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将这一切说的自然。

我坦言：“现在已经是黑天了，要不咱们先把住的地方定下？”

姜染摇头，说道：“我还要去度假村考察，确认那边的施工以及环保问题，所以时间对我来说刻不容缓。”

“你说得对……也许这三天的旅途对你来说，都算是一种假期了！”

……

陪着姜染定好了酒店，姜染说要先洗一下澡，而在这个时间我又回到了客栈的阁楼。

当我推开老旧的木门时，一股潮湿的味道向我而来，我像个石像般伫立原地，这些年，我住过地下室，睡过库房，也曾躺在工地的纸板上，可只有这间阁楼让我酸楚！

每次回忆，我便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气，像个醉鬼一样躺在床上。

过了两分钟，房间的门被推开，我看着陆川问道：“我还正要找你呢……挺不好意思的，客栈被度假村那边包了，这些天你是休息在哪里的？”

陆川有些虚弱，似乎干了一些体力活，点上一根烟，踉踉跄跄坐在椅子上说道：“我还是住在客栈，和博哥一个房间。”

我皱眉道：“他那一亩三分地，你就别薅羊他羊毛了，成吗？”

“今时不同往日啊，淮哥！”停了停，陆川又说道：“看见哥们儿这一身汗了吗？这两天一直在工地做临时工，我现在倒真是怀念在医院的日子！你怀念吗？”

“怀念，但不想回去。”

“别嘴硬了，行吗？你现在的状况明显比哥们儿难多了。”

我坐了起来，笑道：“那我能怎么办？又不能轻易认输，其实赚多少钱肯定是越多越好，但在现实面前，还是看人的满足欲吧……”

陆川累的说不出话，带着一丝试探，我问道：“现在知道在杭州时，你的日子有多好过了吧？”

停了停，我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出来浪一会儿可以，但不能浪一辈子吧？毕竟还有那么大一个超市。”

陆川挥了挥手，懒散般说道：“超市不着急，白白正在看管呢！”

我有些意外，意外陆川将这一切说的理所当然，一种愤怒在我心里产生，但我明白，我不能愤怒的表达。

清了清嗓子，我说道：“白白捣鼓你的超市，是不是辞职了？”

“那肯定的，超市每月盈利就固定那些，我现在是不舍得再雇人工了。”停了停，陆川又看着我说道：“哥们儿这么做，你能理解我吧？”

我再也听不下去，说道：“我理解你什么？理解你的不负责，还是任性？你离开杭州真的只是因为白白？我也是傻逼……当初一直以为你有什么苦衷！”

陆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道：“桑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白白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再说了，她辞职真的就和我有关系吗？万一她真的就不喜欢这个工作呢？”

“呵，陆川，成家之前你怎么玩儿，我都不会说些什么，但在家庭面前，你这就是一种逃避和自私，我也挺好奇……既然坚持不下来，当初为什么要开始呢？”

陆川或许因为心虚，所以此刻不语，而我也接到了姜染  的电话，走出阁楼时，我递给陆川一根烟，说道：“这个社会终究是现实的，国家还有那么多人找不到媳妇，你却守着白白这样的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想想吧，兄弟！”

……

走出阁楼，在客栈外上了姜染的车子，我们来到医院，而当我下意识看向后排时，一个玩具在水果和礼品中，又是那么显眼，我问道：“这玩具，是给阿泽的小孩吗？”

“嗯。”

我的心里有阵暖意，说道：“你是一个善良的漂亮女人。”

停了停，我又坦然道：“其实你不用买这么多东西的，现实说，你和阿泽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对吗？”

姜染看了看我，笑道：“是只有一面之缘！但就是这一面之缘，当时我为你谈下了和他的合作！”

“我其实现在也很好奇……你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是，我承认，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但你为什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姜染看了看我，如实说道：“收拢人心。”

“你收拢阿泽的人心？没搞错吧你！”

实话说，姜染和阿泽如果在盈利这件事上，我甚至想不到能联系的点和线，这是一种罗马到北冰洋的距离！

我不解，所以一直盯着姜染看。

姜染说道：“是为了帮你收拢人心。”

我意外得说不出话，事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于是，我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为什么要一直帮助我？”

姜染一时没接上话。

但下一秒，她便转弯找了一个车位停车，熄火。

姜染看着我问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那咱们现在掉头回去。”

我有些无语，说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看望阿泽不应该是出于自己内心本意的吗？如果只是为了面儿上……为了我面儿上的事情，你不感觉有些虚伪吗？”

停了停，我又问道：“你帮助我这么多，是因为在嘉兴那一刀，还是高速路上经历的生死？如果说是因为这一切经历……我不想你再对我这样好了，但如果是因为别的……”

我说到一半儿，没有再说，而姜染却听得认真，示意我继续。

点了一根烟，平复一下情绪，我打开车门，姜染也跟着出来，站在白城的街道上，我和姜染好似两个雕像伫立原地，风中，我对姜染说道：“以前在一起时，你对我这样好，我会为了自己那飘渺的自尊而拒绝，而现在分开了，你还是一次次帮助我，这会让我有一种压力……压力到不知道怎么去回报，那种感觉就像一条大江流到了我这个小水洼，可小水洼想回流给大江时，能给到的只有微弱的水滴……又或者说，我这个小水洼，本就没有什么方向，一次次犯错，一次次等待干涸……”

姜染双手插在防晒衣的口袋里，挺拔的像是一棵松树，给我的感觉就是她什么也没说，但却坦坦荡荡！

而我却因为说不上来的情绪，自伐根基般，低下了头。

“桑淮……这个世界是多元的，而家人始终如一是最重要的，我们曾经在一起过，但却因为不可控的因素分开，可我记得你做过的饭，画过的画，你救过我，也为我哭泣过……我的亲人很少，所以当你出现时，这里面的成员便多了一人……如果只是因为分手就看不得曾经在一起过的人变好，或者说当我有能量帮助他时却选择了旁观……桑淮，那样的我才是真的冷漠吧？”

“我有点儿想哭了。”停了停，我又说道：“我自己的生活就是乱七八糟一团，那场大火过后，我曾经想过，如果当天我真的在酒吧里，那么大火会不会就带走了我？姜染……我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我甚至想不明白自己和唐柔到底做没做，我说不出来实话，所以我感觉我就是愚蠢的！直到现在……我也不能坦荡地站在你面前，说当初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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