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 章 胡延顺碰了钉子,王瑞凤强硬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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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英坐在钟毅办公室的沙发里,熟手捧着茶杯,指尖传来的暖意却驱不散心头那股寒意。他听着钟毅带着震怒和失望剖析唐瑞林的种种“妄议”,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他周海英在东原纵横多年,自认看人有一套,却没想到唐瑞林把省里市里的领导编排得像戏台上的角儿这种事情,不止给一个人说了,更没想到这些“戏文”钟毅竟都一清二楚。
“钟书记,”周海英喉咙有些发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试图解释,“我……我找瑞林书记,也是因为心里没底,想找人商量商量。您也知道,现在东原这局面,风高浪急的……我真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他顿了顿,鼓足勇气继续道:“瑞林跟我讲的时候,也是一片好心,他没别的意思,他和您一样,也是把我当做晚辈。!”
钟毅靠在办公椅里,脸色依旧沉凝,但看着周海英这副样子,眼底深处那点因唐瑞林而起的怒意似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辈看着晚辈行差踏错的复杂情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海英啊,”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穿透世事的沧桑感,“我跟你父亲鸿基啊,多少年的交情了?他当初离开东原的时候,也是一直托付我要看好你,现在这个局面,我心里啊,还是很愧疚。但是,海英啊,东原的大局非常的清晰,市委这样干,也不是针对谁,这一点你也应该能够理解,用得着去听唐瑞林那些捕风捉影、挑拨离间的胡话?”
周海英心头一震,钟毅提到他父亲周鸿基,这分量太重了。他脸上瞬间褪去了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只剩下被点破心思的尴尬。“钟叔……” 他下意识地换了称呼,声音低了下去,“我以前啊……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总想着,多挣两个钱,您……您别生气。”
钟毅摆摆手,似乎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但语气里的凝重丝毫未减:“生气?我生什么气?我是痛心!痛心唐瑞林这个同志,组织上对他寄予厚望,让他担任市委副书记这么重要的职务,他是怎么做的?不是想着怎么团结同志,怎么把工作做好,而是整天琢磨这些歪门邪道,散布这些动摇军心、破坏团结的谣言!什么何书记是永林的同学来站台?什么何书记和泰民同志是儿女亲家要和道方同志唱对台戏?简直是无稽之谈!省委领导班子的团结,是中央领导都肯定的!他这些话,传到省里,让领导们怎么看我们东原的干部队伍?怎么看我们市委班子的政治生态?!”
钟书记手指在桌面上重重敲击了两下:“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何书记来东原调研,他就到处放风,说何书记是带着‘尚方宝剑’来‘收拾局面’的!搞得人心惶惶!我找他谈过话,以为他能收敛!没想到,变本加厉!我看他啊,是自从上次组织上没有让他主持市政府工作,心里就憋着一股邪火!现在眼看我快走了,新书记要来了,他更是破罐子破摔,唯恐天下不乱!这种人,留在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处理,不足以正视听!不处理,不足以维护省委的权威和东原的稳定!”
周海英听得心惊肉跳。他以前只觉得唐瑞林有些圆滑世故,说话做事总隔着一层,!更没想到钟毅掌握的情况如此之多,如此之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他张了张嘴,还想替唐瑞林说点什么,毕竟唐瑞林今天上午那番“点拨”,虽然让他心惊,但也确实点破了一些他之前没看透的关节,小道消息,也是消息。可话到嘴边,看着钟毅格外冷峻的脸,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这个时候替唐瑞林说话,会不会引火烧身。
他手里抱着茶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恳求:“钟……钟书记,这个……瑞林书记他……他毕竟是市委副书记,是省管干部。您要是……现在这个情况,要是直接处理他,会不会……动静太大了?影响……影响不好啊?而且……他跟我说那些话,也是……也是私下里……”
“影响不好?!”钟毅恨铁不成钢的道:“他唐瑞林散布这些政治谣言的时候,想过影响不好吗?!他身为市委副书记,带头破坏党的团结,损害省委形象,影响就好吗?!海英啊,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这不是我钟毅个人要处理他!是他唐瑞林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党的纪律!触犯了底线!不向省委汇报,严肃处理,那就是对组织不负责!对东原的干部队伍不负责!”
钟毅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决断:“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也不需要了解太多,更不需要替他表态。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瑞凤同志那边,你去找过没有?”
周海英被钟毅最后那句“和你没关系”说得心头一松,但随即又被问得心头一紧。他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还没……还没来得及。”
“那就抓紧时间去!”钟毅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王瑞凤同志是这次联合调查组的总牵头人,也是市政府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她代表市委市政府在处理这件事!你去找她,端正态度,该退的钱,一分不少地退回去!该说明的情况,实事求是地说清楚!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更不要想着再去找什么关系、走什么门路!这件事,必须按规矩办!按程序办!”
周海英看着钟毅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是徒劳。他心中五味杂陈,有对唐瑞林可能倒台的兔死狐悲,有对即将付出的三百五十万巨款的肉痛,更有一种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的无力感。他缓缓站起身,动作略显沉重,朝着钟毅微微欠身,姿态放得很低:“是,钟书记,我明白了。我……我这就去找王市长。”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住冰凉的黄铜门把手时,脚步又顿住了。他回过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灯光勾勒出钟毅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轮廓。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敬畏,有感激,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告别意味。他嘴唇动了动,声音真诚:“钟书记……您……您以后,多保重身体。”
钟毅抬起头,目光落在周海英脸上,那锐利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他没说话,只是对着周海英,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那挥手的动作,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也带着一种无需多言的送别。
周海英最后看了一眼这位父亲口中“厚重如山、可托付大事”的老领导,轻轻带上了厚重的办公室门。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周海英出门看到了臧登峰副市长,周海英知道,臧登峰是齐永林的铁杆,臧登峰看到周海英,略显诧异,臧登峰显然也没料到会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口碰到周海英,脚步一顿,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立刻被职业化的、带着一丝距离感的微笑取代。“哟,海英会长?找钟书记汇报工作?”他伸出手,礼节性地与周海英握了握,动作随意,眼神却带着探询。
周海英强作镇定,脸上也堆起惯常的笑容:“是啊,臧市长。有点事向书记请示一下。您这是……”
“哦,我也找书记汇报点工作。”臧登峰含糊地应道,目光在周海英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从他略显疲惫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他很快收回目光,指了指钟毅办公室的门,“那……我先过去了?”
“您忙,您忙!”周海英连忙侧身让开,看着臧登峰推门走进钟毅办公室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复杂。臧登峰是齐永林的铁杆心腹,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钟毅,能谈什么好事?他摇摇头,不再多想,眼下最要紧的是去见王瑞凤。
他快步走向王瑞凤办公室门口。周海英刚拐过走廊转角,脚步却猛地一顿!
只见常务副市长王瑞凤办公室门口,市公安局局长李尚武正陪着一个身穿笔挺军装、肩扛大校军衔、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那军人身姿挺拔,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李尚武神情严肃,正低声和那军人说着什么。
就在周海英愣神的瞬间,李尚武和胡延顺也看到了他。李尚武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朝着周海英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但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往日的熟稔,只有公事公办的疏离。胡延顺的目光在周海英脸上刮过,没有片刻停留?
李尚武抬手敲了敲王瑞凤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沉稳的“请进”。李尚武推开门,侧身让胡延顺先进去,自己紧随其后,门在两人身后轻轻关上,将周海英隔绝在外。
周海英站在原地,心里暗道,自己还是晚来了半分钟。
王瑞凤已经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失礼数:“胡司令员,你好啊。欢迎来东原指导工作。”她伸出手与胡延顺握了握,动作干脆利落。
“王市长客气了啊,指导谈不上,配合家乡市委市政府工作,给二位添麻烦了啊。”胡延顺声音低沉,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但语气还算平和。他目光扫过王瑞凤,这位年轻的女市长比他想象中更沉稳干练。
“请坐。”王瑞凤指了指沙发区,自己也在主位坐下。李尚武陪坐在一旁。秘书很快端上三杯热茶,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短暂的寒暄过后,王瑞凤端起茶杯,没有急于开口。李尚武作为中间人,自然要打破沉默。他轻咳一声,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和圆场意味:“王市长啊,胡司令今天本来在东宁军分区有个重要会议要主持。接到咱们市里的通知后,胡司令二话不说,立刻把会议推迟了,亲自把胡玉生送了过来。这份对地方的支持力度,值得我们学习啊!”李尚武特意强调了“亲自”和“支持”,既给了胡延顺台阶,也点明了胡延顺的态度。
王瑞凤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胡延顺,声音沉稳:“延顺同志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没有哪位家长愿意看到孩子出事。下午的时候,伟正部长也给我打过电话,关心这件事。”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沉痛和公事公办的意味,“对于胡延坤同志的非正常死亡,我们市、县两级公安机关经过全力侦查,目前已经基本查明案情,初步定性为蓄意谋杀。凶手沈鹏已经落网,正在深入审讯。”
李尚武立刻接口,语气带着痛心和坚决:“胡司令,这件事,省委领导高度关注!省委督查处的俞处长亲自在我们市里坐镇督导!市委市政府的态度非常明确,瑞凤市长亲自挂帅牵头,我们公安局也是由我直接负责!案件侦办力度前所未有!关于沈鹏的犯罪事实,已经基本查清,很快会按照程序,依法移交司法机关处理!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胡延坤同志一个交代,给组织一个交代!”
胡延顺听着两人的话,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东原现在的局势,也知道自己侄子这次闯了多大的祸。省军区领导也确实给他打了电话,语气严厉地训斥了他一顿,但也念在多年情分上,暗示他找王瑞凤疏通一下。自己也才找到了之前在东宁担任市委副书记的于伟正,想着尽量保住胡玉生一条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瑞凤同志,尚武同志啊,感谢市委市政府,感谢你们所做的工作。事已至此,我们肯定积极配合,妥善处理。”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一丝恳切和长辈的无奈,“玉生这孩子……唉,是我大哥和我这个当叔叔的,管教不严,愧对组织,也愧对他父亲!今天来之前,我和他深谈了一次,才真正弄清楚,这些年他背着我们,从东洪县石油公司到底捞了多少好处!说实话,我很痛心!但孩子犯了错,我这个当叔的,不能不管,不能看着他往死路上走!”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请求:“组织上常讲,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的想法是,能不能让玉生把这几年从石油公司拿的好处,一分不少地退出来,全部上缴财政!然后……请组织上念在他年轻,又是初犯,能够……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尚武闻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目光转向王瑞凤,没有立刻表态。他心里明镜似的:胡延顺这算盘打得精啊!退赃就想换免罪?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但这话不能由他来说。
王瑞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胡延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延顺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但退赃,是胡玉生认罪悔罪、争取宽大处理的应有态度,是必须的!至于网开一面……”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具体而严肃,“这涉及到法律程序,需要司法机关依法独立审判。市委市政府不能干预司法。不过,胡玉生主动退赃、配合调查的态度,法院在量刑时自然会酌情考虑。”
她身体微微前倾,直视胡延顺的眼睛:“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胡玉生到底拿了多少?这笔账,要算清楚!尚武同志,调查报告里提到胡玉生拿了2000吨油?按现在的市场价,汽油大概一块钱一升,2000吨就是200万左右吧?”
李尚武立刻心领神会,接口道:“是啊,瑞凤市长,胡司令啊。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按照市场价格算,确实是200万左右。”
胡延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自然清楚,价格的核算关系到退赃和量刑,胡延顺连忙摆手:“王市长,尚武同志,账不能这么算!玉生他……他拿油的时候,肯定不是按市场价走的!石油公司内部有成本价……咱们肯定是按照成本价嘛”
“延顺同志啊!”王瑞凤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账不是这么算的!胡玉生从石油公司拿走的油,他是不是按照市场价卖出去的?他是不是赚取了巨额差价?这些油如果留在石油公司,石油公司是不是也能按照市场价销售?这笔国有资产流失的损失,就是200万!这是客观事实!不能因为他是内部拿的,就按成本价算!那可是对国家财产的严重不负责任啊。”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质问:“难道说,石油公司的油,只值成本价?那国家还办什么石油公司?直接按成本价卖油好了!”
胡延顺被王瑞凤这番连珠炮似的质问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当然知道王瑞凤说得在理,但200万这个数字,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强压着怒气,声音带着一丝强装的平静和不易察觉的急躁:“王市长!话是这么说!可一个普通家庭,谁能一下子拿出200万现金?这根本不可能!玉生这些年花钱大手大脚,早就挥霍得差不多了!还有,被他们财务科长,也骗走了不少。我的意思是,咱们都是自己同志。”
王瑞凤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前,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睿智:“延顺同志,认错要有认错的态度嘛。退赃,更要体现诚意!如果连赃款数额都要讨价还价,连退赃都要打折扣,你让我怎么去向省委督查处的领导汇报?怎么体现胡玉生认罪悔罪的诚意?”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更深的寒意:“况且,市公安局还在深入调查胡玉生另一件事——他伙同吕振山,以给东洪县石油公司购买加油设备为名,从省石油公司套取了四百多万资金!结果设备没买来,钱却不知所踪!这笔账,省石油公司虽然认了损失,但这笔钱,难道不该由胡玉生退回来吗?难道要国家替他买单?”
胡延顺的心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事还是被王瑞凤翻出来了!那四百多万买设备的事,本就是一笔糊涂账,是胡玉生和设备厂家联手做的局,目的是从省石油公司套钱。这事要是深挖下去……
胡延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慌乱:“瑞凤市长……那……那笔设备款的事,省石油公司不是已经……已经内部处理了吗?我看……这事是不是可以翻篇了?毕竟……省公司那边……”
“翻篇?”王瑞凤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郑重里带着不满,“延顺同志,你想得太简单了嘛!省石油公司认了损失,那是因为东洪县石油公司拿加油站和地皮,办公楼去抵的!但这笔钱是被胡玉生和吕振山合伙骗走的!性质是诈骗!是犯罪!这笔赃款,必须追缴!胡玉生必须退回来!这可是原则问题,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她看着胡延顺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语气放缓了些,宽慰说道:“延顺同志啊,我也不瞒你。这件事,省委主要领导已经亲自过问!原因很简单,就是你托的那位省军区领导,直接把情况捅到了省委!省委领导非常震怒!您要应该知道,何书记专门到东原来,把我们市委市政府班子狠狠批了一顿!话讲得很重:是谁的问题就查谁!是谁的责任就处理谁!绝不姑息!现在,你要我们网开一面,总得拿出点实实在在的态度来,我们才好给省委写报告,替胡玉生争取一线生机吧?”
胡延顺早就有些懊悔了,当初是看到胡玉生一家人家破人亡,脑子一热……!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托关系找省军区领导说情,反而弄巧成拙,把火烧得更旺了!更关键是,自己不知道胡玉生贪了这么多钱,拿了这么多好处。自己刚开始还不信,结果东原市委把报告都报到了省里,让自己也很被动!但王瑞凤似乎不给于伟正一丁点儿面子,这番话,既是警告,也是最后通牒牒——不按她的要求退钱,胡玉生就彻底完了!
过了好一会儿,胡延顺才艰难地抬起头,尴尬说道:“瑞凤市长……那……那按照您的意思……到底……到底要退多少?”
王瑞凤没有直接回答,她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胡延顺:“延顺同志,这不应该问我。该问你,想怎么处理胡玉生?是想让他彻底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还是想继续捂着盖着,最后一起被查出来?”
李尚武适时地插话,声音低沉:“胡司令,我们的意见是,如果想争取从宽,就按照实际造成的国有资产损失金额,全额退赃!石油的200万,加上设备款的400万,一共600万!这是实际发生的!如果……”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白——如果不退,或者退不足,那就等着从严惩处吧!
“六……六百万?!”胡延顺失声惊呼,身体猛地一震,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他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慌!200万已经是天文数字,600万?这简直是要了胡家的命!他下意识地提了提裤脚,仿佛这个动作能缓解内心的巨大压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尴尬笑道:“瑞凤市长……这……这是您的意见?还是……”
王瑞凤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如水:“这是我们市委市政府,在省委督查组指导下,经过慎重研究的一致意见。”
胡延顺看着王瑞凤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又看了看旁边同样面无表情的李尚武,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他明白,王瑞凤背后站着的是省委!他胡延顺在东宁军分区或许有些能量,但在东原,人家不卖面子又能如何,何况人家的背后,还有省委,自己根本不够看!他再不甘心,再心疼那笔巨款,为了保住胡玉生的命,也只能认栽!
他重重地、一下一下地点着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沮丧:“好……好……我……我明白了。”他挣扎着站起身,动作有些踉跄,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王瑞凤和李尚武说道:“瑞凤同志,尚武同志,我……我还是想说一句。大家都是革命同志,低头不见抬头见。于伟正同志在东宁担任市委副书记的时候,我们关系还是不错的,经常一起开会,一起研究工作。毕竟……都是东原人嘛。”他这番话,带着一丝最后的、无力的暗示和求情。
说完,他嘴里还低声嘟囔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泄:“退六百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然后脸上挤出一句话,说道:“瑞凤同志,咱们对同志,还是要包容嘛。”
王瑞凤道:“退了钱,退了钱咱们再谈包容的事,咱们包容的程度,和退款的金额有关系。至于伟正部长那里,我会去沟通的!”
胡延顺硬着头皮说道:那先这样,晚上的时候,咱们东原军分区的同志安排了一桌,瑞风市长,尚武局长,晚上一起吃饭,咱们细聊!”
李尚武见状,下意识地站起身想送一送,毕竟军分区还是很支持公安局的工作,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
王瑞凤站起身,说道:“晚上我们安排尚武市长过去,我晚上还有其他安排,已经提前说好了,就失陪了。老李!这样,你去送一送。”
两人出了门,王瑞凤靠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暗道:“见了真人,我才算真正了解。难怪他死活不肯把胡玉生交出来。这护犊子的心思,真是……根深蒂固啊!”她摇摇头,“算了,由他去吧。”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只见周海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刻意挤出来的、略显僵硬的笑容。
“市长啊。”周海英走进来,目光扫过办公室,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刚才那位……是军分区的同志吧?怎么没有见过啊,脾气挺大啊?出门的时候,我看他秘书没跟上来递包,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难看得吓人。”
王瑞凤瞥了他一眼,没接这个话茬,直截了当地问道:“海英,你找我是来砍价的?还是来求饶的?”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直刺人心的力量。
周海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堆起更深的“诚恳”,连忙摆手:“王市长,您误会了!我哪敢啊!我是来……我是来送钱的!送钱!”
王瑞凤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一丝审视:“送钱?海英啊,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什么钱都敢挣?东洪县那点事,你真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
周海英心头一紧,连忙叫屈:“哎呀,市长!冤枉啊!我那个时候在建委,就是牵个线搭个桥,具体的事都是他们办的,龙腾公司那些材料价格、合同细节,我是真不清楚!我要是知道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打死我也不会掺和进去啊!”
“不清楚?”王瑞凤冷哼一声,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周海英,“不清楚你就敢接手龙腾公司的烂摊子?摇身一变成了龙投集团的董事长?不清楚,你龙投集团那些客运大巴、在建的大厦、开家电部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海英啊,你就别在我面前装糊涂了!按照我的思路查下去,你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能给你查个底朝天!修桥铺路,本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你看看你们,为了挣钱,都干些啥事!”
周海英被王瑞凤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刺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脸上依旧挂着讨好的笑容:“市长教训的是!教训的是!我们一定深刻反省!一定改正!”
两人又围绕着龙腾公司和龙投集团的关系、材料价格等问题拉扯了几句。王瑞凤显然对情况掌握得非常透彻,周海英的辩解在她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眼看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周海英觑准时机,脸上堆起更加“真诚”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王市长,您看……这三百五十万……数目确实不小。我一时半会儿……筹措起来也有点困难。您能不能……高抬贵手,稍微……通融一点点?哪怕少个几十万,我也好周转一下……”
“通融?”王瑞凤目光锐利地盯着周海英,声音陡然转冷,“上一个跟我讨价还价的,就是刚才被你看到的那位!胡延顺!他侄子胡玉生,退了赃,还得等着判刑!你呢?让你退钱,就不走法律程序!你还不知足?再跟我讨价还价,信不信我立刻让公安局立案侦查?”
周海英嬉皮笑脸,他鼓足勇气,脸上挤出一丝近乎“亲人”般的亲近笑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试探:“凤姐……,我知道,您是不会的,咱们是一家人嘛。”他小心翼翼地用了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让我退这么多钱,我知道……也不是您的本意吧?是不是……俞处长在,您有些话,不好说?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
王瑞凤闻言,眉头猛地一挑,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谁跟你说的这些?”
周海英心头一凛,知道自己又踩到了雷区,但周海英坚信,领导也是人,自己父亲和赵道方的关系,王瑞凤不可能不知道,他不敢提唐瑞林的名字,含糊道:“凤姐,我……我也是听别人闲聊时,瞎猜的。小道消息嘛……说什么省里有人要借机整人,说什么俞处长下来就是盯着某些人……还说您夹在中间,也挺为难的……”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王瑞凤的脸色。
王瑞凤听完,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被理解或共鸣的迹象,反而很是不屑的说道:“海英啊,”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你这些‘小道消息’,是从瑞林书记那里听来的吧?”
周海英脸色瞬间煞白!他万万没想到,王瑞凤竟然也一口就点破了消息来源!
王瑞凤看着周海英骤变的脸色,嘴角的冷笑更深了:“哼,都在一层楼上办公,谁心里想什么,谁在背后嚼什么舌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唐瑞林这次,管不住他那张嘴,我看是要吃大亏了!而且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大亏!”
她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扫过周海英惊疑不定的脸,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好了,海英啊,你已经不在官场啊,官场上的事情,就少掺和。三百五十万,一分不能少!三天之内,打到东洪县财政指定账户!这是最后期限!钱到账,龙腾公司的事,到此为止!钱不到账,后果自负!到时候,打你板子的,可不是我。”
周海英不甘心的笑着说道:凤姐啊,我再问一句,再问一句,是不是,您在这次两会上,就能上市长啊。”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凤姐啊,这可是众望所归啊!
王瑞凤瞥眼看了一眼周海英,说道:“周海英啊,你这是站在省委组织部立人部长的位置上在布局东原的事情了啊。”王瑞凤停了片刻之后,又补充道:“不过,要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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