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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诛杀帝脉


残阳如血,浸染了天启皇城的断壁残垣。

楚君踏着破碎的琉璃瓦,一步步走向那座象征着大赵皇族至高尊严的宗庙。他的黑龙真身刚刚散去,浑身蒸腾的血气尚未完全平息,每一步落下,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深褐色的足印,那是凝固的龙血与敌人的污血混合而成的印记。

身后,楚军将士们沉默地跟进,甲胄上的血渍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们的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以及对眼前这座宏伟建筑的刻骨仇恨。这座宗庙,供奉着大赵历代先帝的灵位,也见证了楚家满门忠烈的冤屈。

宗庙大门早已被黑龙的巨爪撕裂,朱红色的门板斜斜地挂在门轴上,如同垂死挣扎的巨兽。门楣上那块  “受命于天”  的匾额,此刻只剩下半边,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砸落下来,砸碎这延续数百年的皇权幻梦。

“将军有令  ——”  副将楚虎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刺耳,“赵氏皇族,凡男子年十二以上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身后的楚军齐声怒吼,声浪直冲云霄,惊起了盘旋在宗庙上空的一群乌鸦。它们嘎嘎地叫着,在血色残阳中盘旋,像是在为这场即将上演的血色清算伴奏。

楚君没有回头,他的目光穿透敞开的庙门,落在了宗庙深处那一排排庄严肃穆的牌位上。那些冰冷的木头,承载着赵氏皇族的荣耀,也烙印着楚家世代的血泪。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龙戒,那是由传国玉玺熔炼而成的信物,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温热,仿佛在呼应他心中翻腾的怒火。

宗庙大殿内,数十名赵氏族人身着丧服,手持简陋的兵器,瑟瑟发抖地守在灵位前。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稚气未脱的少年,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绝望。为首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他是当今皇帝赵乾渊的堂叔,宗正赵德昌。此刻,他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强作镇定地看着步步逼近的楚君。

“楚……  楚君,”  赵德昌的声音颤抖着,却努力想保持皇族的尊严,“你……  你已经攻破皇城,逼死陛下,何必赶尽杀绝?我们……  我们也是赵氏血脉,是大赵的根基啊!”

楚君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所谓的皇族后裔。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根基?你们的根基,是用我楚家三百七十三口忠魂的白骨垒起来的!是用噬魂渊底无数冤死的亡魂堆砌的!”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杀气骤然升腾,让在场的赵氏族人身形剧震,不少人手中的兵器都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还记得二十年前,噬魂渊底的那场‘清洗’吗?”  楚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他们刻意尘封的记忆,“我的父亲,楚国公楚啸天,就是在这里被你们的好皇帝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那一天,血流成河,染红了整个楚府,也染红了天启城的半边天!”

赵德昌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当然记得那一天,甚至,他还亲手在那份株连名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时,他以为自己是在为大赵清除隐患,为赵氏巩固江山,却从未想过,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二十年后的今天,楚家的后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向他们讨还血债。

“楚君!”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突然站了出来,他是赵乾渊的侄孙,名叫赵麟。此刻,他脸上虽然满是恐惧,眼中却闪烁着一丝不甘,“那都是先帝和当今陛下的决定,与我们无关!我们……  我们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  楚君冷笑一声,目光如电,直刺赵麟,“你可知,你身上穿的锦衣华服,口中食的山珍海味,脚下踩的金砖玉瓦,都是用什么换来的?是用我楚家世代忠良的鲜血,是用天下百姓的脂膏!你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可曾想过,这背后有多少冤魂在哀嚎?”

赵麟被楚君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脸上血色尽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楚君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赵德昌:“赵德昌,你是宗正,掌管宗室事务。当年我楚家被灭门,你功不可没吧?”

赵德昌浑身一颤,拐杖  “咚”  地一声杵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既然如此,倒不如死得有尊严些。他挺直了佝偻的腰板,看着楚君:“是又如何?楚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诛灭九族是天经地义!我身为宗正,为国除奸,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  楚君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愤怒,“好一个何错之有!”

他猛地抬手,一道凌厉的气劲射出,正中赵德昌手中的龙头拐杖。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坚硬的紫檀木拐杖应声而断,龙首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赵德昌惊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君。他没想到,楚君的实力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境界,仅仅一道气劲,就能轻易击碎他赖以支撑的拐杖。

“罪证确凿?”  楚君一步步逼近,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所谓的罪证,不过是你们与邪神勾结,欲夺我楚家祖传的《天龙诀》而编造的谎言!是你们,将我父亲诱至噬魂渊,联手邪神残魂将他害死!是你们,为了掩盖真相,将我楚家满门抄斩,扔进噬魂渊喂了那些怪物!”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无尽的悲愤和怨恨,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让在场的赵氏族人心胆俱裂。那些年轻一些的族人,甚至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此刻听楚君娓娓道来,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你……  你胡说!”  赵德昌色厉内荏地吼道,额头上青筋暴起,“那是污蔑!是你为了篡夺江山而编造的借口!”

“借口?”  楚君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残破的玉佩,扔到赵德昌面前,“你认得这个吗?这是我父亲当年随身携带的信物,是被你们扔进噬魂渊时,侥幸挂在一块礁石上才得以保存下来的!”

赵德昌看着地上的玉佩,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失。那块玉佩,他认得!当年,就是他亲手将楚啸天的尸体扔进噬魂渊的,他清楚地记得,楚啸天脖子上挂着的就是这块玉佩!

“看来,你是认得了。”  楚君的声音冰冷如霜,“既然认得了,就该下去陪我父亲,好好忏悔你们的罪行!”

话音未落,楚君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赵德昌面前。赵德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

楚君的手轻轻按在赵德昌的头顶,一股磅礴的内力涌入。赵德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梁柱上,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直到死,他的眼睛都还瞪得大大的,仿佛还在为刚才那恐怖的一幕感到震惊和恐惧。

“宗正大人!”  剩下的赵族人大惊失色,纷纷后退,却发现大殿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楚军将士堵住,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杀!”  楚君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杀!”  殿外的楚军将士齐声应和,手持利刃冲了进来,与赵氏族人们展开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骨骼断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血腥的镇魂曲。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皇族后裔,哪里是身经百战的楚军将士的对手?几乎是片刻之间,就有数十人倒在血泊中,大殿的地面很快就被鲜血染红,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楚君站在大殿中央,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皇族,此刻他们像蝼蚁一样被斩杀,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但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这不是残忍,而是复仇!是用他们的鲜血,来告慰楚家三百七十三口忠魂的在天之灵!是用他们的生命,来偿还二十年前欠下的血债!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从大殿侧面的偏殿冲了出来,跪在楚君面前,泣不成声:“楚将军饶命!饶命啊!这孩子……  这孩子才三岁,他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您……  求您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吧!”

楚君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那孩子显然是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坏了,躲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小脸上满是泪水,却不敢哭出声来。

楚君的心中微微一动。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父亲楚啸天温暖的怀抱,想起了母亲温柔的叮咛。如果当年,赵家能有一丝怜悯之心,放过年幼的他,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血债血偿。

“将军!”  楚虎走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母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这孩子也是赵氏血脉,留着……  恐怕后患无穷啊!”

楚君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孩子惊恐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我的命令是,凡男子年十二以上者,格杀勿论。”  他顿了顿,声音缓和了些许,“妇孺,免死。”

“将军?”  楚虎愣住了,有些不解地看着楚君。他没想到,以楚君对赵家的仇恨,竟然会放过这些妇孺。

“执行命令。”  楚君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  楚虎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应道,转身对正在杀戮的楚军将士们喊道,“将军有令,妇孺免死!将她们集中到偏殿,不得伤害!”

正在厮杀的楚军将士们听到命令,纷纷停下手来。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严格执行了楚君的命令,将那些幸存的妇人、孩子和一些年纪尚幼的女童集中到偏殿,派人看守起来。

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感激涕零地向楚君磕了几个响头,才被士兵带到偏殿。

楚君的目光再次投向大殿,此时,殿内的杀戮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个赵氏族人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整个大殿,除了被集中到偏殿的妇孺,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地上堆满了尸体,鲜血汇成小溪,顺着大殿的门槛流出去,在外面的广场上形成了一滩滩暗红色的水洼。那些曾经庄严肃穆的牌位,此刻东倒西歪,有些甚至被鲜血染红,显得格外诡异。

楚君走到大殿中央,那里供奉着赵氏开国皇帝的牌位。他伸出手,想要将其推倒,但最终还是停住了。

“你赵家的罪孽,不在于开国皇帝,而在于后世子孙的贪婪和残暴。”  楚君喃喃自语,“这江山,本就不是一家一姓的私产,而是天下百姓的家园。你们赵家失德,自取灭亡,怨不得别人。”

说完,他转身走出大殿,留下身后那片狼藉和血腥。

夕阳已经沉入西山,夜幕开始降临。楚君站在宗庙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灯火零星的皇城,心中百感交集。大仇得报,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反而有一种沉重的疲惫感。

楚虎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将军,宗庙已经清理完毕。共斩杀赵氏男丁一百三十七人,俘虏妇孺五十二人。”

楚君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将那些妇孺妥善安置,派人看管,但不可虐待。”

“是。”  楚虎应道,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将军,接下来……  我们该怎么办?”

楚君抬头望向夜空,只见一轮残月悄然爬上树梢,洒下清冷的光辉。他的目光坚定起来:“接下来,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王朝!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王朝!”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和决心,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楚虎看着楚君坚毅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在他们的手中开启。

然而,就在楚君和楚虎说话的时候,偏殿的角落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透过门缝,死死地盯着楚君的背影。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和仇恨。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小小的龙形玉佩,那是他父亲  ——  刚刚被斩杀的九皇子赵乾宇  ——  在临死前塞给他的。

“楚君……”  小男孩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我赵宸,今日在此立誓,必报此血海深仇!必让你楚家,血债血偿!”

夜风穿过大殿,吹起地上的血腥气,也吹起了小男孩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神,如同黑夜中潜伏的狼崽,充满了危险和决绝。

一个新的伏笔,在这血腥的夜晚,悄然埋下。楚君或许以为,他已经彻底清除了赵家的隐患,却不知,仇恨的种子已经在一个年幼的心灵中生根发芽,等待着将来某一天,破土而出,掀起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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