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挂在天空放光明……”

不知为何，参加行动的每个人，都在全封闭头盔中静静的听着这首童谣，几乎每个人都在设想着种种可能。

桶里的孩子是消防员救的，还是他的孩子？既然身穿消防装备，那么肯定是尸乱初起最先的救援人员，然后他遭遇了什么，被咬伤了吗？

桶里的孩子呢，如果……那截微温的尿渍，恐怕是末日里最短的遗书。

目送着无人机拖着绳子飞远，更远处是未来之瞳大楼的明亮灯光。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利刃小队在执行秘密任务，只是下层穿西装与行政茄克的人使他们颇多猜测。

不过也仅止于此，因为那与他们的任务无关。

他们低下头继续准备自己的装备，***弓、带箭盒只需上弦便可发射。军用匕首改装的长矛，只是大家看着顾铁山弹性十足的白蜡杆有些羡慕。

除此之外就是手枪与手雷，这是他们带的全部武器。

“只要过去，桶中的孩子就能得救！”

迎着风中的尸臭，每个军人心中都稍稍激动。在尸群中拯救一条幼小生命，他们头一次深切感到平时当经念的“军民鱼水情”不再空洞。

生化末世，孩子就是人类延续的希望。

“准备！”顾铁山拔下嘴里的烟斗，只说出两个字。

军人们注视着无人机视野，它在商场楼顶下水管上绕了两圈正要飞回。

突然无人机画面撕裂，一直只有电机声响的耳机中传来的无线电波杂乱的轰鸣。接着无人机画面翻滚中断……远处亮着夜航小灯的无人机翻滚着朝下落去。

无人机掉落在原本处于“节能状态”的丧尸群中间，原本安静呆立的它们受到扰动立即活动起来。它们嘶吼，瞪着的瞳孔白翳如生锈电池，扬起鼻子四处乱嗅。

“怎么回事，又是无线电干扰？”

不等顾铁山的询问声落下，早已经掂起高精狙望向未来之瞳的叶阳辉大声道：“是未来之瞳，穿西装的人把我们的无人机打下来了！”

注意到叶阳辉的举动，顾铁山朝刘鸣史大吼：“望远镜。”

刘鸣史没有拿什么望远镜，反而开通单独通讯频道对顾铁山道：“军士长，头盔有变焦……也就是放大功能。”

他的回答令顾铁山苦笑，看来自己还是落伍了。果然视野角落有个“+”号，看过去画面自动放大。

虽然头盔自带的放大倍数远不如QBU-202  高精度狙击步枪5～25倍的放大倍数，但顾铁山依旧清楚看到近千米外的“未来之瞳”灯光明亮的楼层。

站在窗前的黑西装，正把一个枪形物件开放下。

刘鸣史已经联系利刃小队，“我是军区侦察连三排少尉刘鸣史，认证码YB3-16Q117F-G3，请问你们为何击落我们的无人机。”

“利刃小队队长，认证码PHIE4654，不是我们击落的。”对面人反应了下，随后回答“是楼下那些人的保镖，他们的事你们无权过问，通讯结束。”

楼顶上陷入死一般的沉默，虽然戴着全封闭头盔，甜腥尸臭裹着《小星星》旋律钻进耳膜，喉头涌上腐烂草莓味的酸水。甚至连顾铁山都只是怔怔望着“未来之瞳”一言不发。

只有叶阳辉在全封闭头盔里的嘴角弯起：“我们利刃小队的密级肯定比民兵司令部队高，老头连问都不敢问，这下看他怎么救那孩子。”

顾铁山不敢问吗？

当然不是，但在他的脑海中作为子弟兵救人的使命第一。至于楼上那些小子，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如果叶阳辉问过李司令而他又肯说的话，就会知道，顾铁山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人。

“荣誉商城”随着顾铁山的命令，系统商城的界面打开。里面的东西虽然老旧，但琳琅满目什么东西都有。

眼下他只有17点荣誉值，救霍珍珍、抓丧尸猫、普通丧尸共计2+5+10。

56式半自动子弹两枚，四爪锚勾一枚。目光最后在“30秒雄风丸”上扫了两眼，一咬牙买下。转眼花掉十点荣誉值。

他不相信，系统传播给他这个98岁的老头什么无聊的东西。万一是他想要的，30秒巅峰时刻正是现在他需要的。

“小刘，林晓，拆弹头，谁有卫生纸？”

“啊！”

拆弹头都明白什么意思，可要卫生纸做什么？

“发什么呆，快拆。”

刘鸣史与林晓看着拿在手中，光洁如新的56半的7.62×39mm步枪弹，想不明白顾铁山从哪弄到的。不过转眼看到胸前枪套里的M1911A1，立刻心中释然。

少尉们有人在身上摸，有人扭头寻找，还有人想进楼里，只有叶阳辉用两根手指夹着包抽纸，关节绷紧将抽纸戳进顾铁山掌心。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顾铁山知道他一定猜错了，以为自己像廉颇那样要“顿饭三遗矢”。

他把一块卫生纸撕成小块，接过刘鸣史递给他的弹壳，将里面的***倒在卫生纸上，随手搓成三公分长的一段。

又把两个弹壳的***倒进一个弹壳，把刚刚搓出来的火捻插入，并用卫生纸堵住弹壳口。

直到这时，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呼吸在头盔里凝滞成霜，像一群被焊死的铁俑看着忙碌的顾铁山，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这会顾不得给这些“小菜鸟”们解释。顾铁山把弹壳绑在弩箭上，又在弩箭上固定上四爪锚勾。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林晓愕然道：“军士长太冒险了。”

把装好弩箭的弩弓直接抛给叶阳辉：“小子，给老子射在广告牌上，要靠近上面的钢架。”

同样惊愕的叶阳辉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他从没想到顾铁山在短短几十秒，用最简单的东西，就做出一支带“火箭助推”的弩箭。

而刚刚递纸巾时的猜想，也让他脸一红，只不过戴着全封闭头盔没人看见就是。

火箭助推弩箭的用处也很简单，要射中158米外商场广告牌的钢架上。加装了“火箭”推进，弹道性能……

“小子，还等什么！”

顾铁山把烟斗在嘴中猛抽几口，又“噗”的一口吹掉上面烟灰，露出里面的火头。

“准备好，告诉我。”

叶阳辉快速观察风向，分析弩箭的弹道以及添加了“火箭”对弹道的影响。

周围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呼吸，不过刘鸣史已经掂起绑着匕首的铁管，他不能让一个98岁的老人先自己过去。

而且这可不是空无一尸的楼顶，广告版最多达到3楼，也意味着要从3楼杀到楼顶。虽然尸乱爆发在夜间，但天知道超市里有多少丧尸。

人人都时间过得真慢，表针一定被冷酷冻住。

毕竟消防员出事都是昨天夜里，那就是说桶里的孩子已经在太阳下晒了一天。想想那些被留在汽车里的孩子，再往下大家都不敢想。

突然叶阳辉低喝“点火”。

“噗”顾铁山吹了口烟斗，  凑上去。

“哧”只有3厘米长短的土造火捻火花迸射，“崩”弓弦震颤，拖着火星的弩箭飞出。

所有人全封闭头盔的透明观察窗上都闪起一个绿色小框，追逐着黑暗中那带给生命一线光芒的火星。

就在大家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顾铁山把“30秒雄风丸”塞进嘴里。没什么怪味，蚕豆大小。他心中已经做好准备，真要是那种不靠谱的药，起效时也在空中。

“咔”的一下合上脸甲，盯着那飞在空中的弩箭。

“怎么还不发火，难道火捻灭了？”

就在他疑虑重重之际，空中突然出现极明亮的火舌。

桔色的光焰划过天空，像一道明亮的伤口，将恐怖的生化暗夜割开。

亮光旋即消失，从同样呆立凝望的叶阳辉持着弩前面，顾铁山把绳子向回拉，转眼绳子崩紧。

“哈，叶小子枪法不赖……”

大喜过望的顾铁山牙齿落下，“咯崩”30秒雄风丸破碎。

脊椎处那种仿佛南疆炽热炮火般的热浪涌过，身上所有的关节都被熔岩流淌。

尽管整个身体都在狂喜中战栗，顾铁山还是把绳子拉紧，随手挽了一正一反两个绳套。他不知道学名叫什么，他们那一代叫“猪蹄子煞”。

随手往楼顶立着的下水道排气管上一套，接着把青蚨-L上的滑降环朝孚泰HT-200捻成的3毫米绳子上一搭。

“军士长！”

在刘鸣史的惊呼中，顾铁山拿着白蜡杆长矛，已经一步跃出楼顶护墙。

这一下十几个一毛一完全呆住，根本想不到这位98岁，刚刚还一身衰老气的老头身手怎么会这么矫健。

回过头注意到他们的模样，刘鸣史苦笑一声：“军士长暴发的时候，不夸张的说打我三个，那还是没穿无源外骨骼的情况下。”

大家目光追逐着顾铁山的身影，这时传来的他的声音：“孩子们，小李和小姚送你们来是学习的，不是让你们送死，等我叫你们再过来。”

青蚨-L的滑降扣在细绳上发了极速旋转的“蝇蝇”声，广告版上那位巨大的盈盈笑脸迎面扑来。

“哼，好大的脸哪，敢打老子的无人机，咱们……”

随着顾铁山脑海中想着，一头撞过广播牌。

不过他并没有减速，反而在穿过广告牌的一瞬间就解脱了滑降扣，因为他清楚看到他对面就是一扇玻璃幕墙。

白蜡杆长矛点出，“哗啦”玻璃脆响迸射，利刃般“呲呲”的划过青蚨-L无源外骨骼附加的非晶合金护甲上。

这些顾铁山全都没有注意，他心中只叨念着使命——“孩子千万挺住，爷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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