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泼在伤口上的瞬间，王磊差点蹦起来。

“轻点！你这是消毒还是剔骨？”  他龇牙咧嘴地按住苏清瑶的手腕，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手里的瓷碗跟焊在手上似的，往他左肩的箭伤上倒药跟浇花似的。

苏清瑶没说话，只是睫毛颤了颤，另一只手递过块麻布：“咬着。”

王磊瞅了眼那黑乎乎的药膏，闻着跟小区垃圾桶发酵了三天似的，果断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免了，我忍得住。”

话音刚落，姑娘的指尖突然顿了一下。

不是按在伤口上的那只手，是另一只正给他系绷带的手，指尖隔着粗布蹭过他胸口，像是触到了什么硬物。王磊低头一看，原主穿的长衫里，果然别着个用油布裹着的东西，边角还渗着暗红的印记。

“这是……”  苏清瑶的声音有点发紧。

王磊心里咯噔一下。他光顾着处理伤口，把从禁地捡的血竹简忘得一干二净。此刻被油布裹着的东西硌在胸口，形状跟那半块竹简完全对得上，搞不好是原主贴身藏的完整版。

“别动！”  他按住苏清瑶的手，自己拽着油布往外一抽。

哗啦啦  ——

油布散开的瞬间，三块竹简滚落出来，其中两块明显能拼在一起，第三块却缺了个角。最显眼的是中间那块，用暗红色液体写的字迹还没干透，笔画狰狞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巨子令分三瓣，得全者掌秘库……  秦贼已得其一……”

后面的字被血糊住了，只能勉强认出  “内”、“火”、“七月初七”  几个零碎的字。

王磊的心跳突然加速。

巨子令？秘库？这词听着就像游戏里的终极任务道具。原主藏得这么严实，显然是要命的东西。尤其是  “秦贼已得其一”，再联想到秦军盾牌上的墨家纹路……

“这是什么？”  苏清瑶的声音发颤，指尖刚碰到竹简，突然抬头看向屋顶，“什么声音？”

王磊也听见了。

是噼里啪啦的灼烧声，还夹杂着木头开裂的脆响。这声音他太熟了  ——  小区楼道电线短路时就这动静。

“不好！”  他猛地拽起苏清瑶往旁边扑。

轰！

话音未落，头顶的横梁突然炸开，带着火星的油布像条火蛇般砸下来，正落在刚才他们坐的位置。瓦片混着燃烧的木屑哗哗往下掉，整个房间瞬间被浓烟笼罩，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有人放火！”  王磊把苏清瑶护在身后，右手摸向墙角  ——  消防斧被他靠在那里。

斧柄还没攥热，窗外突然飞进三道黑影。

不是从门进来的，是直接破窗而入，带起的玻璃碴子溅了满地。为首的黑衣人手里攥着柄短刀，刀身泛着幽蓝，一看就淬了毒，直扑苏清瑶而去。

“操！专挑软柿子捏？”  王磊怒了。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伙人根本不是冲他来的，是冲着苏清瑶，或者说冲着她手里的血竹简来的！

身体比脑子先动起来。王磊没去捡消防斧，而是顺手抄起地上的矮凳，借着浓烟的掩护往前一甩。凳子砸在黑衣人的膝盖上，对方踉跄的瞬间，他已经扑到近前，胳膊肘狠狠撞向对方咽喉。

这是小区保安对付持械歹徒的必杀技，专攻脆弱部位。黑衣人显然没见过这种路数，闷哼一声倒下去，手里的短刀  “当啷”  落地。

另外两个黑衣人反应极快，左右夹击过来。左边的挥刀劈向王磊后颈，右边的竟掏出个流星锤，铁链子甩得呜呜响，目标还是苏清瑶。

“没完了是吧！”

王磊急中生智，拽着地上黑衣人的腰带往左边一拉。那倒霉蛋正好替他挡了刀，短刀刺穿胸膛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与此同时，他借着拉人的力道往右侧翻滚，正好躲开流星锤的横扫，铁链子砸在柱子上，震得屋顶又掉下来几块瓦。

“清瑶！拿斧头！”  王磊大吼。

苏清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抓起了地上的血竹简，听见喊声立马扑向墙角。她的动作不算快，但异常果断，抓起消防斧就往王磊这边扔  ——  虽然没扔准，砸在门框上弹了回来。

就是现在！

王磊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在斧头落地前稳稳接住。钛合金斧刃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他甚至没时间调整姿势，反手就劈向挥流星锤的黑衣人。

“铛！”

斧刃撞上铁链，火星溅了对方一脸。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柄怪斧这么硬，愣神的瞬间，王磊已经欺身而上，斧头顺着铁链滑下去，直奔对方握锤的手。

“啊  ——！”

惨叫声比刚才更凄厉。黑衣人右手的五指被齐根削断，流星锤  “哐当”  落地。王磊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抬脚踹在他胸口，借着反作用力转身，斧头横扫，正好撞上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刀。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

对方的刀不是普通兵器，刀柄上刻着个小小的  “秦”  字，跟他在禁地捡到的令牌上的字一模一样！

“秦军的人？”  王磊心头一震。

就在这分神的瞬间，黑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地上一摔。不是***，是个信号筒，“咻”  地窜上屋顶，在浓烟里炸开朵绿色的烟花。

“求援信号！”  王磊瞬间明白，“外面还有同伙！”

他不敢再拖延，消防斧的攻势变得又快又狠。小区巡逻练的泥鳅步在逼仄的房间里正好派上用场，他踩着满地的碎瓦来回穿梭，每次移动都能避开对方的刀锋，同时用斧柄撞击对方的关节。

黑衣人明显急了，刀法变得杂乱无章。王磊瞅准破绽，突然矮身，斧头贴着地面扫过，正好砍中对方的脚踝。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异常清晰。

黑衣人扑倒在地，短刀脱手飞出。王磊上前一步，消防斧架在他后颈上，声音冷得像冰：“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没说话，反而猛地抬头，嘴角溢出黑血。

“不好！服毒了！”  王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这家伙身体一僵，彻底没了气。

整个过程快得像场梦。从着火到解决三个刺客，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房间里已经跟打过仗似的  ——  哦不对，这就是打仗。

“咳咳……”  苏清瑶扶着墙站起来，脸上沾着灰，手里还紧紧攥着血竹简，“他们……  他们是黑冰台的人。”

“黑冰台？”  王磊皱眉。

“秦国的杀手组织。”  苏清瑶指着地上黑衣人的尸体，“他们的短刀和信号筒，我在师父的医书里见过。”

王磊这才注意到，死去的黑衣人腰间挂着块令牌，跟他在禁地捡到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  “秦”  字更清晰。他蹲下身想摘下来，手指刚碰到令牌，突然想起件事  ——

昨天在药库拿金疮药时，那个给大长老传话的执事，腰间好像也挂着块类似的令牌！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令牌的形状和花纹，跟手里这块几乎没区别！

“药库执事……”  王磊的声音发沉。

内鬼找到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教主！您没事吧？我们来救您了！”

是大长老的声音！

王磊和苏清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哪有这么巧的事？刚解决完刺客，大长老就带着人来了，说是救驾，看着更像来收尸的。

“把竹简藏好。”  王磊压低声音，飞快地把血竹简塞进苏清瑶的药箱底层，“就说刺客放火行凶，被我宰了。”

苏清瑶点头的瞬间，房门被  “砰”  地踹开。

大长老带着十几个弟子冲进来，看到满地尸体和火光，立马嚎啕大哭：“我的教主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些秦狗竟敢闯咱们墨家总院，老臣这就把他们挫骨扬灰！”

演得真他妈像。王磊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多亏清瑶姑娘提醒，不然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

他故意把苏清瑶推到前面，想看看大长老的反应。果然，老头的目光在苏清瑶身上停顿了一下，尤其在她的药箱上多瞟了两眼，随即又换上悲痛的表情：“苏姑娘真是我墨家的福星！快！快灭火！保护教主去偏殿休息！”

弟子们七手八脚地开始灭火，没人注意到大长老给身边的亲信使了个眼色。那亲信悄悄往角落里的尸体挪了挪，似乎想拿走什么东西。

“等等。”  王磊突然开口，用消防斧指着地上的令牌，“把这些秦狗的信物收起来，我要亲自审问，看看还有多少内鬼藏在咱们墨家！”

大长老的脸色瞬间僵了。

亲信的动作也停住了，手还僵在离令牌半尺的地方。

空气突然变得死寂，只有燃烧的噼啪声和弟子们的喘息声。王磊紧紧攥着消防斧，斧刃上的血迹还没干透，他清楚地感觉到，大长老看他的眼神，已经从刚才的  “悲痛”  变成了赤裸裸的杀意。

看来这偏殿是不能去了。

王磊不动声色地往苏清瑶身边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待会我数三声，你往左边的窗户跑，去找……”

找谁呢？他现在除了苏清瑶，谁都信不过。

“去找掌管机关房的石师兄。”  苏清瑶突然接话，声音稳得出奇，“他是我师父的大弟子，绝对可靠。”

王磊点头。管他什么石师兄，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长老似乎察觉到他们在密谋，突然提高声音：“教主受惊了，还是先跟老臣去偏殿吧，那里安全！”

他说着就往王磊这边走，袖子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安全个屁。”  王磊心里骂了句，悄悄举起了消防斧。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  ——  不是墨家弟子的声音，是某种整齐划一的呼喝，还夹杂着号角声。

“什么声音？”  大长老脸色骤变。

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大、大长老！不好了！秦军……  秦军主力攻上山了！山门被撞破了！”

王磊和苏清瑶同时愣住。

秦军主力？这么快？

大长老的表情却很奇怪，不是震惊，反而像是松了口气，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看来……”  王磊突然明白了什么，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这把火，是为了给秦军报信啊。”

大长老猛地转头看他，眼里的杀意再也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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