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放心，我们医生肯定是尽全力抢救的，只是患者的下肢情况很不理想，很可能留下神经性的后遗症，建议用精细化微观仪器辅助，只是这种机器都是进口的，费用十分昂贵，你看需不需要用仪器辅助……”

“用！”不懂医生说完，黎扬焦急道，“在哪里签字？哪里缴费？”

“美国进口的设备是130万，瑞士进口的仪器是270万，后续每天都有设备维护的费用，大概是50万一天。”

“什么？！这……这么贵？！”蒋翼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两个设备差这么多钱，是治愈率不同吗？”

医生解释道：

“先生是这样啊，我得提前和您说清楚，现在情况很复杂，不上设备的话，留下后遗症的概率是85%，但即便是上了设备辅助，也依然有68%和62%的可能性会留下后遗症。”

“差了一百多万，只能增加6%的治愈可能？！”蒋翼宁脸已经急得变形了，“这也太贵了，哪里有这么多钱？而且后续每天都是流水的钱进去……”

“用贵的。”黎扬的声音低沉，毫无情绪波澜，“医生，用最贵的，我们马上交费。”

“好。”医生匆忙回去。

惨白的灯光下，只剩下倚着墙的黎扬，和拿出手机的蒋翼宁。

“给她爸爸顾海打电话要钱吗？还是我带人上门去要？”蒋翼宁问道。

“这个钱，不能让外人出，而且，言小棠病危的消息绝对不能被她父母知道！”

“他顾家那么有钱，又是她养父，为什么……”

“说了不行，绝对不行！”

“我靠，”蒋翼宁缓缓抱着头蹲下去，“你不会是打算这个钱你出吧？你……你出得了这么多吗？不可能啊！

这些年除了投到项目上的钱，咱们手里只有百八十万的机动资金，根本就不够啊。”

“公司账面上还有多少钱？”黎扬目光垂落。

“刚投出项目去，流动资金有二百五十多万，你问这个做什么？”蒋翼宁面色一紧。

“拿出来。”

“什么？”蒋翼宁半蹲着抬头看向黎扬，“你是不是疯了？那都是投资方的钱，不是你的钱，挪用投资方的钱，是违规的！后果，你我都承担不了！”

“取出来。”黎扬冷笑一声，“我死都不怕，怕什么后果？我只想让她活！”

“疯了……”蒋翼宁也抬高了声音，“她是个豪门千金！朋友也都是有钱人，找她朋友家人不就……”

“你怎么知道她的朋友家人就是真心？！你我吃的亏，经验涨驴脑子里了？”话音未落，黎扬就愤怒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眸子暗沉地敛目，闷在心里的一口气呼出，带过下颌线的阴影，他微微偏头。

“她的养父母家，是吃人不吐骨头，身边围着的所谓朋友，又有多少人盼着她死？！”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走出大门，闯进了夜色里。

“去哪儿？”蒋翼宁喊问。

“凑钱。”

哎……蒋翼宁叹息着摇了摇头。

“最不该有真心的人，倒是有了真心，疯子。”

*

三日后。

清晨的阳光将黎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脚步轻快，走进了病房。

蒋翼宁从走廊长椅起身道：“刚才医生来说，人已经醒了，正在转入二级病房，预存的治疗费已经不够今天……你……”

黎扬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盛着一沓又一沓的现金。

递给蒋翼宁，可蒋翼宁的手却没有接，而是抬手向上，“你……你脸怎么了？你手臂？我靠！”

黎扬带着一个暗色的棒球帽，压得很低，可细看就能发现被遮挡的脸上，全是淤青。

而他的身上，殷红的血正从没有完全凝固的伤口继续往外渗。

蒋翼宁瞬间跳脚，朝着黎扬的肩膀狠狠一推。

“我靠！你！你是不是又去打拳了？！你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打地下拳赛了，你怎么？！你他妈就不怕跟当初一样，差点死了？！你以为你每次都有运气遇见老子？！”

“去交钱。”黎扬只吐露一句。

他面色依旧，只是被推到的伤口撕裂，又一股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落在了他拿起的一沓钞票上。

“这是三十万，加上公司今天项目回款的三十万，一起交上就够了。”

“我靠！”蒋翼宁骂了一句，之后就是叹气。

他也知道，这几天黎扬已经把能搞到的钱，全部用了。

他接过了黎扬递过来的塑料袋子，将袋子上的几滴血随手抹掉，看着黎扬正潦草地用纱布压伤口止血，他深吸一口气，拎着带着转身往缴费处走。

“不用交了，医疗账户我已经存上了五百万，”一个冷漠的男人的声音响起，“足够用到我女儿出院了。”

顾海冷笑了一声，双手交叠身前，挡住了蒋翼宁的路。

“把你这脏钱收一收，”他目光冷漠，“我顾家豪门的女儿，还用不着地痞流氓打野拳赚的那点脏钱，更用不上从小破公司里违规套出来的脏钱。”

“钱，没有干净的。”黎扬抬眼，将手里全是血的纱布丢到一边，站到蒋翼宁和顾海之间，“小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会治好她，用不着你一分钱！”

“是吗？”顾海老谋深算地笑着，走到长椅上坐下，淡定从容地说道：

“不用我的钱，你连今天的医药费也交不上了，我已经举报了你公司违规操作。”

黎扬两眼眯起，而顾海依旧气定神闲道：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试一下，你公司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黎扬回头看向蒋翼宁，看他手忙脚乱之后，额头的汗珠爆出，已经说明了一切。

“年轻人，你啊，不过是一条狗。”

顾海笑着从长椅上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笔挺的西装，“你知道的太多了，可那又怎么样？小棠，是我的。”

黎扬抹去肩膀伤口留下来的血迹，眼眸带着杀气。

这时，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言小棠的家属，病人已经醒了，情况不错，可以见一下家属，你们商量一下谁进去？”

“不用商量了，我进去，我是病人的爸爸，而且，今天开始，医药费都是我出的。”顾海将西装外套的扣子扣好，轻蔑地瞥了黎扬一眼，跟上了医生。

黎扬看着顾海不怀好意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他心里在想多么龌龊的勾当。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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