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喘吁吁地点上一根烟，站在路边没有滋味地抽着，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对于那些过往，我感到自己就像沙地里的石头，任谁来了，都可以踩上那么一脚！

我对着姜染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情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身为男人，有时我真的觉得自己窝囊……”

“不看过去了，看未来，桑淮……”

……

从车上拿下礼品，来到阿泽的病房，我再次看到了林凤，却少了阿泽的小孩。

或许时间真的能平复伤疤，所以此刻，林凤看见我，也再也没有了恶意。

我蹲在阿泽的床头，把着他的手说道：“兄弟，我回来了。”

阿泽情况好了不少，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道：“等你很久了兄弟，我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管酒吧的事情了。”

我苦笑一下，又说道：“这是姜染，你还记得吧，当初就是她帮我迈出在白城重要的一步。”

阿泽笑着点头：“我当然记得姜总，大城市来的老板。”

“没有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大家都是朋友……”停了停，我又把着他的手说道：“酒吧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大火的事情我很愧疚，你要是不再相信我，你看看我旁边的姜染，她也会帮忙的！”

阿泽安慰我说道：“淮哥，这不是你的错……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当初你能带着兄弟赚钱，我是真的感激!”

这话听的我不是滋味儿，我看向了姜染。

姜染颔首，说道：“我会在白城逗留一段时间，我相信，云叶在这边的施工和酒吧都会焕然一新的。”

……

走出医院的路上，我都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姜染问我“开心吧”现在还营业没时，我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

我尴尬道理：“阿泽手臂上烧伤的痕迹，在我眼里触目惊心，我感觉到了一种危险，针对于我的危险……”

“其实当有人给我发你的邮件时，我就知道，当我不想和你说，可现在涉及到你的人身危险，我很心慌……”

“你这前半句，是……话中有话？”

“是，但也只是一种假设，我觉得你不敢去想……如果我们分开了，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我认为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我也不想有这种假设。”

姜染摇了摇头，像是给我一些提示，又好似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是叹息道：“或许你去重庆是正确的，找一个人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生活，慢慢成长。”

……

因为时间的问题，这个夜晚我们没有去开心吧，回到客栈的阁楼，陆川还在此等候。

我们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一件啤酒，我觉得自己变化好大，我现在开始贪恋酒精带给我的感觉，那种不省人事的样子，比起生活，我更想掏空身体，继而释放灵魂。

喝了一大口，我还是劝解陆川道：“你知道吗陆川，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医院那些破事儿，很多人都是关系、金钱，我知道自己晋升是没有机会的……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还一直在那里吗？”

陆川咂嘴说道：“因为你没钱，你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缘由。”我将罐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说道：“我觉得自己是不能停下来的，当初高中和冯时在一起时……她说她感觉画画的男生很帅，我当时什么也没想，我甚至都没想她是不是玩笑话，隔天就转到了艺术部……去从头学着我从未接触，却又无力承担的事情，我只想她更爱我一点……”

“这事儿，哥们儿听你说过，就冲你一边上学一边挣着高昂的学费，还把妹妹照顾那么好……我这一罐敬你是个有种的男人！”

“谢谢。”

又干掉一罐啤酒，我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你没见过，但也听我说过……冯时一个电话和我分手，她转了学，甚至都没有原因，那时我以为她听了家人的劝解，觉得我这个穷小子是没有希望的……所以后来我在填志愿时，选择了学医，我有报考没美院的能力，却没有了报考美院的心气……所以那时的我知道了人要务实，更要现实……”

像是时间倒流，那些青春时的记忆，如同一张张蛛网交织在我的脑海，上面缠满我和冯时年轻时的碎片，这些不想提起的事，却在酒后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倾斜而出，不可止住，我内心明白，或许过了今晚，我又会变成那个窝囊的哑巴。

陆川渐渐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道：“城东边有家洗浴，哪天我带你去享受享受，那个技师活儿好，长得又带劲儿。”

我有些失望，我说道：“陆川，我说我的事情是想告诉你，有些人光是恋爱就不容易，而结了婚，更是难得，你为什么要做着我当初做不到的事情……还现在在我面前，表现得不屑一顾，甚至厌烦？”

“兄弟……等你以后结了婚就明白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

将阁楼留给了陆川一个人，收拾到垃圾，我走出了客栈，我不知道陆川经历了什么，却切实体会到了人性的另一面。

点了一根烟，此刻的白城十一点半，夜深人静。

可就是这样安静的环境，我的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我在想姜染那时对我说的话，是的，我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比起浸油般的夜幕，或许人心才是最黑暗的。

抽了一半儿，我又感觉人还是要经历一些，或许对于陆川，只有经过真正的苦难，才会幡然醒悟。

所以对于活着，我是装醉，而陆川是真醉了。

……

跟着小博将就了一晚，隔天我十一点醒来。

下楼，看见姜然坐在沙发，茶几上放了一台笔记本，周围围着一圈穿着西装的人。

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看向我时，我有了一种被面试的感觉，我挤出不好看的笑容，说道：“大家早上好，有人需要帮忙带早茶吗？”

现实没有人回应我，只有姜染说道：“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貌似不是很早！”

我尴尬地笑着，姜染又对着周围问道：“你们需要吗？”

这时，那些穿着体面的人，才一个个对我挤出和善的笑容，嘴上说着感谢、不用劳烦，那些客气话！

知道姜染在开会，所以我自己走出客栈，找到那家熟悉的羊汤馆，喝了一碗羊汤。

一边喝，我一边觉得他们很虚伪，当我第一次礼貌且有热情地询问时，回应我的只有冷脸。

可当姜染说我是她的朋友时，却又对我挤出笑容。

不得不说，当你有了权有了钱，便像是一块纯金的磁铁，吸引周围要锈透的群体！

……

下午，姜染还没有开完会议，因为客栈被他们承包，所以此刻没有人会打扰。

我以为姜染忘记了“开心吧”的事情，所以下午的时间，我都在帮着小博收拾房间。

两点钟时，小博向我提出了更换家具的事情。

我一边收拾卫生间，一边说道：“这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的，如果当初我是给客栈一个好的开始，那么更加有色彩的过程，我更想你能有自己的主见……其实创业赚钱，就像做一道菜，只有自己尝试过酸甜苦辣，才会更加有滋味儿，有感觉。”

“好嘞淮哥！当初遇见你时，我就说你身上有一种贵气，但是比起外表，我感觉你的人格魅力更加丰满！”

“夸张……夸张！”

……

收拾完客栈的房间，在我以为姜染将要忙一天时，我选择了睡一觉。

事实我本可以自己去“开心吧”，但我内心却还是希望姜染能够陪同，因为对于这样有智慧的女人，我会更有一些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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