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里混进劣质香水味时，林晚星正用棉签给念念擦手心。女儿的烧刚退到  37  度，小脸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声轻得像片羽毛。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乱了节奏，像在预警什么。

"哟，这不是我们红柳村的大英雄吗？"

赵曼妮的声音裹着脂粉气飘进来，林晚星回头就看见她倚在门框上，香奈儿套装的裙摆扫过满是污渍的地面。她手里拎着个果篮，水晶手链在惨白的灯光下晃眼，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把狭窄的走廊堵得严严实实。

"出去。"  林晚星把念念的手放进被子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护士刚说孩子需要静养，这女人就像闻着血腥味的苍蝇。

赵曼妮轻笑一声，自顾自走进来，果篮往床头柜上一放，发出哐当巨响。念念被吓得抖了下，小眉头皱起来。林晚星立刻按住女儿的手，眼神冷得像冰："你想干什么？"

"来看我侄女啊。"  赵曼妮弯腰凑近保温箱，假惺惺地啧啧两声，"啧啧，小脸烧得跟猴屁股似的，真可怜。"  她突然转头对保镖说，"你们说，这孩子要是挺不过去，是不是得找个替身？"

保镖们低笑起来，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林晚星猛地站起来，输液架被撞得摇晃，药水在管子里泛起气泡："赵曼妮，你滚出去！"

"急什么？"  赵曼妮慢条斯理地剥开根香蕉，果皮扔在地上，"我可是真心来送祝福的。你看啊，陈建军马上就出来了，他跟我说了，要是念念有个三长两短......"  她故意停顿，眼睛瞟着林晚星发白的脸，"他就跟我生一个，照样姓林，替你林家传宗接代。"

这句话像把淬毒的刀，精准地插进林晚星最痛的地方。陈建军那个畜生，还有眼前这个毁了她半生的女人，竟然敢诅咒她的女儿！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肾上腺素飙升。建议冷静处理，避免冲突升级。】

面板在眼前闪着红光，林晚星却像没看见。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热水壶，壶壁还冒着热气  ——  是刚给念念温的水，准备冲奶粉用的。

赵曼妮还在喋喋不休："你说这多好，我给陈家生个大胖小子，你女儿嘛......"  她突然伸手想去碰保温箱，"也不用遭这份罪了......"

"啊  ——！"

惨叫声刺破走廊。林晚星抓起热水壶，整壶滚烫的开水兜头浇在赵曼妮身上。水晶手链混着水珠滚落，香奈儿套装瞬间湿透，领口冒出白烟，赵曼妮捂着脖子原地蹦跳，昂贵的皮鞋踩在香蕉皮上，重重摔在地上。

"你敢烫我？！"  赵曼妮的卷发粘在脸上，妆容花得像鬼，"我要让你坐牢！让你女儿在孤儿院......"

"你再说一句试试？"  林晚星一步步逼近，手里还攥着空水壶。蒸汽模糊了她的脸，只有眼睛亮得吓人，"我女儿要是有半点事，我拆了你赵家祖坟！掘了你爹的骨灰扬进沙漠！"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血腥味，走廊里的人都被吓得不敢出声。两个保镖刚要上前，就被林晚星瞪回去："动我一下试试？这里是医院，满地都是监控，你们敢袭医？"

赵曼妮这才看清她眼里的疯狂，那是被逼到绝境的母狼才有的眼神。她突然想起赵磊被抓时的惨状，想起赵老四在警车哭嚎的样子，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我们走！"  她挣扎着爬起来，昂贵的套装后背已经烫出焦痕，"林晚星，你给我等着！我叔不会放过你的！"

保镖扶着她往外走，经过门口时，赵曼妮突然回头，眼神怨毒："你以为井水的事就完了？我叔在牢里都安排好了，过几天......"

话没说完就被保镖架走了。林晚星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井水？又是井水！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她冲到走廊窗边，看着赵曼妮被塞进黑色轿车。车刚启动，就见老李头拄着拐杖从对面的小卖部冲出来，一拐杖砸在车头上，嘴里骂着什么。轿车加速撞开拐杖，轮胎擦着老头的裤腿扬长而去。

林晚星赶紧下楼，老李头正蹲在地上捡拐杖碎片，气得浑身发抖："那毒妇！我刚才听见她跟人打电话，说要在井水里下东西......"

"下什么？"  林晚星扶住他，手指冰凉。

"没听清......"  老李头捶着腰站起来，"我让二柱带人守着井了，不管她想干什么，总得过我们这关！"  他往林晚星手里塞了个布包，"这是村里凑的第二笔钱，张寡妇把她男人留下的金戒指都当了......"

布包里的钱卷着体温，还带着淡淡的汗味。林晚星捏着那张皱巴巴的五十块，突然想起昨天村民们凑钱的场景  ——  王二柱媳妇把给娃买奶粉的钱递过来，张寡妇红着眼圈摘戒指，连最抠门的刘老五都摸出个存折......

"李伯......"  她的声音哽住了。

"傻丫头，说这些干啥。"  老李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爷爷当年守林子，不就是为了让咱们能活下去？现在该轮到咱们护着你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对了，牧云那小子刚才出院了，说要回村办点事，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他说......  暗河的鳞片开始发光了。"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半拍。鳞片发光？难道和井水有关？

这时，护士匆匆跑过来："3  床家属！快来！孩子心率突然下降了！"

林晚星顾不上多想，拔腿往楼上跑。冲进病房就看见医生护士围着保温箱，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念念的小脸憋得发紫，小手徒劳地挥舞着。

"准备除颤！"  医生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林晚星被拦在外面，只能看着电极片贴在女儿瘦小的胸口。电流穿过身体的瞬间，念念的身体猛地弹起来，像只被击中的蝴蝶。

【系统提示：检测到患儿突发心律失常，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建议立即使用  "生命能量转移"  技能，消耗  500  胡杨值，可暂时稳定病情。】

"用！"  林晚星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股暖流从心口涌向指尖，顺着玻璃壁渗进保温箱。念念的心率曲线渐渐平稳，小脸慢慢恢复血色。医生松了口气，摘下口罩："暂时稳住了，但是......"

"但是什么？"

"我们发现孩子体内有不明毒素，不是肺炎引起的。"  医生递过来份化验单，"这种毒素......  和红柳村送检的井水样本里的成分一致。"

林晚星手里的布包  "啪"  地掉在地上，钱撒了一地。

井水！果然是井水！

赵曼妮不是要在井里下毒，是井里早就有毒了！那毒素顺着暗河渗进地下水，被村民们喝进嘴里，现在又害了她的念念！

【系统警报：井水毒素为慢性神经毒素，长期饮用会导致器官衰竭。源头指向暗河下游的废弃工厂，疑似赵卫东早年非法排污所致。】

林晚星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赵卫东！那个在牢里的男人，竟然早在十几年前就埋下了这颗炸弹！他根本不在乎赵家是否兴旺，他只想毁掉整个红柳村！

"护士......"  她抓住路过的护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有没有办法解毒？"

护士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同情："我们已经联系市中毒控制中心了，但是......  这种毒素很罕见，暂时没有特效药。"

走廊的窗户被风吹开，卷起地上的钞票。林晚星看着保温箱里熟睡的女儿，突然想起牧云临走前的眼神  ——  他肯定知道什么。

暗河的鳞片，发光，毒素......  这三者之间一定有联系。

她捡起地上的钱，塞进老李头手里："李伯，帮我守着念念。"

"你要去哪？"

"回红柳村。"  林晚星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要去找解毒的办法。"

她冲出医院，拦了辆出租车就往村口赶。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像她混乱的思绪。赵曼妮的挑衅，井水的毒素，暗河的鳞片，还有牧云那句没说完的话......

一切的答案，都在红柳村。

出租车刚过收费站，林晚星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彩信，发信人显示未知。

照片里是暗河的入口，黑色鳞片在水中排成奇怪的图案，像某种符咒。鳞片中央，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  ——  是牧云。他的胸口插着把匕首，正是赵曼妮保镖身上的那种。

照片下面只有一行字：

想救他和你女儿，就一个人来暗河。

林晚星猛地攥紧手机，屏幕硌得手心生疼。出租车司机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姑娘，你没事吧？"

她看着前方起伏的沙丘，红柳村的轮廓在暮色中越来越近。赵曼妮设了个局，用牧云和念念当诱饵，引她去暗河。

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是陷阱，万劫不复。

不去，牧云会死，念念也......

林晚星摸了摸口袋里的折叠刀，那是爷爷留下的，刀柄被磨得光滑。她想起爷爷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

"胡杨的根，扎在最险的崖上。"

"师傅，开快点。"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到暗河入口。"

出租车加速冲向沙漠，车灯劈开暮色，像把锋利的刀。林晚星看着窗外掠过的胡杨林，突然笑了。

赵曼妮，赵卫东，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吗？

你们忘了，红柳村的女人，骨头是用胡杨木做的。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去。

为了念念，为了牧云，也为了那些在风沙里挺直腰杆的人。

暗河入口的风，一定很凉吧。

但她的血，是热的。

出租车驶进沙漠深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黑石。林晚星能看见暗河入口的红光，像某种生物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她的到来。

决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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