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盟，君乐赢和仲封鹰边赶路边看书，剩下的覃修己，也在看书。

《驰骋北域》覃修己已经看过很多遍，由于书有遗失，所以到了一些关键节点，她也只能靠自己的悟性去做决策了。

被靳家救到的内容——公主（高萃苑）有孕后，驰高王高至昡传位于我（前世的覃修己），我（前世的覃修己）亦投桃报李，封他女儿为王后，尊他为国丈，并立他女儿的孩子为储君。

短短一句话，囊括了很多的信息。最重要的是，信息对不上且有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现在覃修己已经娶了高萃苑，但高至昡并未传位于她；

又比如，退一万步，高至昡传位给了她，那为何他不是顺势当太上王，而是当了国丈？

想不明白，想不通，唯有问系统。

木得答案，因为系统不知去哪溜达了。

覃修己终于明白她老板仲封鹰所说的“找不到统”是何情况了。

“正月里天天是新年……”，猜不到未来发展，覃修己只好搬张椅子靠坐在自家府邸三楼的窗户前哼歌。

“不愧是一家人，你听，她也爱唱歌。”

听到覃修齐的声音，覃修己从三楼往下看，就看到覃修齐带了个陌生女子站在她的窗户下。

女子眉眼含笑，亲切地喊：“修己姐姐。”

竟然是秦羌笛！

餐桌上，覃修己一面给覃修齐和秦羌笛斟茶，一面掩不住惊奇地问：“你不是在齐州当州牧吗？怎么来驰高国了？”

秦羌笛接过热茶，甜甜地回应：“王太女说我好久没和家人聚了，特准我悄悄来驰高国和你们见一面。”

覃修己搜寻原主的记忆，发现原主和秦羌笛是有交情的。很好，这就不怕在覃修齐面前露馅了。

三兄妹愉快地喝茶聊天吃饭逛街，望着张灯结彩的夜市，秦羌笛颇为感慨：“自棋历五十六年四月出使至婖家庄，到如今棋历六十三年一月聚于驰高国，六七年的时光就这么流逝了。回忆上次和家人同游，都有点时光久远的感觉了。”

覃修齐顿了一下，才问：“你对千茹林，是什么感情？”

秦羌笛：“很复杂。我可以在她身旁自由歌唱、自在生活，没有人评说女子唱歌都是服务男子，服务上层人士；没有人用传统三从四德的观念来压制和规训我，更没有人逼我到时间就要嫁个或许从未见过的男人……我得以畅快地生长。”

“与此同时，我没了亲人和朋友在身边，有时睡觉还会梦见侍卫官和牺牲了的使团以及伯仲国军队。每当我想对千茹林笑，我都能透过她，看到惨死的同胞。”

“眼下这样挺好的，她留在婖家庄当首领，我留在齐州当州牧。不用面对她，我也就不用老是想起那些故人，觉得自己愧对了他们。”

覃修齐望了眼覃修己，斟酌了一下语言：“族叔，也就是秦相，和我父亲常有书信联系。两人都说自己身体抱恙，希望，希望……”

到底没说下去，但聪明如秦羌笛，焉能不明白他的话？

回到覃修己的府邸，覃修齐跟管家去找厢房，秦羌笛则和覃修己一起睡。

准备上床睡觉时，秦羌笛小心翼翼地把一支羌笛放到自己的身旁，看着宝贝得不行。

覃修己笑：“你是因为常在边塞，所以备了一支羌笛吗？”

秦羌笛抚摸笛子：“它不是普通的笛子。自打我知道自己喜欢音乐后，就只有我儿时的一位好友全力支持我。爹娘多少受上层人士的影响，只同意我私下歌唱吹奏，不同意我抛头露面去展示，觉得那是，那是……唉，总之就是带着不好的想法在里面。”

覃修己注视笛子：“所以这是你儿时好友送你的？”

秦羌笛：“不，它是我俩一起去找师傅定制的。我从小的音乐抱负，就只有我那位好友，以及这支羌笛全程见证了。”

“你的好友现在在哪？”

“她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小时候她总喜欢跟在我身后，说要收纳天下所有跟我一样好看的美男美女，包括我，还说要把后宅之首的位置留给我。真是个小丫头，呵呵呵。她和我同岁，到了适婚年龄，我还以为她会找个最俊俏的郎君嫁了，没想到……呵呵呵呵呵，真是没想到。”

秦羌笛整张脸布满笑意，沉浸在年少的回忆当中。

“什么没想到？”覃修己问。

“她啊，不能说后宅了，要说后宫。”秦羌笛俏皮地做表情，“因为，她当了大王。”

“你说的，不会是夏箪国大王——常念夏吧？”覃修己惊住了。

“嗯嗯，就是她。”

覃修己脑瓜转了转：“妹妹也是真有际遇。”

秦羌笛舒服地躺在床上：“是啊，我的发小当了大王，我的族姐当了储君，我还因为一个女尊势力的首领，间接被女尊国的王太女赏识，当了女尊国的州牧。如果没有涉及侍卫官他们那些人的仇恨，我还真觉得当年离开伯仲国没什么不好的——既不用被许个陌生男人，又可以野蛮生长。”

覃修己也躺下了：“睡吧，你赶路过来也累了。”

罗帐放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覃修己和秦羌笛起床伸懒腰，在三楼厢房就听到了好多人谈话的声音。

穿着整齐后，覃修己抽空问了句：“你来了驰高国，谁去管齐州？”

秦羌笛大口呼吸清晨的空气：“主君的妹妹君乐玥。她说在承凤国要被憋坏了，央求承凤王许久才被允许到齐州。我在齐州时，她是挂名的主儿。我离开齐州，她就皱眉接去了州牧的职责，还撒娇要我早点回，不然她得累坏了。”

“原来如此。”

两人边聊边走到了一楼的厅堂，好家伙，那么热闹，难怪在三楼都能听见谈话声。

查司南、冷贽斧、骆怀田、骆怀琛、壤驷炜、蔡扶晔……牟抒志？

本应在荆骆国的牟抒志察觉到覃修己的眼神，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储，储君殿下早。”

覃修己收起表情，状似无意地问：“你不是和妹妹牟抒慧带军队去荆骆国吗？”

牟抒志还没回应，壤驷炜就抢答了：“牟老年事已高，他和妹妹都离开，要是牟老有需要可怎么办？”

覃修己扫了眼紧张兮兮的牟抒志，没说什么。

大家其乐融融地用早膳，坐在覃修己旁边的秦羌笛一直有点紧张。膳毕，覃修己关心地询问秦羌笛怎么了。

“在伯仲国时，被养在深闺，平常基本只和小夏等贵女交往。到了婖家庄，女尊势力范围的原因，也是多与女子打交道。今天在姐姐这用早膳，其他人都是男子，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今早确实含男量比较高，平时一般不会，你也不用太紧张。”

秦羌笛乖乖地点头：“反正有姐姐在。”

覃修己这才感觉到了点什么。秦羌笛虽然做过婖家庄首领和齐州州牧，但她并不算独立。

被扣留前，秦左相和常念夏保护她；被扣留后，千茹林保护她；到了齐州，承凤国的军队，尤其是大将军凤执羽保护她。

想起《驰骋北域》，如果自己真的把王位传给秦羌笛，会不会有点难为人？

不传给她的话，又能……

“在想什么？”查司南的声音骤然响起，覃修己惊了一跳，始作俑者还在笑。

覃修己白了对方一眼：“阴魂不散。”

查司南的表情裂了一瞬，复又修好：“你的这位妹妹，不会是秦州牧吧？”

覃修己下意识捂住他的嘴巴：“闭嘴，就你聪明。”

查司南就势嗅了嗅覃修己的手，覃修己把手抽回：“她很快就回去，你不要多嘴。高至昡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偶尔和他周旋我都已经很累，不想再节外生枝。”

“他很难对付吗？”查司南揶揄，“你可以求我，我可以轻松应对他。”

“如果只是旁的问题，不难。”冷贽斧阴恻恻地露出脸，“难的是，大王对她有意思。”

查司南听完，立即换了副愤怒的表情：“都能当人爹了，还想这些？”

冷贽斧语带讥讽：“大王有的妃子年龄比她还小，你说呢？”

查司南静默，不知所想。

秦羌笛在驰高国放松地游玩了几天才走，待覃修己和覃修齐兄妹和她道别，期间一直不爽的高萃苑终于表现了出来。

覃修己纳闷地看高萃苑发脾气，找了个空隙问阿仁是怎么回事。

最近翔集派比较忙，他擦了擦汗：“属下也不清楚。”猛灌几碗水，又说：“属下去关心关心公主，看是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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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府。

“覃当家，公主说不喜欢你对别的女子太好。”

“啊？”覃修己愣了愣，“不说了她是我妹妹吗？”

晏持仁悄咪咪地吐槽：“听说前驸马牟抒志，好多女子投怀送抱，他每回都说是妹妹。”

好吧，还能说什么呢？

当晚覃修己就亲自去向高萃苑解释了。没办法，现在还是储君，不能得罪公主。

高萃苑摆出小表情：“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明面还是我的妻君，你得洁身自好。”

覃修己扶额：“公主，她真是我妹妹。”

高萃苑寒了脸色：“壤驷炜那边，跟姜嘉亭说是妹妹，骆怀琛那边，没和花宜苞分开前也说是妹妹。妹妹……都没个全名……妹妹，妹妹，哪那么多妹妹？”

覃修己小声反驳：“真有别个也不影响你嘛。”

声音小，还是被听见了。

高萃苑撇撇嘴：“你和别的女子一起，有孩子了怎么办？”

覃修己瞪大眼睛：“公主，我哪有本事让女子有孩子？”

高萃苑从书桌拿来一叠纸：“呐，王室秘闻。本宫都看过了，也命人去查过了，渠喜箪公主真的有了孕，就是你的，哼。”

哑口无言，还是自己编的野史。

沉默落在高萃苑眼里就是实锤：“难怪父王的后宫嫔妃都去勾引你，原来你真有这本事。”

覃修己不知如何回应。

高萃苑走近覃修己：“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们既成姻缘，你就必须守着我。”

两人的脸仅有一拳之隔，近到呼吸都能搅拌到一起了。

“牟抒志没走，他又回来了……”高萃苑喃喃自语，“算上你，本宫已经成婚两次。本宫不希望，你因为什么情况而导致本宫和离两次。还有本宫的孩子……”

“你明白吗？”高萃苑的唇都要贴到覃修己脸上了。

考虑到对方曾因前任牟抒志失过两个胎儿，覃修己软了语气：“公主，你是我妻，我当然以你为重。”

高萃苑倒在覃修己怀里：“父王和我生母、父王和我养母、牟抒志和我……覃修己，我自问不是玩弄感情的人，希望你我可以有个好结果。”

覃修己点头：“会好的。”

回了覃府，阿仁迎了过来。

“公主罕见的黏人，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她的情绪不对劲，你明日去太医院问问，看看是不是抑郁了。”

“属下遵令。”阿仁比覃修己还急。

高萃苑是高至昡唯一的孩子，第五太医诊断出她有产前抑郁症后，他担忧不已，亲自来公主府看她。

到了厢房，看到女儿高萃苑睡在覃修己怀里，一边听着覃修己给她讲话本故事，一边享受婢女阿仁的按摩……原本的爱女之情，出现了变异，从担心变成了嫉妒。

他想到冷淡的发妻袁桂轮，想到出轨的二妻满嘉芬，想到没有真爱只有利益的后宫女子。没有人不求回报地爱他，他最后把目光放到了覃修己的身上。

他看过覃修己怎么深爱渠喜箪公主，也刚刚看到她怎么呵护自己如今的妻子，亦即他女儿高萃苑。

他嫉妒女儿先有牟抒志深爱，后有覃修己疼爱，嫉妒得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父亲。

“公，大王，见过大王。”风急火燎的牟抒志紧急刹住脚步。

高至昡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嫉妒的眼神，就被牟抒志悉数看了去。

牟抒志低下头，脑袋疯狂思考。

缓了几下，高至昡恢复正常，把牟抒志叫走了。

“大王，你要我，要我，要我去睡公主？”牟抒志大惊失色，“大王应该知道，公主的第一胎，就是，就是我和公主孕中……”

“够了，寡人不想过多解释。”高至昡粗鲁地打断对方，“寡人就问你，你想不想挽回？”

“草民，自是想和公主复合。”

“既如此，就听寡人的。”

“大王，我，可是，一切谨遵大王旨意。”牟抒志还是妥协了——他太想念高萃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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