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战辽西
辽河两岸地广人稀,周围只有少数游牧部落,迁徙不定。见大军来临,这些部落大部逃走,少数被秦军截住,也难以供应秦军的粮食。王贲只得从后方大量向前线转运粮草、器械、冬衣。好在王贲在驻军于无终时,已经组织民力,集中修筑了从蓟城、渔阳到无终的驿道。随着天气转寒,辽西走廊也渐渐开通,可以通行载重的车乘;王贲在沿途还设立了临时驿站,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维持军队的供应。
进入右北平山地后,发生的事件如此繁杂,但对刘季来说,这些都不存在,他每天过着固定的生活:闻鼓则起,点完名吃早餐,然后训练或是行军,千篇一律到刘季感到厌烦的程度。特别是每天的食物都是烤肉,更让这些吃惯了米和粟的人感到严重不适。刚开始还挺新鲜,吃得很多,几天下来就没有了胃口,见了烤肉就反胃。如果吃不完,长官也不会收回,放凉了揣在怀里,行军路上饿了啃两口,也是不错的选择,比吃粟粥更方便。
一路下来,刘季没打过一仗,一般都是兵临城下后,没过几天,对方就投降了。在秋天的山路上行走,鼻子里闻着野草的香气,路边的小灌木上还挂着色泽鲜艳的野果,多数人都知道不碰,少数愣头青故意摘一个,小心翼翼地尝一下,味道难吃得直吐口水,引得一旁的老兵们哈哈大笑。
遇上雨天,一般都会安排宿营,而不是冒雨行军。对此刘季开始还有些不理解。有一天下了暴雨,在山坡上宿营的刘季,眼看着山谷中洪水涨起,瞬间就将河底的卵石淹没,并呼啸着一泄而下,岸边的草木也都被携裹而下。刘季和同伴们看得瞠目结舌。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汹涌的山洪。虽然是秋天,雨天不多,但就这一见就让刘季终生难忘,也理解了在山区行军,有了雨一定要到山坡上宿营的道理。
这些有趣或恐惧的事件只不过是调味品,生活的本底还是战争、训练和行军。但刘季所在的部队,自从进入山区后,就只有行军和训练,就是没有打过仗,这让刘季感到十分奇怪。三万人进入山区,刘季所在的县一直在前部一万人的行列中,按理说要作战首先会落到他们身上。可偏偏前部就是没有仗打,相反,左右两翼倒是各打了几仗。战事并不剧烈,一般持续几天;过程也很顺利,一般经过几次冲锋就能赢得胜利。一个多月后,刘季他们一仗未打,就率先走出了山地。
出了山地后,刘季所在的前部立即忙碌起来。经常急行军,时不时就有警报,隔三岔五就要打仗。打仗的时候短,行军的时间,特别是急行军的时间长,通常情况是急急忙忙地赶到某一地点,立即列阵,喘息未定就开始发起进攻,一般经过一阵,最多三阵就能驱逐敌军,占领阵地。
刘季所部一般是在公大夫的指挥下作战,有时也在官大夫的序列下作战,从来也没有独立作战。在连续行军、作战了十来天后,刘季所在的营被安排在一处泥泞地旁边的山坡上安营;一名大夫率领百人沿着道路进入山坡旁原来燕军的营垒里,将那里重新清理,作为驿站。三十里一处,一直排出了百里以外。其余人则以军营为中心,在周围三十里范围内进行不间断的巡逻、警戒。
数天后,王贲率领第一批部队到达,李信也匆匆起来与王贲会合。然后,刘季所部让出营地,再次出发,但在驿站的那一百人没有回来,在出山后作战负伤的十几个人也被留下。
刘季这一次被派到前军的前部。前部五千人,每天都要派出一两千人先行前出哨探,主力则在一处草地上安营。哨探的任务是寻找敌军所在的位置,以及他们的兵力。在发现敌军后,前军五大夫会根据敌军的数量派出相应的军队前去扫荡。
刘季先跟着公大夫一起突击了一处敌营,赶跑了营中的燕军——刘季觉得应该不足五百人,可能只一二百人。随后,本营一千人就在这处破败的军营中安营。这处军营里有残留有燕军吃剩下的食物,多数是羊肉,但竟然找到了几筐粟,这让这一千人比打了胜仗还高兴。他们迫不及待地将这几筐粟放入鼎中,煮成粟粥。营中并无盐梅,但就这淡寡无味的粟粥,就着烤熟的羊肉,让刘季感到十分满足。
第二天,营中分出一半人去打探军情,刘季所部在出营的序列中。
打探军情一点也不比打仗轻松,或者不如说更困难。不管怎么样,打仗是有目标的,而打探军情则似乎漫无目标。公大夫只向他指示了他们前出的位置,以这个位置为中心,打探周围有哪些敌军。
刘季到了指定位置,一处小灌木丛旁边。在一片茫茫的原野中,要找到一处能够定位的标志物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这片灌木丛是公大夫目力所及最远处的一个标志物。但到了这里,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再往远处找几个标志物,每个标志物派过去两三个人,但然后呢?回去报告说没有发现敌人?
有军营的地方会有什么?这刘季可知道:空气污浊、尘土飞扬。刘季下意识地望向天空,年青时望云的经历不自觉地又回到身上。刘季看向天空中飘着的几朵白云。
虽然已是深秋,但辽河平原依然绿草依依,天上蓝天白云,仍然秋高气爽。
但,等等,那一朵白云似乎有些污秽。这朵白云紧挨着地平线,它的边缘上有些不干净,像被染污了似的。他叫来一名不更,指着那朵白云问道:“汝其观此云乎?”
那名不更有些不明白,问道:“何云?”
刘季道:“彼云也,其边略暗,似有染污,从地升起。汝观之乎?”
那名不更看了看周围的弟兄,又使劲看了看天边,还是一脸不解。这时,旁边一名士卒问道:“大夫所言,其状如烟者,是耶?”
刘季看了看,一拍那人的肩膀,道:“所言不差。天地相接处,惟有此云。”然后对不更道:“汝等其往云下探之,恐有燕人在焉。”
那名不更一脸佩服,道:“大夫其能辨云气?大修道者也!”
刘季道:“但得其实,吾且授汝!”然后对旁边能看出云气的士卒道:“直往云下观之,勿可偏也。”
不更带着士卒走了。刘季向四面派出警戒,自己躺在草地上,闭眼养神。
另一名不更讨好地在刘季身边坐下,道:“大夫勇武过人,复能观云气,岂异人哉!”
刘季顺手就是一巴掌,道:“休得胡言。乃公幼时,文武双修,复得房中诸术,是故有此。”
不更道:“大夫复修房中耶?得授于弟乎?”
刘季道:“房中之术,非口传身授不可。两棒杵安可为之!”
不更嘿嘿地笑道:“但归乡,自有女,可以试之。”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到了查哨的时间了,不更起身,带着几名士卒前往各哨位查看。刘季又复躺下,以耳贴地,周围寂然无声。
日影西移,渐渐沉到山的后面,到了该收哨的时候了。但远出哨探的那五十人还没有回来。刘季又往东边望了望,那朵云早已飘散,但地平线的那一处仍然隐隐地似在尘土。能够扬起这么大片的尘土,应该有很多人才对。五十里外应该就能确定。那群人还没有回来,那群人应该还在至少百里之外。
刘季继续贴地细听,良久,听到那个方向似乎在脚步声异常杂乱。刘季道:“至矣!”派出十人前往接应。过一了时,那群人果然走近了,他们中间有人受伤,但却抓住了一名活口。
刘季兴奋异常,问道:“其有军乎?”
不更道:“有之!十余座军营,巡哨至三十里外。与吾相遇,毙其三人,俘一人。”
刘季道:“善!”即令不更带着活口先回营。自己率领另一半人在后面掩护。
刘季抓住了一支数量庞大的燕军,估计能有万人,这是一个不小的成绩。公大夫立即审讯了这名活口,虽然只是一名下级军士,但仍然从他的口中得知了很多情况。公大夫简要地将军情写成文书,派军使传给公乘。他率领的一千人中营在大约三十里外。
第二天,公乘和五大夫都来到了营中,命令公大夫拔营向敌军的方向前进。身后,另外两名公大夫也都拔营起寨,沿着这名公大夫的道路依次而行,相距约两时路程。
公大夫命刘季率领自己的队在前面探路,向敌军军营方向前进。那名俘虏则在后面的大军中,五大夫、公乘一面行军,一面向俘虏询问燕军的情况。从俘虏的叙述中,五大夫猜测,敌军应该已经知道本军的位置,故而在这个方向加强了警戒。五大夫向军使口述了情况简报,命他返回大本营,向李信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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