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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夏太后


  目前,虽说一切政事都交由吕不韦处理,但从根本上说,吕不韦是代秦王处理国事;而在秦王还未亲政时,名义上掌管秦国权力的,是秦王的母亲赵太后。太后传来的教令,吕不韦不能置之不理。

吕不韦实在想不出要以怎样的理由加封嫪毐。就算是宣太后,有能力亲自执政时,也未将自己的情夫封哪怕一个小官,临死前想让一个情夫陪葬,也被秦昭襄王拦下了。赵太后这个教令,几乎可以认为是典型的乱令。

但吕不韦不敢就这么直接拒绝。他将太后的教令下给大臣们廷议,大臣们一致认为,太后的教令不合秦法,不能遵照执行。吕不韦将廷议结果反馈给太后,太后发来一书,道:“成蟜为质于赵经年,功当封君;嫪毐侍国母,有功于国者不后成蟜也!”随文书还附上嫪毐在雍城的种种行为,都被赵太后认为是有功于国者,——在吕不韦和群臣看来,简直是胆大妄为,干预政事!

吕不韦私下问秦王对此的看法,秦王思忖了片刻,道:“太后在雍城,得嫪毐之侍,相父乃能静心执国。孰有得失,相父其权之。”吕不韦想了想,也是,如果赵姬还在咸阳,每天和自己纠缠不休,那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就让太后和嫪毐在雍城鬼混吧!

吕不韦在下一次廷议时,作出决断:秦律的解释权属于秦王,秦王没有亲政,太后就是最终裁决者。太后说嫪毐有功,那就是有功,臣下不得妄议!吕不韦的意见得到了廷尉的支持:太后的意见没有符合不符合秦律的问题,因为太后的教令就是秦律!

有这两人的意见,群臣终于不再提出异议,决议按太后的教令,封嫪毐为长信君,但只封君,却没有给封地,算是留了一手。

封君的文书发到雍城,并经由驿道发往各郡。但咸阳并没有派使者过去,因为雍城就是秦国的都城之一,而且是宗庙所在,地位比咸阳还高;而且太后目前就在雍城,派任何人去都没有太后的地位高。太后自己宣布了对嫪毐的加封,由于册封令中没有明确嫪毐的封地,太后先给予了嫪毐大量赏赐,随后向吕不韦为嫪毐讨要太原,理由是太原守蒙骜突然去世,太原守空缺,将太原封给嫪毐几乎不需要发生什么人事变动。

吕不韦又去征求秦王的意见,秦王道:“嫪国,但取禄耳;勿令就国,何伤!”

吕不韦将太后的教令发下廷议。众臣既然同意嫪毐封君,太后为他索取封地,自然是太后给什么是什么,反正是你们秦家的家产,秦家女主人要送给谁就送给谁吧,只要她不是让嫪毐去当郡守,真的去治理太原就行。太原改称嫪国,也只是一个名称的变化,无关大局。稍加议论后,也就同意了。

朝会后,秦王建议吕不韦,将太原去年的上计全数拨给嫪毐,让太后心安,不要再来什么奇葩的教令了。吕不韦想了想也同意了,通知治粟内史将太原的上计划拨到少府。这并不涉及太多的物资转运,很多时候就只是改立一个账户科目的事。如果能引得太后高兴,安安心心地与嫪毐去打闹,那也是值得的。果然,文书发到雍城交太后审阅后,太后表示十分满意。然后,她就真的没有再出面做什么了。

夏太后的丧事是新年后的又一桩让人难办的事。夏太后是秦庄襄王子楚的生母,但子楚父亲秦孝文王那里地位卑微;秦孝文王的王后是楚王女华阳夫人,而且子楚是过继给了华阳夫人,才获得“嫡子”的身份,成为太子的。按礼,夏太后不能算作秦孝文王的正妻,不能与秦孝文王合葬。

但偏偏有人提出夏太后是庄襄王的生母,母以子贵,应该与其夫合葬;既然子楚奉立了两个太后,自然应将两名太后都与孝文王合葬。

但一向不怎么过问国事的华阳太后不干了。她遣使通知吕不韦,自己不能接受夏太后与其夫合葬,能与其夫合葬的只能是自己!自己并不是孝文王前妻去世后的续弦,而是堂堂正正的正妻,不能接受与别的女人合葬;特别是夏太后,她并没有死在丈夫之前,她与自己君臣之分在自己嫁入秦室已经确定,夏太后只能以妾室的身份下葬!华阳太后态度之强硬,令吕不韦不敢大意。

吕不韦将此事发给奉常和宗正合议,两卿议得,子楚母为华阳夫人,此谱在宗庙;华阳太后为孝文王正妻,亦谱在宗庙;而夏太后则从未进入宗庙。按宗庙的记载,庄襄王的母亲是华阳夫人,孝文王的母亲也是华阳夫人,宗庙内查不到有夏太后这个人!“先王之奉夏姬者,义也,非礼也!”

吕不韦亲自去找夏太后,说明廷议的情况,并给夏太后选了墓葬的地点,并强调说明,她将比照宣太后的规格,以太后之礼安葬。夏太后虽然奄奄一息,但却并不糊涂。她先询问了长安君的情况,吕不韦报告说:“君即于十月望日,率军击赵!”

夏太后道:“成蟜幼,虑不周,虽有樊大夫辅之,恐独力难行,愿相国加意焉!”

吕不韦道:“太后教令,臣谨奉!”

夏太后道:“人皆曰吾独爱成蟜,薄于秦王,非知吾心。秦王有相父相扶,吾自勿忧;成蟜既幼,樊于期不及相父多矣,是以频频看顾,此㖭犊之性耳。相父其知我。”

吕不韦道:“长安君虽幼,处事决断。惟樊傅颇言王非先王亲出,牵涉至臣。太后其察之!”

夏太后道:“相父在邯郸,臣事先王,复养妻儿,虽十年其心不改。若以生子,岂但正一人耶?樊于期固传赵人之言,以间吾君臣,妇虽老,不敢闻也。先王谱之宗庙,度在玉牒,岂一外姓所能间焉!相父慎勿以为意。他人敢与妇言者,妇必唾之!”

吕不韦道:“太后之教,臣谨记!”

夏太后道:“起墓于杜东,甚善。东望吾子,西望吾夫,后百年,旁当有万家邑。”

有了夏太后的表态,吕不韦立即往杜东调配了数千刑徒,开挖陵墓,修筑陵园。陵园未竟,夏太后已薨,停棺于北宫。这时已经临近十月,夏太后去世只传书各郡,并未令各地举丧。在咸阳,也只有子楚的真系亲属为之服丧。夏家的人被允许进入北宫致哀。赵姬和秦王是事主,在北宫接受宗室、亲眷的祭吊。夏家的人来了,秦王一一致意,并询问前来致祭的人目前任何职,并让赵高一一记下。事后,秦王让赵高将这份名单交给吕不韦,请吕不韦酌情选人到自己身边任职,以示优叙。夏家世代在太医府任职,吕不韦选了夏家年轻的一代夏无且入宫,在秦王身边侍候。夏无且年纪很轻,虽然幼承家学,但并没有资格到太医府任职,选拔他到秦王身边,算是破格提拔,是秦王给的特别恩惠。

就在夏太后举哀之际,传来了上党反叛的消息。正式的文书由樊于期和长安君共同签发,声言上党尉治屯留民反,上党尉无伤下落不明。文书分成两份,分别取道洛阳和河东两郡,以加急、加密的方式传到咸阳,到咸阳时,距离签发之日只过去了三天。由于是采用沿途接力加急形式发文,上党的军使并没有进入咸阳。吕不韦立即下令洛阳和河东两郡,一面以传车、驿船将军使送到咸阳;一面令两郡严加戒备,不令上党叛军进入两郡,并打探上党的情况;同时派门客立即星夜驶往蒙骜军中报告,并全权委托蒙骜决定如何平叛。还通过自己散在各地的商业网点,搜集各诸侯的动静。

由于事关重大,吕不韦连夜进宫,想要通知秦王。当他进入议事房,却惊讶地发现,秦王已经在那里等候。几名郎中、中大夫也在那里侍候。秦王的案前,摆放着几幅大大的山川形势图。

吕不韦诧道:“王何无眠?”

秦王道:“上党有事,寡人安敢高卧!”

吕不韦道:“王尽知之乎?”

秦王道:“急报入宫,一报于相,一报于寡人,是以知之!”

见吕不韦进来,值班的那几名郎中、中大夫立即退出。秦王请吕不韦到案前就坐。

吕不韦道:“上党军叛,劫上党尉,反屯留。樊于期保长安君镇长子,安危难料。事将奈何?”

秦王低头对着面前山川形势图,静思片刻,道:“上党十县,若仅反屯留,固十之一也。然闻上党多赵人,恐相煽呼,一郡皆反,其势危矣!”

吕不韦道:“王所虑甚是,上党十县,少秦人,多晋人,且被秦创,屠毒深剧,恐一贼相煽,四乡俱动。长安君难保也。”

秦王道:“太原、上党本为一体。上党叛,可令太原出兵定之。”

吕不韦道:“臣深悔废上党,入太原。本意以太原制上党,反成鞭长莫及之势,悔之何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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