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甲鸟的翅膀在晨雾里扇出破空声，王磊蹲在崖顶的望楼里，手指扳动着青铜操控杆。二十只改良后的木鸟停在栏杆上，每只爪子都抓着个麻布包，里面的火药混着碎石，引线像细尾巴似的垂着，被露水浸得微微发亮。

“左边第三只的齿轮松了！”  苏清瑶举着望远镜喊，她的指尖沾着机油，刚给木鸟做过最后检查，“我加了个弹簧卡扣，扳这个小机关就能锁紧！”

王磊依言拨动机关，那只木鸟的翅膀果然不再晃悠。这批家伙是用秦军的箭杆和墨家山的桐木改的，翅膀上加了层铁皮，载重比原版翻了三倍，操控起来却比小区公园里的遥控飞机还顺手。

“目标：秦军粮仓西仓。”  赵姬啃着干饼凑过来，手指在地图上戳了戳，“昨晚的斥候说，那里堆着至少五千石粮草，还有三车桐油  ——  一把火能烧到明天早上。”

王磊调整好角度，猛地松开操控杆。第一只木鸟扑棱棱地飞出去，翅膀带起的风掀动了他的衣角。这玩意儿飞得比想象中稳，在晨雾里像只巨大的黑鸟，很快就越过了秦军的瞭望塔，朝着粮仓的方向俯冲。

“点火！”  他对着传声筒喊  ——  这是用空心竹筒做的简易装置，能把声音传到半里外的信号兵那里。

远处的山坡上突然升起道狼烟。木鸟爪子上的火折子被引线点燃，“滋滋”  地烧向麻布包。王磊盯着望远镜，看见木鸟精准地落在粮仓顶上，紧接着是  “轰隆”  一声闷响，火光裹着黑烟冲天而起，连崖顶都能感觉到震动。

“中了！”  赵姬跳起来，差点把手里的饼掉地上，“第一处！王磊你这准头，比小区打气球的老板还厉害！”

王磊没工夫得意，迅速放出第二只木鸟。这次的目标是粮仓的马厩，那里拴着秦军的战马，一旦起火，受惊的马肯定会冲乱营地。他的手指在操控杆上翻飞，木鸟在空中划出道弧线，避开了秦军的巡逻队。

爆炸声接连响起。西仓的火还没扑灭，马厩又燃了起来，秦兵的惨叫声顺着风飘过来，夹杂着战马的嘶鸣。王磊数着放出的木鸟，每只都像精准的导弹，把秦军的营地搅成了一锅粥。

“第十二处！”  赵姬的声音带着兴奋，她指着粮仓东侧的草料堆，那里刚响起爆炸声，火光比之前的都旺，“再烧两处，他们这个冬天就得喝西北风了！”

苏清瑶突然皱起眉，指着空中：“那只鸟不对劲！”

王磊赶紧看向望远镜。第十五只木鸟飞得歪歪扭扭，翅膀像是卡住了，在半空打着旋，离粮仓越来越远，反而朝着旁边的山崖飞去。他拼命扳动操控杆，可那只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撞在崖壁上，“哗啦”  散成了碎片。

“坑爹呢！”  王磊骂了句，这是今早最顺手的一只，怎么会突然失控？

“去看看！”  苏清瑶抓起药箱就往山下跑，“可能是被秦军的弩箭打中了，也可能是机关出了问题  ——  里面的火药还没炸，很危险！”

王磊和赵姬紧随其后。跑到崖壁下时，木鸟的残骸散落一地，桐木碎片混着铁皮，还有半截烧焦的麻布包。王磊捡起块翅膀残骸，突然发现里面夹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被细麻绳捆在齿轮上，显然不是他们装的东西。

“这是什么？”  赵姬抢过去展开，羊皮纸的边缘有些烧焦，但上面的字迹还能看清，是用朱砂写的秦篆，“好像是封密信……”

苏清瑶凑过来辨认，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是吕不韦的命令！他让驻守黄河堤坝的秦军……  挖开河堤，用水淹墨家山！”

王磊的手指猛地攥紧，羊皮纸被他捏出了褶皱。他想起昨天在河道里看到的秦军战船，当时还纳闷为什么带了那么多铁锹，现在终于明白了  ——  那些根本不是战船，是运工具的，目的是挖堤坝！

“什么时候动手？”  他的声音发紧，墨家山建在河谷里，一旦黄河决堤，整个营地都会被淹成泽国。

“三天后……  月圆之夜。”  苏清瑶指着信尾的日期，手抖得厉害，“他还说，要用墨家山的人血，祭祀新造的机关兽……”

“操！这老东西玩这么大？”  赵姬的剑  “噌”  地出鞘，剑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我们现在就去通知李牧将军，带兵去守堤坝！”

王磊突然注意到羊皮纸的角落，有个极小的刻痕，是个  “墨”  字，笔画歪歪扭扭，像极了泰山秘库壁画上的标记。他猛地想起那些被吕不韦改造的墨家遗孤，这密信会不会是他们中的某个人藏的？

“这只鸟不是失控。”  王磊捡起木鸟的齿轮，发现上面有被撬动的痕迹，“是有人故意让它往这儿飞，想把密信送出来  ——  是内鬼，但不是吕不韦的人。”

苏清瑶的眼睛亮了：“是……  是小石头他们？”  她指的是那些被掳走的墨家孩子，阿树牺牲前曾说过，还有同伴活着。

远处的秦军营地突然响起号角声，比之前的都急促。王磊抬头望去，看见粮仓的火被扑灭了不少，秦兵正往这边集结，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的位置。

“没时间细想了。”  王磊把密信揣进怀里，抓起消防斧，“清瑶，带弟子们回营加固防御，特别是下游的排水口。赵姬，跟我去见李牧，必须在三天内赶到黄河堤坝！”

赵姬翻身上马，银甲在阳光下闪着光：“等等！那剩下的木鸟……”

“全放出去！”  王磊的声音带着狠劲，“给吕不韦留份大礼，让他知道墨家山不是好淹的！”

最后几只木鸟腾空而起，朝着秦军的军械库飞去。爆炸声再次响起时，王磊已经带着赵姬冲下了山坡。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吕不韦敢挖黄河，肯定还有后手，说不定那所谓的  “新造机关兽”，才是真正的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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