——谁会没事把禾苗一个个拔起来?这背后反应的是一种农业尝试,是不惜将劳动力部署在了每棵禾苗上,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已;要是成功了那就是另一说了。插秧这种把禾苗倒腾出来再倒腾到水田里面的行为,就是成功案例。

    东西方科技加点是不一样,“农业”是东方重点加点项目。

    宣冲: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这个阶段,生产力进步后产生了一定量的物资溢出,让有些人脱离繁重的体力劳动投身到了脑力劳动中。

    这部分脑力劳动,具体上也就是:脱产者们对观察到的某些自然事物现象,投入“计划性”操作,类似于看星星,看河流,察觉物候变化,然后联系到生产应用上。

    而人类文明早期过程中可以养活的“科技探索者”数量是有限的。用文明游戏术语来说,在一个发展阶段只有少量科技点,只能选择性加点。

    大航海文明的学者们,将“计划性”投入到对洋流鱼群洄流的观察上;而东方文明则是将计划性投入到耕作中。

    宣冲对文化制度进行总结:所以想要点出先进性农业,就不能把农人变成奴隶。耕战体系中,必须要保障自耕农的地位。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武飞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把北方来的爻人降为奴隶;尽管他们多次触犯法纪,武飞其实是尽量倾斜的。即使是难以避免的,也尽量“法外开设渠道”。

    …整齐禾苗的分割线…

    这一天武飞正在视察农田,种植园的一位位公共奴隶营的领班们,如同小干部们遇到大领导,开始介绍开拓团的繁荣成果,从最新的作物种植状况开始。

    然而在经过奴工时,武飞听到路边“这就是大人物啊”,“我等今天能多点餐食了”这类低语。此时武飞耳目超人,能在二十人的对话中分辨各种内容,而其中一句“欺上瞒下”,充满怨气的话,非常突兀的被武飞听到了。

    武小雀对好话是没什么感觉,但坏话一定是听得清楚。

    于是乎,武飞停住了脚步,思索了一下,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对奴主们临时吩咐,想要听一听奴隶们的话,需一个个询问,让奴主们把队伍带过来。——因为直接询问的话,太明显了,在人带过来之前,集团内中下层自行“打击报复”会让发出信息的人直接暴毙。

    武飞现在带入君主开始分析君主困境:人类社会中,处于一定高位后,想要见到下层人,是得需要其身边集团默许的。否则的话,哪怕点名要见到下层人和物,都会被感觉利益受损的中高层集体捂住。这就是明不得不启用锦衣卫、宦官等特务机构,清则启动密折制度的原因。

    两个时辰后,在经历过一阵歌功颂德后,武飞碰到了那个“怨气十足”的奴隶,那是一个爻人。他脖子上挂着铁圈,而不是刺字,就是证明。

    武飞瞅着他,他机械性进行了歌颂后,并没有说出谏言。

    武飞只能开门见山:“你刚刚抱怨什么?”

    陈四,做奴隶前的名字,叫做陈胜昔,在听到武飞点出后,矢口否认。

    武飞:“你说不说,我都会把你从这里调走。说的有用,你脖子上这个环就可以取消掉;而说的没用,你会去当矿工。”

    陈胜昔顿了顿,开始讲述他在下层了解的情况。于是乎,武飞深吸一口气,了解到了有关下层一个正在发生的严重腐败案件。

    要谈腐败,先得细说南疆将军府体系下庞大的公共资源。毕竟没有公共资源是没法贪的。正如后世只有强国大国才有一些夸张贪腐,至于小国常年位于国际清廉指数排行榜前列。

    南疆的资源就是公共奴营。

    目前奋行城快速建设,靠的就是“劳动力统一化”管理,此处大农庄体系,相对于大爻北的村落们,可以近乎免费的获得这些“劳动力“做清理水渠等杂活。

    在大爻北方,也是存在这种“公共劳动力”的现状,即小麦西向东依次成熟,各地村子都要拿出有限粮食,来雇佣外地赶来的“麦客”劳动力,即使这些村子遭了灾,存粮撑不过去,青黄不接,要饿死一些人。但是在丰收时还是要雇人,否则粮食收不回来。

    大爻体系下,雇佣麦客是商业行为,由牙人帮会来招募人手;而在南疆这里属于公共服务。

    这几年武飞是非常关注公共奴营的政策,生怕劳动力们不正常损失。例如防疫就是武飞次次都强调的,每个土墙上用白灰都刷着标语,水得是喝烧开后的水,饭不能是馊的。

    在将军府的命令下,奴营的管理者每日是要检查奴营中“丁口”的状态,监察力度,就和农人自己能摸清楚自家牲口有没有掉膘一样。而就是由于这个命令,默许公共奴主们对各个区块的用奴要求,可以进行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的任务推脱。

    在陈胜昔回答中,这些工作任务,奴营负责人其实是完全完成了!但这些负责人,却将成本转嫁给了乡下,并且获得大量灰色收入。

    听完细节后,武飞连连点头,早就听说过奴营的管理者有了巨大权力。根据探查司汇报,武飞知晓这些公家编制的奴主每天是不缺酒肉,各个区块的移民们为了确保收成,有足够的劳工,会对这些奴隶营管理者进行钱财上供,酒肉宴请。但具体收了多少,是没有账。

    武飞从陈胜昔这边得到了一些确切估算数据,并且得知公共奴营的那帮人做的事,还不仅仅是“通过劳动力克扣来勒索各个片区农业村落”那么简单,他们还参与到了余粮收购中。

    武飞看着陈胜昔,非常感兴趣,“他一个奴隶在目前这种每顿是“饥”还是“饱”都得看奴主脸色的处境下,却算到了那些用奴者们头顶上司的治理成本受损。这在二十一世纪叫什么?叫做工贼。”遂询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陈胜昔:“将军用奴营,是欲得税也;若有朝一日,税源枯竭,将军自会掠之于外,那时我等会被驱之于沙场。”

    对此,武飞非常欣赏地看着他。一个能够看到全局,能够脱离自己阶层,看到其他阶层的利益,并且进行关联性思考、平衡性算计的人——武飞瞅了瞅他脖子上的项圈,显然这么有见识,作为奴隶还留着风骨的人,应该是先前逃跑,但是被逮到,沦为奴籍的倒霉蛋。

    武飞:“你觉得该怎么做?首先别给我谈仁政。我要的是土地开垦度。粮食多,人丁旺,将军府的税赋就充沛,能把税收到手,能刺激军士们敢战斗。只要能满足上述要求,仁爱的名声对我来说是次要的,你在满足我的要求时,自己获取保护仁爱的名声我不反对,但是得先把我交代的本职工作给做好。”

    陈胜昔:将军您是?——他感觉到武飞对他问的问题更加深入了。

    武飞拿起手上小刀,煞气凝聚在刀锋,轻而易举切掉了他的项圈后,对他说到:“你现在不是奴隶,咱俩也别玩士为知己者死的游戏。实话和你说,我很中意你,替我管人,具体怎么管,你自己好好想想,给我交个报告。然后我安排你入职,不要想着逃,你不为我所用,我就要干掉你,不要想着磨洋工,你磨洋工,我会抽你。”

    说到这,武飞想了想,吩咐一下:“我给你五千银叶子作为启动资金,如果你的计划超出了情况,可以提出申请,十倍,二十倍都是可以的。”

    陈胜昔听到这,按照士人礼仪一拜。

    而放浪形骸的武飞,完全没有刚刚话语中那么嚣张,也按照大爻君主礼贤下士的标准模范,进行了搀扶。

    自此之后,陈胜昔进入了武飞麾下,开始帮助武飞对南疆和岭南地区的底层劳工进行改革,完善体系。一个和大爻体系同源的文官体系自此开始搭建了。

    …作业本上继续进行扩展…

    武飞:军队成了军政府,战争后勤就从简单搜刮,变成了长久经营。摊子越来越大,分配也就越来越复杂。重要的岗位节点越来越多,自己掌握的各种“血酬”阶层岗位资源,就不能简简单单分给敢打敢冲的将士。”

    武飞现在的劳动报酬体系中:血酬和苦酬是分的非常明确。

    一言蔽之。苦酬就是给与物质经济的酬劳,是奖金,是福利。血酬则是注重于社会等级提升的酬劳,是编,是自己乃至直系一代子嗣升入管理层的资格。

    一个集团内如何公平的进行等级提升呢?亦或是说,如何减少投机客爬到顶层上的概率?首先,战争中冒着巨大风险的战士们,理应在“等级序列上优先“。

    然而,血战之士是有“德”,但在建设领域却不一定有“才”;纵然武飞可以通过“干部夜校”的方式培养点拨,但是随着南疆治理体系越来越复杂,不再是殖民地,而需要长治久安。水利,工匠,农桑,文教等工作推进,已经让将军府内幕僚办公划分有着“吏,户,礼,工,兵,刑”的雏形,且每个门类的规则是越来越多

    这些官僚细分领域所需的相关知识愈发专业严谨,没有经过考核筛选,是没法胜任的。

    例如,军工作坊中的监工们就必须有足够的“专业”才能,军队体系中那些靠着血劳上来的人才,再有“德”都不能插入这些高社会等级管理岗位。

    现在的公共奴营的管理者,管理上出现了“德不配位”。这些高管理的位置是“血酬”,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找不到人分配的情况。而这些岗位德不配位,就导致了大量浪费。

    历史对此反面教材:东方王朝太平盛世时节,产生了让欧洲封建主们所羡慕的大量余量劳动力,但是大量人口所创造的价值,并没有回归于“国家公共工程”积累上,而是被王朝内同样庞大的官吏系统吃干抹净了。

    大量第一财富“人口,土地”等生产资料被内部瓜分,形成了大量隐户的豪门世家。

    武飞:“文官体系内,也需要一套公平公正的“血劳”“血酬”分配机制。这就是东方王朝几千年来困苦的吏制问题。

    汉代开始,中枢和豪门的长期对抗行为,现在武飞认为:也是具备着高风险性,十几年积累下来,其烈度其不下于战场刀枪对抗的短期风险。

    武飞在确定要用陈胜昔时,从自己这里挑选了一批人给他过渡,同时也给了他一部分编制名额能够招募人手。不过,武飞可以预料到,他九成九会招募世家派系的人。

    武飞对此感慨,戍帝给了自己名分,自己也不得不给自己的手下名分。

    社会发展就是这么复杂,一个人凌驾在所有人头顶上,只有君主和奴隶两个阶层的模式,是不可能存在于一个庞大国家体内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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