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的警报声快把耳膜震破了。王磊死死拽着操控杆，指节因为用力泛白，金属杆被捏得咯吱响。舷窗外的邯郸城像被按了快进键，屋顶的琉璃瓦、街道上的行人，全都变成模糊的色块，只有正中央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越来越近  ——  赵王宫，他们唯一的迫降点。

“左翼引擎熄火了！”  苏清瑶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在控制面板上乱戳，屏幕上的数据流变成刺眼的红色，“起落架打不开！我们要硬着陆了！”

“抓紧！”  王磊吼道，突然猛打操控杆。飞船像条被激怒的鲨鱼，侧身擦过宫殿的飞檐，琉璃瓦哗啦啦往下掉，砸在下面的侍卫头上，惨叫声此起彼伏。赵姬被离心力甩向舱壁，手里的青铜剑  “哐当”  撞在仪器上，火星溅了满脸。

“砰  ——！”

飞船重重砸在广场中央，巨大的冲击力让王磊眼前一黑，消防斧从腰间甩出去，在地上滑出老远，斧刃撞在青铜鼎上，溅起一串火星。舱内的仪器摔得七零八落，苏清瑶的药箱翻倒，银针撒了一地，有的还扎在了舱壁上，像排微型箭阵。

“咳咳……”  王磊捂着胸口咳嗽，血腥味在喉咙里蔓延。他挣扎着爬起来，踹开变形的舱门，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  ——  广场上已经跪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天、天神下凡了！”  一个老臣突然跪倒在地，花白的胡子抖得像风中的野草。紧接着，广场上的人哗啦啦跪了一片，侍卫、宫人、甚至还有几个穿官服的大臣，头磕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回声在宫殿群里荡来荡去。

王磊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宇航服。银白色的舱外航天服在阳光下闪得晃眼，头盔的面罩反射着宫殿的金顶，确实像那么回事。他刚要摘头盔，就看见赵王被两个侍卫架着，哆哆嗦嗦地从台阶上下来，怀里还死死抱着个锦盒，红绸子裹得严严实实。

“上、上仙饶命！”  赵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膝盖一软就跪在了王磊面前，锦盒  “啪”  地掉在地上，滚出颗四四方方的玉玺，龙纹雕刻得倒挺精致，“赵国愿、愿年年进贡，只求上仙不要降罪……”

周围的人吓得把头埋得更低了。王磊捡起玉玺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就是边角磕了个缺口，估计是刚才掉地上摔的。他突然觉得好笑，这场景跟小区大爷见了物业经理似的，只不过换了身行头。

“起来吧。”  王磊摘下面罩，热得直抹汗。宇航服的恒温系统早就失灵了，里面的  T  恤湿得能拧出水。他看了眼怀里快关机的手机，又瞥了眼飞船的能源指示灯，红色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疼。

“上仙……”  赵王还在哆嗦。

“别叫上仙，叫我王磊就行。”  王磊把玉玺塞回他怀里，突然捡起地上的消防斧，“哐当”  一声插在广场中央，斧刃没入石板半寸，“我不要你的贡品，先帮我给这玩意儿充电。”  他指了指飞船，“不然下次再掉下来，可能就砸你寝宫了。”

赵王的脸瞬间白了，连连点头：“充！马上充！可是……  这、这怎么充啊？”

“找能发电的东西。”  王磊懒得跟他解释电池和插座，“比如会放电的石头，或者能产生火花的机关。”

赵姬突然拽住他的手，眼睛亮得像星星。她刚才一直在旁边憋笑，此刻终于忍不住了：“我知道哪有雷电石！”  她的声音带着兴奋，“在邯郸城外的黑石山，以前矿工挖出来过会发电的石头，父王说那是不祥之物，一直封着。”

“早说啊。”  王磊拍了下她的脑袋，疼得赵姬龇牙咧嘴，“带我们去看看，能充上电，以后秦国再敢来犯，我帮你把他们的连弩全拆了。”

赵王一听这话，眼睛都直了，刚才的恐惧全变成了谄媚：“上仙……  不，王先生，需要多少人手？我这就派禁卫军护送！”

“不用。”  王磊瞥了眼广场周围那些鬼鬼祟祟的目光，“你管好自己的人就行，别让不相干的跟着。”  他心里清楚，吕不韦的残部肯定混在邯郸城里，刚才迫降的动静这么大，那些人不可能没反应。

苏清瑶已经开始检查飞船的受损情况，她敲了敲舱体：“外壳撞变形了，但核心部件没事，只要能充到百分之十的能源，就能启动防御系统。”

“足够了。”  王磊的消防斧还插在地上，像个标志。他突然注意到斧刃上沾着点东西，不是血，是块暗红色的布料碎片，上面绣着半个  “吕”  字  ——  是吕不韦残部的制服。

看来他们已经来了。

王磊不动声色地拔出消防斧，斧刃在阳光下闪了闪。他冲赵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注意周围，然后拍了拍赵王的肩膀：“带路吧，陛下。早点充上电，大家都省心。”

赵王哪敢说不，连忙在前头引路。侍卫们想跟上来，被王磊一个眼神逼退了  ——  这群人里保不齐就有吕不韦的眼线，带着反而麻烦。

苏清瑶跟在王磊身后，低声说：“刚才检查飞船时，发现有个信号追踪器，应该是迫降前粘在外壳上的。”  她摊开手心，里面是个指甲盖大的青铜片，刻着黑冰台的标记，“他们知道我们在这了。”

“知道更好。”  王磊的笑容有点冷，消防斧在手里转了个圈，“省得我们去找了。”

三人穿过宫殿的回廊，往城外的方向走。赵姬叽叽喳喳地说着黑石山的传说，说那里的石头一碰就会冒火花，矿工进去后就没出来过。王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睛却一直在扫视周围的屋顶、墙角、柱子后  ——  那些适合藏人的地方。

走到宫门口时，他突然停住脚步，消防斧猛地往后一劈。

“噌！”

斧刃擦着一个黑影的腰侧飞过，钉在旁边的朱漆柱子上，木屑溅了那人一身。黑影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赵姬的短剑抵住了咽喉  ——  是个穿侍卫服的年轻人，领口露出半块绣着  “吕”  字的布条。

“说！还有多少人？”  赵姬的声音冷得像冰，完全不像刚才那个咋咋呼呼的公主。

侍卫吓得瘫在地上，话都说不囫囵：“三、三十个……  在、在城外的树林里……”

王磊拔出消防斧，斧刃上的布条碎片飘落在地。他看着城外连绵的黑石山，突然笑了：“正好，顺便试试充上电的机关炮好不好使。”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握紧了手里的青铜剑，剑鞘上的玄鸟纹在树影里若隐若现，然后转身钻进密林，吹了声低沉的口哨  ——  三十道黑影从树后闪出，跟了上去。

黑石山的方向，乌云正在聚集，隐隐有雷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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