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山的晨雾还没散，王磊已经蹲在秘库屋顶调试机关。三十只木甲鸟在他脚边排得整整齐齐，翅膀被拆下来重装过，骨架上缠着细铁链，肚子里塞着拳头大的炸药包  ——  这是他连夜改造的  “无人机空袭队”，动力用的是缩小版蒸汽机，比原版的发条驱动快三倍。

“左三的尾翼歪了。”  赵姬叼着根草，用脚尖踢了踢最边上那只木甲鸟。她穿着身利落的短打，裤腿扎进靴子里，手里把玩着王磊给的遥控器  ——  是用青铜齿轮做的，上面刻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转动就能控制鸟群飞行轨迹。

“懂个屁。”  王磊头也不抬，用镊子调整着鸟喙里的引信，“那是故意设计的侧飞角度，方便投弹时绕开瞭望塔。你当这是你宫里的风筝？”

赵姬撇撇嘴，突然转动遥控器的  “南”  字齿轮。最前面那只木甲鸟  “咔嗒”  一声展开翅膀，扑棱棱飞到半空，在晨雾里划出道银线，吓得屋顶的麻雀炸了窝。

“卧槽！别乱动！”  王磊赶紧扑过去抢遥控器，“这玩意儿没装保险，掉下去能把粮仓炸出个窟窿！”

“这不正好吗？”  赵姬笑着躲开，手指在齿轮上转得飞快，“昨天探子回报，秦军把新运的粮草全堆在西营，连个守卫都没加  ——  摆明了瞧不起咱们。”

王磊夺过遥控器时，额头上已经冒了汗。他看着盘旋在低空的木甲鸟，突然露出个坏笑：“行，今天就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快递上门，概不退货’。”

***  秦军西营的粮仓像座小山，黄澄澄的麦秸堆得比营墙还高。守兵们抱着长矛打盹，有的甚至在草堆上赌钱，骰子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谁也没注意到，晨雾里有三十个黑点正越飞越近，翅膀扇动的声音被风吹得若有若无。

“十丈……  五丈……”  王磊趴在山坳里，透过望远镜数着距离。遥控器在他手里转得飞快，木甲鸟群突然分成三队，像三条银蛇钻进粮仓上空的雾气里。

赵姬举着个铁皮喇叭  ——  是用蒸汽战车的废零件做的，正对着下面喊：“秦军的孙子们！查收快递啦！”

喊声刚落，第一只木甲鸟俯冲下来。鸟喙精准地啄在麦秸堆顶端，炸药包  “啪”  地掉进去，引信  “滋滋”  冒着火星。守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只听  “轰”  的一声，麦秸堆炸开个大洞，烧焦的麦粒混着火星漫天飞。

“敌袭！有鸟！”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营地里瞬间乱成一锅粥。守兵们举着刀砍向空中的木甲鸟，却被灵活的翅膀躲开，反而砍倒了不少同伴。

“第二处！”  赵姬兴奋地数着，突然拍王磊的肩膀，“快看东北角！他们想用水灭火！”

果然，几个秦兵抬着水桶往着火的麦秸堆冲。王磊冷笑一声，转动  “东”  字齿轮。五只木甲鸟突然掉头，像箭似的俯冲下去，炸药包在水桶上方炸开，水花混着火焰溅了秦兵满身，烫得他们在地上滚成一团。

“第三处……  第七处……”  赵姬的声音越来越高。木甲鸟群像精准的轰炸机，哪里人多往哪扔炸药，粮仓周围很快变成火海。有只木甲鸟甚至钻进了秦军的伙房，把正在熬粥的铁锅炸飞，滚烫的米粥浇了旁边秦兵一头，烫得他鬼哭狼嚎。

王磊突然皱眉。最左边那队木甲鸟有点不对劲，飞行轨迹歪歪扭扭，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猛转遥控器，却没反应  ——  齿轮卡住了。

“怎么回事？”  赵姬也发现了，指着一只撞向岩壁的木甲鸟，“它好像失控了！”

那只木甲鸟确实在挣扎，翅膀拍打得越来越快，却直挺挺地往山崖撞去。“砰”  的一声闷响，鸟身撞在石头上碎成两半，炸药包滚出来，在地上炸出个小坑。

“可惜了。”  赵姬惋惜地咂嘴。

王磊却没说话，他盯着那堆残骸，突然脸色骤变：“不对！那不是失控！”

他抓起望远镜，镜头死死锁住残骸。木甲鸟的胸腔里，除了蒸汽机零件，还嵌着个东西  ——  是卷羊皮纸，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正挂在崖边的酸枣树上，纸角隐约露出个  “吕”  字。

“去看看！”  王磊拽起赵姬就往山崖跑，消防斧在手里攥得发白。

***  酸枣树的尖刺划破了手掌，王磊却感觉不到疼。他小心翼翼地取下羊皮纸，展开的瞬间，冷汗顺着额头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纸上画着张地图，黄河河道被红笔标出条新的支流，终点赫然是墨家山的山脚！旁边写着几行字：“三日后，掘堤灌山。墨家余孽，一个不留  ——  吕不韦。”

“他疯了？！”  赵姬的声音发颤，“黄河水要是改道，别说墨家山，周围三个村子都得被淹！”

王磊没说话，手指抚过纸上的墨迹。笔迹是吕不韦的没错，和之前密信上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地图边缘画着个小图标  ——  是天工阁的琉璃矛，旁边标着  “督工”  二字。

“难怪西营防守这么松。”  他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是故意让我们炸粮仓，拖延时间！真正的杀招在黄河！”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苏清瑶骑着匹快马冲过来，药箱在背上颠得厉害：“王磊！不好了！下游的村民说，秦军在黄河岸边屯了好多铁锹，还抓了不少壮丁……”

她的话没说完，就看见王磊手里的羊皮纸，脸色瞬间惨白：“他真的要……”

“不止要淹山。”  王磊把羊皮纸折起来塞进怀里，眼神冷得像冰，“你看这支流的走向，正好经过秘库的排水口。他想用水压冲开天工炉的大门。”

赵姬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去炸堤坝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王磊摇头，指着地图上的标记，“他们选的掘堤点在峡谷里，易守难攻。而且这三天……”

他突然顿住了。

崖下传来翅膀拍打声。剩下的木甲鸟不知何时飞了回来，正围着他们盘旋，鸟喙里的引信还在滋滋作响  ——  不是因为故障，是被某种信号触发了自毁程序。

“这是……”  苏清瑶指着鸟群，声音发颤。

王磊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木甲鸟，突然想起那个撞崖的残骸。

那不是失控，是警告。

有人在木甲鸟里装了监听装置，他们的计划，吕不韦全知道了。

而这些飞回来的鸟，根本不是返航。

是自杀式袭击。

“快跑！”  王磊猛地将苏清瑶和赵姬推开，消防斧劈向最近的一只木甲鸟。

鸟身被劈碎的瞬间，炸药包轰然炸开。气浪将王磊掀飞，他在空中翻滚时，看见更多的木甲鸟俯冲下来，像雨点般砸向山崖。

浓烟中，他仿佛看到吕不韦站在黄河岸边，手里举着琉璃矛，对着墨家山的方向冷笑。

三天。

他们只有三天时间，阻止这场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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