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枫点点头，对吴胖子道：“你先回去，这事别对外人说。晚点我去找你。”

回到书房，齐震天正在查看账册，见儿子进来，放下手中的毛笔：“枫儿，为父有句话问你。”

“父亲请说。”

“你……”齐震天犹豫了一下，“是突然开窍了？”

齐枫心头一跳，面上却露出困惑的表情：“父亲何出此言？”

齐震天盯着儿子的眼睛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没什么，去吧。”

走出书房，齐枫长舒一口气。刚才那一刻，他几乎以为父亲看出了什么。

不过想想也正常，他这段日子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昨天的喜悦过后，齐震天难免会想的更多。

“少爷。”楚清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马车备好了。”

齐枫点点头：“小荷呢？”

“在收拾您的衣物。”楚清秋顿了顿，“少爷真要去见赵知府？”

“嗯。”齐枫整了整衣襟，“春闱在即，总得提前打点。再说……”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陈三的死，三十引官盐，黑风寨，这些事恐怕都有关联。”

楚清秋若有所思：“少爷怀疑张家？”

“不止张家。”齐枫冷笑，“能让赵明德都忌惮的大人物，会是谁呢？”

小荷抱着包袱从后院跑来：“少爷，都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齐枫接过包袱，突然问道：“小荷，若我告诉你，我可能不是原来的齐枫，你会害怕吗？”

小荷一愣，随即笑道：“少爷说什么傻话呢！您不是齐枫还能是谁？”

她歪着头想了想，“就算您真被什么附身了，那也是好的神仙，不然怎么会对我们这么好？”

齐枫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去拜访赵知府。”

青田县距离府城约莫一百二十里，快马加鞭半日可达，若是乘坐马车，则需一日行程。

齐枫一行人清晨出发，抵达府城时已是傍晚。

夕阳西沉，暮色渐染，府城的城门巍峨高耸，比青田县的城墙高出近一倍，城楼上旌旗猎猎，守城士兵披甲执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来往行人。

“哇！少爷，府城好大啊！”小荷掀开车帘，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脸兴奋。

楚清秋虽未开口，但目光亦在街道两侧流连。

府城街道宽阔，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平整干净，两侧商铺林立，酒旗招展，行人如织，远比青田县繁华数倍。

齐枫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忖。

府城越是繁华，意味着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水越深。

赵明德约他前来，恐怕不止是欣赏他的才华那么简单。

马车最终停在了知府衙门附近的一座宅院前。

此处并非府衙正门，而是赵明德的私宅，宅院虽不奢华，却透着几分雅致，门前两株古松苍劲挺拔，檐下悬挂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曳。

齐枫刚下马车，门前侍卫便上前拦住：“何人？”

“青田县齐枫，特来拜见赵大人。”齐枫拱手道。

侍卫闻言，神色微变，显然听说过他的名字，当即道：“请稍等，容我通报。”

不多时，侍卫返回，恭敬道：“齐公子，大人有请。”

齐枫点头，带着楚清秋和小荷一同入内。

刚踏入前院，齐枫便察觉到一丝异样。

院中站着两人，皆身着深色劲装，腰间配刀，袖口绣着暗纹，气质冷峻，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而更让齐枫意外的是，赵明德竟亲自送这两人出门，态度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谨慎。

“两位大人放心，此事下官定当全力配合。”赵明德拱手道。

那两人微微颔首，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齐枫一行人。

就在这一瞬间，齐枫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楚清秋气息骤然一滞，手指微微收紧，面纱下的脸似乎更低了几分。

这两人……认识她？

齐枫心中一动，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侧身，恰好挡住了那两人的视线。

那两名劲装男子并未多言，径直离去。

待他们走远，赵明德这才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笑容：“齐公子，久等了。”

齐枫拱手行礼：“赵大人客气了，学生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赵明德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昨日你那首《水调歌头》，本官至今记忆犹新，今日能再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何来冒昧一说？”

说着，他目光扫过楚清秋和小荷，笑道：“这两位是……”

“学生的侍女。”齐枫道。

赵明德点点头，并未多问，只是抬手示意：“来，院里已备好茶，咱们边喝边聊。”

庭院幽静，石桌上茶香袅袅。

赵明德亲自斟茶，笑道：“齐公子，昨日诗会之后，你那首词抄录下来，如今怕是已经传遍士林了。”

齐枫谦逊一笑：“学生一时兴起，拙作能入大人法眼，已是荣幸。”

赵明德摇头：“过谦了。你这般才华，若只是一时兴起，那天下读书人怕是要羞愧至死了。”

顿了顿，他忽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不过……本官倒是很好奇，齐公子从前在青田县的名声，似乎与如今大相径庭啊。”

齐枫心头一跳，但面上依旧平静：“哦？大人此话怎讲？”

赵明德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直视齐枫：“本官虽在府城，但对青田县之事也略有耳闻。齐公子从前似乎是个纨绔？”

齐枫沉默片刻，随即微微一笑：“大人明鉴。”

赵明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他竟直接承认。

“所以……”赵明德眯了眯眼，“齐公子是在藏拙？”

齐枫心中暗笑。

果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韬光养晦。

可能都包括自己的父亲，齐震天！

这样也好，省得他再费心解释。

于是，他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不瞒大人，学生自幼读书，但因家族事务繁杂，父亲又常年在外，学生若表现得太过出众，反倒容易招来祸患。”

赵明德闻言，眼中闪过赞赏：“好一个韬光养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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