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重华柔柔一笑，轻声道：  “就当是阿娘送你的生辰礼了，原本该早几日让人做，今日就拿到给你的，但是这几日浑浑噩噩的，就忘了，今日才想起。”

姜婠当即欣然道：“那这个生辰礼送的很好，我很喜欢，迟几日也没什么，我今日就知道阿娘要送我这个，我已经开心了。”

凤重华道：“你如今要什么好东西都有，阿娘就不特意送你那些稀罕物了，回去了再给你做一碗长寿面，可好？”

姜婠道：“阿娘身体经得住忙活么？若是不行，让厨子做就好了。”

“能的，  我如今精神头不错，再说了，厨子做的长寿面，哪能和阿娘的一样？今年是阿娘陪你过的第一个生辰，必得是阿娘亲手给你做才好。”

姜婠知道这是凤重华一定要做的事情，自己虽然不想她劳累，但也劝不了，只能道：“那我等着，等阿娘做好了，我一定都吃完。”

凤重华立刻笑道：“那阿娘可得做多一些，让你多吃些，免得你总说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了多少就不乐意吃了。”

姜婠可怜兮兮道：“阿娘你可饶了我吧，差不多就好了，不然把我撑坏了可怎么办？”

她如此作态，让凤重华忍俊不禁。

并没有立刻回府去，凤重华又带着姜婠在上京城各个街道转悠起来，反正坐在马车上，马车里还有炭盆，也累不到冷不到。

已经是中午，不想回凤临宫用膳，凤重华便让人去买了些小吃食，母女俩直接在马车上吃着，互相分享，你一口我一口，不亦乐乎。

下午，才回的凤临宫。

回到凤临宫，凤重华休息了会儿，就让人准备东西，去了膳房，亲自和面，给姜婠做长寿面。

姜婠就在旁边看着。

凤重华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是她本身底子好，这会儿也还是有力气揉面的。

听她说她以前经常给徐朔做面，也给做过长寿面，徐朔都很喜欢，因为她厨艺是真的好。

姜婠笑道：“我要好好跟阿娘学，等阿娘生辰的时候，我也给阿娘做。”

凤重华动作一顿，但也这既是刹那功夫。

凤重华对她笑道：“好，那阿娘等着，到时候也一口不剩都吃完了。”

姜婠狡黠一笑，“那我也要做很多，让阿娘吃胖去。”

凤重华嗔她，“鬼机灵的，这会儿就给阿娘还回来了？”

姜婠有点小嘚瑟，笑眯眯道：“学以致用，来而不往非礼也。”

凤重华又被她逗乐了。

母女俩一边闲聊一边做面，凤重华为主，姜婠帮忙打打下手，别具温馨。

膳房门口，阿兰和凤九在候着，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半个时辰多，长寿面才做好，不过不止一碗，竟然连两个孩子和谢知行也有，凤重华自己也给自己做了一碗，一家子坐在一起吃。

哦，小的那个在喝奶，没份。

当晚，凤临宫又设了家宴，为姜婠庆贺生辰。

凤家三房的人都在，阖家团聚，满是欢悦。

原本以为会处在隐瞒中的生辰，却过的这样圆满，姜婠是很高兴的。

可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凤重华的身体开始出现端倪了。

夜里不仅睡不着，还冷热交替难受至极，先是冷到骨子里，怎么取暖都无用，像是置身于极致的冰雪中，之后又浑身燥热，好似人被架在火上烤，血液在体内沸腾，流了很多鼻血。

凤九大概早有预料，守着她，尽量给她减少痛苦。

但，效果不大。

凤重华一晚上的痛苦过去，人又清醒了，只是比起昨日，今日几乎没法起身。

她的身体，在迅速的衰败。

本来就算毒蛊发作痛不欲生的时候，她头发都没白，如今却一夜过去白了不少，人也老了些。

姜婠难得昨夜没和她一起睡，不知道昨晚凤重华这边的情况，可一早上见到凤重华这样，怎么都瞒不住了。

她也才知道了，凤重华昨日能好好陪她过生辰的原因，知道凤重华就这两日了，在凤重华旁边，抚着凤重华的头发和面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凤重华虚弱无力的抬手给她擦眼泪，“别哭，这是阿娘自己选的，阿娘已经得偿所愿，好好陪我的女儿过了生辰，阿娘很满足，很高兴，你该也为阿娘高兴才是。”

姜婠哭道：“我不是要阿娘用这样的代价陪我过生辰。”

凤重华道：“这不是代价，婠儿忘了么？阿娘撑到现在，本就是为了陪你过这个生辰，否则早就撑不住了，如今既已偿愿，阿娘死而无怨了。”

“是你昨日误以为阿娘能活的更久了，如今乍然得知，才觉得阿娘要死了是一种代价，可并不是的，这本就是阿娘的结局。”

姜婠哭出声来。

凤重华满是不舍道：“好孩子，别哭好不好？阿娘没多少时间了，不想临去了，还要看到你这般伤心模样，如此，阿娘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而且，阿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趁着现在还有精神，不然只怕之后身体衰败难以清醒，连道别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可你这样哭，阿娘没法说。”

姜婠闻言，颤着呼吸抽噎了几下，强忍着没哭了，但还是忍不住流泪。

她哑声问：“您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凤重华却一时间恍惚了，她有满肚子的话想和女儿说，但是临到头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凝望着女儿，又吃力的给她擦拭泪痕，喃喃道：“阿娘对不起你，把你带到这个世间，却没能陪你长大，终究也还是没法陪你很久了，你不要怪阿娘，好不好？”

姜婠泪水涌出，摇着头道：“我不怪阿娘，一点都不怪阿娘。”

凤重华眼角淌泪，点头道：“以后，要好好活着，要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做这世间最尊贵无忧的女子，不去操劳，不去忧虑，随心而活，”

“你要永远记得，你是徐朔和凤重华唯一的女儿，是徐家和凤家共同的血脉，这世间给你的任何优待都是你应得的，我儿，当得起天下供养。”

姜婠点头：“好，女儿记住了，会永远记得。”

凤重华又突然摸索着，从枕头下拿出一块黑金令牌，缓缓塞在她手里。

姜婠看着手中沉重的黑金令牌，不解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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