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泼翻的墨汁，连虫鸣都透着股寒意。王磊蹲在蒸汽战车顶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看着远处秦军大营的方向  ——  那里黑沉沉的，连巡逻的火把都没亮，安静得像座坟墓。

“不对劲。”  他吐出草茎，手指在战车的操纵杆上敲得飞快，“吕不韦那老狐狸什么时候这么安分过？跟小区里装睡躲物业费的业主似的，准没好事。”

苏清瑶正在给连弩上弦，闻言抬头笑：“你就是疑心病重。李牧将军的骑兵已经把外围查了三遍，连只兔子都没放过  ——  再说，黑冰台的死士再厉害，还能飞过来不成？”

话音刚落，帐篷外突然传来  “噗通”  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捂住嘴放倒。

王磊的反应比蒸汽活塞还快，抄起消防斧就跳下车：“操！说曹操曹操到！清瑶，吹号！”

牛角号的呜咽声刚划破夜空，营地西侧就爆发出惨叫。王磊冲过去时，正看见三个黑影在帐篷间穿梭，手里的短刀泛着幽蓝的光  ——  是淬了毒的，刀光划过之处，墨家弟子连哼都没哼就倒了下去。

“搞偷袭是吧？”  王磊的怒吼混着风声，消防斧带着破空声劈向最近的黑影。对方反应极快，侧身躲开，短刀反撩，直取王磊咽喉，动作快得像条毒蛇。

“铛！”  斧刃磕开短刀的瞬间，王磊借着反作用力旋身，膝盖顶在对方小腹。黑影闷哼一声后退，兜帽被风吹掉，露出张毫无表情的脸，嘴角鼓鼓囊囊的  ——  嘴里藏着东西！

“别让他们咬毒丸！”  王磊大吼，突然想起小区保安抓贼时的套路，抄起旁边的渔网就甩了过去。网眼精准地罩住黑影的脑袋，王磊顺势一拽，对方踉跄着倒地，嘴里的毒丸  “咕噜”  滚了出来，在月光下闪着黑亮的光。

“活抓一个！”  苏清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的银针像暴雨般射出，逼退另外两个黑影，“王磊，他们的关节是弱点！”

王磊哪用她提醒。消防斧贴着地面横扫，精准地劈在倒地黑影的膝盖弯。对方惨叫着蜷缩起来，王磊趁机用铁链捆了个结实，连嘴都用布塞住，跟打包快递似的。

“还有漏网的！”  赵姬骑着马冲过来，手里的长剑挑着个黑影的兜帽，“往帅帐那边跑了！”

王磊抬头，果然看见个黑影像壁虎似的贴着帐篷顶部狂奔，动作敏捷得不像话，手里的短刀还在滴血  ——  刚才那声闷响，怕是李牧将军的亲卫中招了。

“孙子，给我站住！”  王磊把消防斧往背上一插，脚下发力，“泥鳅步”  施展开来。这步法是他小时候在小区追偷车贼练的，专在狭窄地方钻空子，此刻在帐篷间穿梭，比黑影还灵活，脚尖点着帐篷的绳索借力，转眼就追近了三丈。

黑影似乎没料到他这么能跑，突然转身甩出三把飞刀。王磊猛地矮身，飞刀擦着头皮飞过，钉在后面的帐篷上，布幔瞬间渗出黑血  ——  刀上有毒！

“挺舍得下本钱啊。”  王磊冷笑，突然加速，借着帐篷的支撑纵身跃起，消防斧在空中划出道银弧，直劈黑影后心。

对方被逼得回身格挡，短刀与斧刃碰撞的瞬间，王磊看清了他腰间的令牌  ——  黑冰台的玄鸟纹，比刚才那个喽啰的精致得多，显然是个头目。

“就你了！”  王磊的斧柄突然横扫，撞在对方手腕上。短刀脱手的瞬间，他抓住对方的兜帽猛地一扯  ——

月光下露出的脸，让王磊的动作瞬间僵住。

那张脸算不上陌生，甚至有点眼熟。眼角的皱纹，塌塌的鼻子，还有那颗标志性的痣……  分明是小区门口杂货铺的老王！以前总蹭王磊的烟，还说  “小墨啊，等我中了彩票就给你娶个嫂子”。

“老……  王？”  王磊的声音都劈叉了，手里的消防斧差点掉地上。

老王显然也认出了他，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穿越者就这德性？”  王磊突然反应过来，怒火瞬间压过了震惊，消防斧抵住对方的咽喉，“放着小区的安稳日子不过，跑来给吕不韦当狗？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老王的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有震惊，有羞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他看着王磊，又瞥了眼远处逐渐亮起的火把，突然猛地偏头，嘴角再次鼓了起来。

“不好！他还有毒丸！”  王磊伸手去抠他的嘴，却被老王死死咬住手腕。剧痛传来的瞬间，他看见老王的喉咙剧烈滚动了一下，嘴角溢出黑血。

“操！”  王磊一拳砸在他脸上，老王的脸歪向一边，眼神却死死盯着王磊，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王磊凑近了听，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  天工炉……  门……  钥匙……”

话音未落，老王的头突然耷拉下去，眼睛圆睁着，脸上还凝固着那复杂的神情，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没说出口。

“王磊！”  苏清瑶和赵姬跑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王磊手腕上的牙印，脸色都白了，“你没事吧？他是谁？”

王磊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摘下老王腰间的玄鸟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个极小的  “七”  字，边缘还刻着道浅浅的划痕，像被什么东西砸过。

这划痕……  王磊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突然想起穿越前最后一天，老王蹲在小区垃圾桶旁抽烟，手里把玩的那枚旧硬币，边缘就有一模一样的划痕！

“他不是自愿的。”  王磊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这划痕是他当年跟收废品的打架弄的，他说过这是他的‘幸运符’……”

他攥紧令牌，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  老王能穿越，能混到黑冰台头目，那吕不韦手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穿越者？

更让他心惊的是老王最后那句话  ——  天工炉的门，钥匙……  难道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天工炉？

远处的秦军大营突然亮起冲天的火光，不是求救信号，是进攻的号角！

王磊猛地抬头，只见黑沉沉的夜色里，无数支火箭像流星般射向营地，而更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传来熟悉的轰鸣  ——  是蒸汽战车的声音，但绝不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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