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提前应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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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县,洛阳与豫东的分界线。
这里曾是华夏四大兵工厂之一的巩县兵工厂所在地。
往日,厂区烟囱林立、机床轰鸣,如今却空荡得只剩下苍白的建筑和誓死抵抗的标语。
因战事,兵工厂早已整建制迁往大后方,留下的厂区、铁路、仓库和周边附属设施,全都被包国维接手,
由于在包国维制定的豫东发展计划中,紧靠平汉线的郑城南部新郑地区作为工业区,
陇海线的巩县也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被改为了后勤节点。
此刻,第三绥靖区警察总队总队长陈三亲自坐镇巩县。
负责豫西逃至豫东的流民接收工作。
巩县近郊外围有大量的流民地窝子,在地窝子环绕的一处紧邻城门处的营地内,
是一圈两米高的木墙,身穿黑色、灰色制服的警察总队岗哨间隔站立,
夜里风凉,巩县城外东南角的流民接收三号营的大灯把地面照得发白。
数十排土坯地窝子靠在一起,中间夹着一条窄道,风一吹,夹带着灰土扑在脸上。
王老栓一行四口,被巡逻队带来后,先安置在靠北的一间地窝子里。
里面除了几捆干草和一口水缸,再无多余陈设。
虽然简陋,但是绝对干净。
带他们过来的警员丢进来一小布袋杂粮干饼,又递来一瓢温水,吩咐他们,
“今晚先歇着,明天卯时去城门口营地报道。”
栓子捧着干饼,偷偷望了望隔壁的门口——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几个蜷缩的身影,粗布衣袖破成了条。
那是别处先到的豫西流民。
王李氏低声嘀咕:“俺咋觉着这里有些不对劲?”
王老栓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的暗影里,巡哨的当兵人肩挎步枪来回踱着步,
靴底碾在沙土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压低嗓门:“怕甚,没见着周围那些个巡哨当兵的?赶紧睡吧!”
王李氏嗯了一声,却没立刻躺下。
她低头小口嚼着手里的饼子,把渣尽量咽下去,生怕掉了哪怕一星半点。
吃到一半时,她掰下一大块,轻手轻脚走到隔壁地窝子,把饼递到婆婆手里:“娘,你先垫垫肚子。”
草帘后,老娘的脸在昏黄的油灯下皱成了一团,接过饼时嘴唇抖了抖。
王老栓抱着栓子靠在地窝子一侧,呼吸渐渐沉重下来。
栓子怀里的布老虎软趴趴地垂着,缝线在月光下像一道细细的疤。
夜色深得像是被墨泼过,地窝子外静得出奇,
偶尔传来几声远处巡逻兵靴底踩在碎石上的脆响,除此之外,连一声蛙鸣都不见了踪影。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色才泛出一丝鱼肚白,地窝子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和低沉的喊声,
“昨晚来的老乡,带着家什,到城门口营地报道——快些!”
王老栓打了个激灵,揉揉惺忪的眼睛,抱起还在睡的栓子。
王李氏抱着女儿,又把婆婆扶起来,几人提着破布包,跟着队伍往城门口走。
巩县东门外的营地早已摆开阵仗——长条木桌连成一排,后面坐着警察总队的接收文员,
桌上堆着厚厚的登记簿和一摞摞黄纸证件。
“姓名、籍贯、几口人。”
王老栓嗓子发干:“俺……俺叫王大栓,洛西西马庄,四口。”
登记的文员用指尖在地图上飞快检索,找到了西马庄那里,然后用笔在纸上刷刷刷写着什么,
再在簿子上记“牛只无、两女一男”。末尾还添了句:“携一子一婴。”
写完后,文员将四个号牌递给了王老栓,让他们拿着去城门口。
城门口有好几排临时搭的木棚,篷布挡风。棚檐下挂着木牌:男检、女检分开。
医务警员穿白大褂、戴口罩和皮手套,手边摆着温度表、手电、木尺和一些药水。
男检这边,医务警员让王老栓脱去衣服,王老栓犹豫片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脱下了那父亲传下来的衣服,
白大褂警员用一个尺子摆弄着他的手臂,检查他的臂内侧、腋下、腰际、大腿和脚踝,
发现没有疥癣、癞皮、流脓伤后,又再掰开手指检查是否有枪茧,
而后又用手电照口腔、嗓子,看有无水泡、烂喉,
最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摸着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症状后,便朝着后面一个穿着白色罩衫的中年人说道,
“把他们带到后面清洁区去。”
那白色罩衫点点头,“是!”,而后对着王老栓父子道,“恁俩把衣服抱上,跟俺来!”
听到乡音,王老栓连忙带着儿子抱着衣服跟上那个男子,
“老总,俺们这是上哪儿啊?咋不让俺们穿衣服?”
虽然是已经入夏,但是清晨依旧是有些凉爽的,没穿衣服的王老栓父子走在一条用木栅栏拦成的小路上,
看着身前还有一些没穿衣服的人,心中有些忐忑地问道。
而那白色罩衫却是边走边说,“这是带你们去消毒,谁知道你们逃难过来的身上带没带着啥脏东西,
可别把脏病带到俺们豫东了。”
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大大的木棚子,
那白色罩衫将王老栓父子带进了里面便走了,王老栓则是跟着人群挪进了浴棚,
脚下一踩,是温的水汽和湿滑的木板味。
棚顶的油布滴着水珠,炉子在角落里“咚咚”烧着,锅炉的热气把棚里熏得发闷。
两个穿背心的警察守在门口,吆喝着:“把衣服扔到这里来!”
王老栓牵着栓子,跟着前面的人一样,把衣服丢进一口大铁锅,锅里是石灰水兑皂粉,咕嘟咕嘟直冒白汽,
还有几个人在大铁锅上用木棍搅浑着里面的衣物,然后看了看时间,将衣服用木棍捞了起来,
挑到旁边的蒸盖里蒸。
处理完衣裳,有专人带着他们去了浴棚。
男棚在左,油布顶上滴着水,锅炉在角落里烧得红,棚里全是药粉味。
“先冲,冲完了再泡一遍,然后再搓。”,守门的也是个穿着罩衫的男子,把澡胰子塞到王老栓手里。
大池子里水是热的,水面浮着一层白白的消毒粉生成的泡沫。
王老栓先下,而后栓子再下,只感觉浑身舒坦的同时,微微有些刺痛,
泡过之后他们又被要求拿澡胰子从脖子到脚一寸寸搓,
黑水一股一股往下流。
等全家洗净穿着临时衣服,回到长桌前,接收组的人接过他们手中的号牌,然后又给了四张盖着鲜红章印:
“第三绥靖区民政安置专用章”的黄纸证件。
“你们是投亲,所以给你们的是通行证,户数限四。”负责分配的文员一边在簿子上抄写,一边喊道,
“你们先在城里待一天,明天过来领你们的衣物,然后有人会送你们去郑城,
记住不能乱跑,这个证件只有半个月的时效,必须让你们在郑城的亲友带你们去绥署办事处登记,
否则一过期限,你们就必须遵从绥署的命令,去其他的流民安置区住下。”
王老栓双手捧着那几张泛着墨香的黄纸,连声道谢,声音带着沙哑,
媳妇王李氏更是拉着孩子向那文员深深鞠了一躬。
全家人捏着通行证,小心地像护着金叶子一样,顺着指引往城里的临时安置区走去。
此时的晨雾还没散尽,城楼阴影像一块沉甸甸的幕布罩在地面上。
陈三双手负在身后,脚下的皮靴踩得石板泛白,他一边眯眼打量着入城的流民队伍,一边听身旁的部下汇报。
远处,一家人小心地捧着黄纸通行证,像捧着刚出锅的瓷碗,缓缓走过巡查口。
“队长!”
部下上前一步,“这两天外围的队伍跟土匪撞上五六回了,
大多是从豫西绕过来的散伙子,见人就抢。
兄弟们跟他们交火了,拢共打死了七十多个土匪,剩下的都跑了。”
陈三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微抬,望向远处那道干裂发白的河床,
“把巡逻线再往外推两里,尤其是西南口,盯紧点。
最近这股乱风,没准还会大起来,
司令已经派人去中央请援了,届时肯定会有专员下来调查,我们得提前把这儿的杂碎清理干净!”
……
包国维派去渝城求援的,是何为。
年轻的副参谋长出身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在渝城的中央机关里也有一圈同窗旧识。
此前,包国维已连续三次发往渝城的电报——详述豫省的旱情、豫东流民压力,
以及土匪、日谍趁机活动的情况——可全都像泥牛入海,没有一封回音。
“到了渝城,先去陆军本部找一个叫做李铮的情报官,把我这封信给他——”
包国维盯着他,目光里有股压不下去的锋利,“咱们给渝城的发电没有一封回电,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如果他说不行,再去党部找陈主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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