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没有干净的。”黎扬抬眼，将手里全是血的纱布丢到一边，站到蒋翼宁和顾海之间，“小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会治好她，用不着你一分钱！”

“是吗？”顾海老谋深算地笑着，走到长椅上坐下，淡定从容地说道：

“不用我的钱，你连今天的医药费也交不上了，我已经举报了你公司违规操作。”

黎扬两眼眯起，而顾海依旧气定神闲道：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试一下，你公司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黎扬回头看向蒋翼宁，看他手忙脚乱之后，额头的汗珠爆出，已经说明了一切。

“年轻人，你啊，不过是一条狗。”

顾海笑着从长椅上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笔挺的西装，“你知道的太多了，可那又怎么样？小棠，是我的。你啊，出局了。”

黎扬抹去肩膀伤口留下来的血迹，眼眸带着杀气。

这时，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言小棠的家属，病人已经醒了，情况不错，可以见一下家属，你们商量一下谁进去？”

“不用商量了，我进去。我是病人的爸爸，而且，今天开始，医药费都是我出，闲杂人等不准接近我女儿。”顾海将西装外套的扣子扣好，轻蔑地瞥了黎扬一眼，跟上了医生。

“慢着！”黎扬起身，从口袋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立刻见言小棠。”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顾海冷嘲道，只见黎扬将那张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标题，看得顾海一愣。

“你……”

黎扬勾起唇角，“你来得正好，我要和你女儿离婚，医生说她撞到了**，以后很难怀孕，我不要了。”

顾海一把拽住黎扬的领口，“你说什么？！”

“不信你去问医生，反正我也玩够了，送给你玩喽。”黎扬猛的笑起来，放肆，邪气，一双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看得人心里发毛。

顾海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而黎扬则毫不在意地扬起手里的离婚协议。

“不让我进去签？”他猖狂又狠毒。

顾海神情纷乱地松开了拽着黎扬领口的手。

黎扬冷笑一声，拿着离婚协议书进了病房。

身后的门关上后，黎扬快速将手里的离婚协议收了起来。

这些天的经历，他已经想定了哪怕用最残忍的办法，也要和二叔鱼死网破。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说服言小棠离婚的。

可是看着刚才顾海要将人吃干抹净的表情，他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离婚，不是个好办法，虽然他不会再拖累她，可也会将她推入深渊。

所以，他将离婚协议书叠起来，塞进了口袋，往病床走着，脑中思虑乱如麻。

可还是强迫自己已经麻木的脸上挤出微笑。

她还病着，这些不能告诉她，要让她安心养病才对。

他扬着嘴角，看脸色苍白还在睡着的言小棠，他生怕自己身上的血迹沾到床上，便隔着一段距离轻声问：

“小棠，你感觉怎么样了？”

谁知，言小棠突然睁眼，嘻嘻哈哈笑着麻溜爬了起来。

“哇当然好得很啊，黎扬我和你说啊，这些天真的把我憋冒烟了，我现在迫切想要出院，米粒她爸非要我休息，我……”

看着在床上生龙活虎说个没完的言小棠，黎扬缓缓走向言小棠床边，脸色也越来越沉。

“你说，米粒她爸爸？”

“对呀，米粒她爸爸是这个医院的院长，啊？米粒没有告诉你吗？她可能是太忙了忘记了，这些天都是她在里面陪我玩，否则我一个人玩游戏也太无聊了。”

“这些天，陪你玩？”黎扬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

“嗯嗯，这么紧张？你担心我呀？嘻嘻……”言小棠甜甜地笑起来，“没事啦，你看我什么都好好的，只是一些小伤，加上我那天低血糖昏迷了而已。”

“呵……”黎扬冷笑起来，一双眸子泛着红血丝，手早已攥得惨白。

环顾四周，这间病房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高级治疗仪器？！

“听说你巨巨巨担心我哈哈，对我很真心呢。怎么，动了凡心啦？”言小棠开着玩笑话。

耳边，言小棠欢快的声音还在继续，黎扬却听见刺耳的轰鸣声，像是要刺穿他整个头颅，如同厉鬼在含血尖叫。

他快速回忆了这几天发生了什么，顿时身体一晃，有些站不稳。

听说，对她，真心……

原来，她，在，试探自己！

用所谓的高额医疗费，试探自己对她的真心？！！！

黎扬抬手抓住病床的扶手才站住，猛然的用力让虎口上的伤口崩开，血顺着指缝流到了病床的高级加热扶手上。

“你……你脸怎么了？”言小棠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你过来，我看看，你脸怎么了？”

她伸手想去触碰黎扬的脸颊，却被黎扬狠狠推开。

“你干嘛？”言小棠嘟嘴不满，“这么凶干嘛？”

“好玩吗？”他低垂着脸，凌乱的碎发遮挡着眸子，看不清表情，只听见声音冰得刺骨。

言小棠拿起手边的任天堂，随手丢到一边，“不好玩，玩多了想吐。”

“呵……很好。”

他忽然轻笑起来。

在她玩多了想吐的时候，自己在干嘛呢？

在低三下四地求张总李总王总可不可以借点钱？

还是拎着甩棍去和老赖拼了命地要债？

还是走投无路，瞒着蒋翼宁去了地下拳场，把命交给了老天爷？

呵……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忽然感觉顾海说得没错。

自己，就他妈的是条狗！

嗓子干得疼，他知道，是自己失血导致的，他默默咽了咽，目光毫无温度地看着眼前这张脸。

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张他曾毫不掩饰欣赏和温度去看着的脸。

只是这一刻，他眼眸里的光，全然消失了。

他从口袋拿出了那张已经皱巴的离婚协议书。

毫不留情地，丢在了她笑盈盈看向自己的脸上。

“言小棠，我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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