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爵里的酒液晃出金红色的涟漪，王磊捏着爵耳的手指突然收紧。赵国军营的庆功宴正吃到酣处，六国使者的笑闹声快掀翻帐篷，只有楚国使者捧着酒壶的手在微微发颤，壶嘴对着王磊的爵口时，阴影里的指节捏得发白。

“墨先生劳苦功高，某代我王敬您一杯。”  楚使的声音裹着谄媚，眼角却瞟向帐外  ——  那里站着个穿黑衣的侍卫，腰间玉佩晃出玄鸟纹的一角，跟吕不韦亲卫的配饰一模一样。

王磊没接酒，反而把铜爵往案上一磕：“楚国的酒烈，我怕喝多了耽误事。”  他瞥见酒液表面浮着层极淡的油光，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像极了苏清瑶药箱里那瓶  “牵机引”  的成色，“听说贵使刚从咸阳来？路上没遇到秦军的巡逻队？”

楚使的脸瞬间僵住，随即又堆起笑：“墨先生说笑了，某走的是密道……”

“密道？”  王磊突然提高声音，帐内的喧哗声戛然而止。他抓过酒壶，对着楚使的脸倒了半壶，“那更该多喝几杯，压压惊啊。”

酒液溅在楚使的锦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这家伙像被烫到似的往后躲，打翻了案上的鼎，热汤泼在地上，腾起的白雾里飘出股杏仁味  ——  牵机引遇热会散发出的独特气味，苏清瑶昨天刚教过他。

“这酒不对劲。”  苏清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捏着根银针，针尖刚沾过酒液就变成乌黑色，“是牵机引，比上次在堤坝遇到的浓度高十倍，沾唇即死。”

帐内顿时炸开了锅。韩、魏两国的使者猛地后退，赵国将领手按剑柄，只有燕国使者端着酒爵不动，眼神在楚使和王磊之间来回瞟，像在看戏。

“你敢污蔑我大楚！”  楚使突然拍案而起，手往靴筒里摸  ——  那里藏着把匕首，“某要与你同归于尽！”

王磊的消防斧比他快一步。斧刃贴着楚使的手腕劈在案上，木屑混着酒液溅起来，匕首  “当啷”  落地。他踩着楚使的后背把人按在地上，铜爵里剩下的毒酒对着庭中的桃树泼过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酒液沾到桃叶的瞬间，翠绿的枝叶像被火烧过似的蜷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连树干都渗出黏液，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这就是你们楚国的祝寿礼？”  王磊的斧刃抵住楚使的咽喉，声音冷得像冰，“吕不韦给了多少好处，让你敢在合纵军的营地里下毒？”

楚使的脸白得像纸，喉咙里嗬嗬作响。王磊突然想起小区里被抓的小偷，越挣扎勒得越紧，现在这货就是这德性，眼里的恐惧根本藏不住。

“说不说？”  王磊把斧刃往下压了压，血珠顺着楚使的脖颈往下淌，“不说我就把你绑在这桃树上，让牵机引从你皮肤渗进去，保证你死前能亲眼看见自己的肉烂成泥。”

“我说！我说！”  楚使终于崩溃，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是……  是楚王的意思……  他跟吕相暗中达成协议，只要除掉您，楚国就献出淮北三城，换秦军不攻楚……”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李牧将军掀帘而入，手里举着封密信：“墨先生！抓到个楚国细作，搜出这个！”

王磊接过密信，羊皮纸的边缘盖着楚王的私印，内容比楚使招供的更狠  ——  楚王不仅要毒杀他，还计划三日后在联军的粮库里放火，配合秦军的机关兽里应外合。信的末尾写着句  “以墨渊之头为信物”，墨迹还没干透。

“好得很。”  王磊把密信往楚使脸上摔，“你们大王倒是会算计，拿我的人头换他的江山？”

赵姬的剑突然指向帐门口，银甲在烛火下闪着光：“外面还有个接应的，刚才想跑！”

众人望去，只见那个穿黑衣的侍卫被赵军按在地上，腰间的玄鸟纹玉佩掉在地上，被王磊一脚踩碎。侍卫的嘴里塞着布，却拼命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磊怀里的密信。

苏清瑶突然  “咦”  了声，捡起玉佩碎片：“这不是普通的配饰，里面是空的。”  她用银针挑开碎片，里面掉出个卷成米粒大小的纸条，展开后上面只有一行字：“吕不韦的机关兽在漳水北岸，三日后亥时发动。”

王磊的手指猛地攥紧。这纸条显然是给楚使的指令，却被阴差阳错搜了出来。楚使看到纸条，突然像疯了似的挣扎，嘴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像是在喊  “不是这样的”。

“看来你们大王也被吕不韦耍了。”  王磊踹了楚使一脚，消防斧扛在肩上，“他要的根本不是淮北三城，是借你们的手搅乱联军，好让机关兽顺利攻城。”

帐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烛火剧烈摇晃。王磊看向窗外，漳水的方向隐约有红光闪过，像有巨大的火把在移动。他突然想起楚使供词里的  “三日后”，还有纸条上的  “亥时发动”——  今天已经是初一，三日后就是初四，离吕不韦的动手时间只剩七十二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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