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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君心我心


“陛下!”

“陛下!”

在明宫内烛火摇曳,辛温平正凝神批阅奏折,门外骤然响起两声凄惶惊呼,撕裂了深夜的寂静。声音的主人,一人是钱星梵宫中的心腹宫人,另一人则是太妃竺英的近侍。不等大太监程思威通传,二人已踉跄扑入殿前,齐齐跪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贵君/商王病危,求陛下去看看吧!”

“谁?!”辛温平惊疑抬头,手中的紫毫玉笔在摊开的奏折上狠狠顿出一个刺目的墨团。她霍然起身,疾步跨出御案,犀利的目光扫过地上抖如筛糠的两人,“怎么回事?星梵和阿义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钱星梵宫中的内侍率先抬头,脸上涕泪纵横,满是惊惧:“回陛下!钱贵君……贵君他……身子衰败得毫无征兆,如同山倾!傍晚还好好的,戌时三刻突然呕血不止,那血……那血竟是黑的!太医……太医们束手无策,张院判说……说脉象诡谲,非寻常病症,倒像是……像是……”他牙齿咯咯打颤,剩下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中蛊了!”

“中蛊?!”辛温平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这两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口。巫蛊之术,乃宫廷大忌,更是她登基后严令禁绝的邪祟!她猛地转向竺英的近侍,那内监面如死灰,眼神躲闪,身体抖得比钱星梵的宫人更厉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拼命磕头,额上瞬间青紫一片。

辛温平的心直往下沉。太妃的近侍如此情状,商王府那边的情形,恐怕比中蛊的钱星梵更加不堪!她强压下翻腾的惊怒和一丝不祥的预感,目光如电锁住钱星梵宫中的内侍,声音冷得掉渣:“太医当真如此说?可曾查出是何蛊?如何解法?”

“奴、奴才不知……太医们还在会诊,只言此蛊凶戾异常,侵蚀肺腑极快……”内侍伏地呜咽。

辛温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帝王的决断已压过心头的惊涛骇浪。她侧首,语速极快地对程思威下令:“传朕旨意:着杨二、杨四即刻率内卫精锐,封锁钱贵君宫室,任何人不得进出!所有接触过贵君的宫人、太医,原地拘押待查!给朕一寸一寸地搜,任何可疑之物,哪怕一根头发丝,都给朕找出来!另,传太医院所有当值不当值的太医,全部去瑶会诊,不惜一切代价,吊住钱贵君的命!”

“遵旨!”程思威心头巨震,领命飞奔而去。

辛温平不再看地上跪着的两人,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紫色龙袍的下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声音斩钉截铁:“备驾!去商王府!”

她心中裂痛。她知道此时二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但商王府的人这含糊其词的态度更显诡异,商王府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后宫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死亡将至的冰冷与药石的苦涩。钱星梵躺在锦被之中,面如金纸,唇边残留着未擦净的乌黑血迹,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如同游丝。曾经温润如玉的容颜,此刻只剩下衰败的灰败。

杨二和杨四奉命封锁宫门,排查所有人等后,肃立在寝殿最外围,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搜寻着任何可能与蛊毒相关的蛛丝马迹。殿内太医们满头大汗,施针灌药,却只是徒劳地看着贵君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钱星梵的意识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清醒与混沌交织的状态。剧烈的痛苦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了。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地越过忙碌的太医,落在了殿门口那两个身影上——杨二和杨四。

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无尽悲凉与自嘲的笑意,艰难地浮现在他惨白的唇边。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得几乎只有贴身的宫人才能勉强捕捉:

“杨二……杨四……是陛下……派来的吗……”

宫人含泪点头:“是,贵君,是陛下派来查案的。”

“……陛下呢?”

“……商王……说是要不行了……”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忍再说下去。

钱星梵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瞬,他费力地转动眼珠,想望向含光殿的方向,最终却只是徒劳。他看着门口那两个代表着帝王意志的身影,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那泪水中包含了太多的不甘、委屈和看透世情的悲凉。

“他们都说……都说我这个贵君……在宫中……胜过君后……”  他断断续续地低语,每一个字都耗尽心血,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凉,“可终究……是最后一眼……都无法奢求……”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死寂的殿内,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宫人心上。他们明白,贵君口中的“最后一眼”,是盼着能再见陛下一面。可他也深知,此刻陛下必然去了更危急的商王府,去看她唯一的亲弟弟。他这所谓的“恩宠”,在这生死关头,在这皇家血脉与帝王责任的权衡之下,显得如此脆弱和微不足道。他甚至不敢奢望陛下能来见他最后一面。

话音未落,钱星梵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抚在锦被上的手无力地垂下。这位备受恩宠的贵君,带着满腹的遗憾和对帝王之心的最后一丝明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商王府,内室。

几乎就在钱星梵咽气的同时,辛温平冲进了商王府的内室。

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败气息扑面而来。灯火通明下,景象触目惊心。

竺英瘫软在床榻边的脚榻上,华丽的宫装沾满了暗红的血污和呕吐的秽物,她脸上毫无血色,眼神涣散空洞,仿佛魂魄已失。她怀中紧紧抱着的人正是商王辛温义。

辛温义那张酷似辛兆脸庞上,残留着痛苦扭曲的痕迹,嘴角、鼻孔、耳道都凝固着黑色的血痂,脖颈处甚至有几道细微的、仿佛虫噬般的青黑色纹路正在缓慢扩散。

“阿义……我的阿义……”竺英无意识地呢喃着,手指颤抖地抚过辛温义冰冷的脸颊,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一种濒临疯狂的绝望。就在半个时辰前,她亲手将那又一方据说是“神药”、能保阿义恢复清明的汤剂,喂进了辛温义口中。那药方是贺兰许辗转通过一个神秘的“高人”交给她的,说此药需以心血温养,能解百毒,固本培元。竺英深信不疑,甚至每日割破指尖滴血养药。她万万没想到,那不是救命的药,而是催命的蛊引!

当辛温义服下丹药后,痛苦地在她怀中翻滚抽搐,七窍流出黑血时,竺英才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自己犯下了何等弥天大错!她亲手将贺兰许精心编织的谎言毒药,喂给了自己视若性命的亲生骨肉!悔恨如同万蚁噬心,瞬间将她彻底击垮。

“陛下驾到——!”殿外传来尖利的通传声。

辛温平几乎是冲进来的。当她的目光触及竺英怀中的辛温义时,整个人如遭重锤猛击,猛地晃了一下,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听见门外的通传,辛温义用最后一丝力气睁开已经浑浊的眼:“……阿姊……痛……不怪阿娘……”

辛温平踉跄着扑到床前,手指颤抖着伸向辛温义的鼻息……

冰冷。死寂。

“阿……义?”辛温平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她猛地抬头,充血的双目死死盯住失魂落魄的竺英,那眼神中的悲恸、惊怒、质问,如同实质的利刃。

“怎么回事?!告诉朕!阿义他怎么了?!”帝王的怒吼震得殿内烛火摇曳。

竺英浑身剧震,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在辛温平脸上。看清她眼中那刻骨的悲痛和愤怒,她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巨大的恐惧和排山倒海的悔恨彻底淹没了他。她猛地松开辛温义的尸身,连滚带爬地扑倒在辛温平脚下,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语无伦次地哭嚎:

“陛下!陛下!我有罪!罪该万死!是我……是我害了阿义!是我蠢!是我信了贺兰许的鬼话!那药……那药是蛊!是贺兰许给的蛊啊!他说能救阿义……我万死难赎其罪!陛下!您杀了我!杀了我吧!”她疯狂地以头抢地,额上鲜血淋漓,状若疯魔。

她害阿义成了傻子,现在又害死了他!他死了,她又怎么活,她凭什么活?她当然知道辛温平之狠辣,能留她至今是因为什么!

“贺——兰——许!”辛温平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杀意和寒冰。竟然是他!她名义上的君后!她一把揪住竺英的衣襟,将她从地上提起,声音冷得能冻结骨髓:“说!把你和贺兰许之间的事情,一字不漏,给朕说清楚!若有半分隐瞒,休怪朕不顾先帝颜面!”

竺英涕泪横流,在极致的恐惧和悔恨下,将一切和盘托出。从她因担忧辛温义的疯病而病急乱投医,到贺兰许“偶然”关切,引荐所谓的“高人”,再到那“高人”赐下需以心血温养的“神药”……桩桩件件,清晰勾勒出一条毒蛇精心布置、利用竺英的愚昧爱子之心,最终指向辛温义性命的恶毒轨迹!巫冥教,这个销声匿迹多年的邪教,果然死灰复燃,且其触手已然深入宫廷,甚至直达君后之位。

辛温平听着,心头的怒火与寒意交织攀升。早在看见内侍神情的时候,辛温平已经猜到此事与巫冥教脱不开关系。她沉着脸对身边的龙鳞卫道:“去联系苏鸿雪,收到传令,即刻收网!”

“陛下!”程思威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殿外响起,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死寂,“钱贵君……殁了!”

又一个噩耗!辛温平眼中最后一丝悲恸被彻底冻结,只剩下纯粹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杀伐之意。星梵和阿义的命,必须用血来偿还!

“贺兰许……好,很好!”辛温平松开已经瘫软如泥、眼神彻底灰败绝望的竺英,缓缓直起身。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辛温义冰冷的遗容,那一眼,仿佛要将这景象刻进灵魂深处。她猛地转身,龙袍带起一阵凛冽的寒风,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响彻整个商王府:

“传朕旨意!”

“一,商王辛温义,薨。以亲王礼制,暂敛于王府冰室,待朕……亲查!”  说出“亲查”二字时,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二,太妃竺英,愚昧信邪,监管不力,致商王身陨,罪无可恕!褫夺其太妃尊号,废为庶人,打入天牢水牢最底层!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三,即刻点齐三千禁军精锐,包围仪凤宫!许进不许出!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朕要活的贺兰许!朕要亲自问问他,他这个君后,是如何勾结邪教,谋害皇嗣,残害宫妃!朕要刮了他的心肝看看,到底是何颜色!”

旨意如雷霆落下,带着席卷一切的帝王之怒。殿内殿外,所有宫人侍卫噤若寒蝉,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竺英听到对自己的判决,反而像是解脱般,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惨笑。她看着辛温平决绝的背影,又眷恋地看了一眼辛温义,忽然站起来,一头向一旁的柱子撞了了去,辛温平本能地伸手,却在将要抓住竺英的时候顿了一下。竺英决绝地一头撞在了柱子上,众人一阵惊呼。她死意已决,当场就咽了气。

只是她临死时想,若有来生,再不做那笼中的金丝雀了。她这一生做尽恶事也尝尽恶果,终究是这样潦草地结束了。

辛温平冷眼望着竺英的尸体,凉凉地落下一句:“替她简单收殓吧。”

一旁的程思威战战兢兢道:“陛下,这是按照什么规矩去办呢?”

“庶人的规矩。”辛温平冷笑一声,大步踏进凉薄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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