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里，南茜也在打包行李。两个人坐下聊了一会儿，南茜家里人正好过来欧洲旅游，她收拾完东西就要去和家里人汇合了。送走南茜，兰芷坐下摆烂了一会儿，又提起劲儿来，接着干。

  ——

  首都，华云机场。

  八月底的气温还是不可小觑，兰芷摘了墨镜下来颇有一种意气风发的少爷回国的感觉。

  九月份就要开学了，她回来来不及回家一趟，只能先在首都降落，先去学校报到。

  国外的宿舍物品，不太重要的都打包低价出给同为留学生的中国人，回来她只带了两口32寸的大箱子，除了必需品还装了一些纪念品之类的带给亲朋好友。

  到了学校，宿舍里大家早有人在两个月前就回来了，大家的交换期都大差不差，还有一些譬如兰芷这样的，她费力提着箱子进宿舍的时候，发现自己座位上已经堆了一座小山——那是大家回来给她带的东西，有吃的有玩的，都是大家的心意。

  这个点是下午刚刚下课的吃饭时间，寝室里人还比较全，她一一和大家道了谢，收拾完行李又把东西给大家分发完，躺在床上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好友给她发的消息。

  李佳慧：【落地了没有？我最近在你们学校外面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

  兰芷坐起身子来抹了一把脸回复道：

  【吃！发定位来，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

  十分钟之后从浴室出来，兰芷身上换了一身衣服：薄荷绿的挂脖针织小吊带配着米黄色的牛仔半身裙，头发随便吹了吹没有扎起来，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剪头发了，现在垂下来已经到了腰间；简单涂了一层防晒和口红，圾拉着亮闪闪的平底人字拖。

  回国见朋友的第一面，兰芷把给李佳慧带的特产都收拾到一个包里，东西不少，她干脆拉了个平常取快递用的带滚轮的小收纳箱，手机上给李佳慧发了信息，看位置就在校门口不远处，拉着小箱子就出门了。

  也许是出国之后一段时间埋头于学术研究和工作，她身上那股清冷专注的味道更加突出了，让她区别于身边还能为一支冰激凌而发自内心高兴的学生们，多了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吸引力。

  当然，核心出装是脸蛋和身材，这不必多说。

  一路上频频引人回头，兰芷没有在意，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上的信息。

  之前在研究所的时候她已经给了沈润熙自己常用的联系方式，国外用的不是内网，自然也不是中国的联系方式。在研究所见面，她把什么都摊开说了之后，就又给了他一个自己国内的联系方式。

  这个是她的小号，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她还从里到外都装扮一番，名字是“AAA李医生”，首页简介是“专注头疼一百年，相信家传老字号”，主页的背景是在网上随便找的锦旗照片，一副【妙手回春】，一副【在世华佗】，只是小号等级上面一个孤零零的星星有点让人怀疑这个账号后面不会是个诈钱的骗子。

  不过兰芷倒是不在意这些。她和沈润熙就算私底下要联系也只是说一些病情，这个号的等级也并不重要，只是在上次见面之后，他拿到了这个小号的号码之后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今天，她回来之后，才在联系人一栏看到一个慢悠悠出现的红点。

  她点开，是一个呆呆的企鹅形象，名字也没有起，就是最初始的设置，兰芷点开看验证信息，对方只是给了一串电话号码，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兰芷看着对方等级上同样的一颗黄色星星笑了。

  她复制了号码打过去，一只手停下来把散落在肩上的头发整理至耳后，一抬头就撞上了人。

  是她没看路，兰芷一只手举着电话，忙不迭地张口就要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对方是个抱着篮球的男生，年纪不大，身上穿着9号紫色球衣，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在路灯下闪着细光——他应该是刚从操场运动回来。

  少年惯是青春洋溢，在兰芷道歉之后也急促地连声说“没事没事”，然而下一句就是“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看着对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而泛红的脸，兰芷眼神觑到站在不远处眼神一直向这边递的穿着球衣的男孩子们，心下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看她低头走路故意来“碰瓷”的呢。

  只是看清楚脸之后，兰芷在心里遗憾摇头：不行，她踩双低跟就要比他高了，脸也不是她喜欢的款。她委婉道：“我有男朋友了，不好意思。”

  男生在朋友的好奇眼神中有些难堪地咬着嘴唇。他知道不该再纠缠下去，只是却不想就这么铩羽而归，让朋友们打趣看轻。

  兰芷叹了口气，亮出已经接通的手机朝着他摇了摇：“我正在和他打电话，要不要你们两个打声招呼？”

  男孩子飞快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不……不用了。”

  旋即大跨步回到朋友身边，没再向这里看一眼。

  兰芷收回手，把手机自然放回自己耳边，表情是和熟人聊天一样松闲熟稔：“喂？你好？”

  沈润熙不知道在那边听了多久，电话里静静的，此时才开口：“看来平日里你还挺忙。”

  这话来的没由头，兰芷摸不着头脑，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刚刚的情况：“多亏正在给你打电话，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

  言语间分明是感激，这让觉得对面是在试探自己的沈润熙一时间不知道她是真的在装傻还是以退为进。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这副皮囊惯是会惹祸，但他一向都能够使其发挥最大的功用，在最大获利的程度下给自己最大的自由。去了研究所，他才知道她真实的姓名是李兰芷，之前追到德国的那一晚，在缺水的极限情况和找回手链的迫切需求下，她似是而非地问了自己“做吗”，这段经历还是像梦一样飘在他的记忆里。

  而现在，这通电话发生的时机如此巧合，让他忍不住怀疑这是否是她对自己态度的试探。他知道李兰芷是自己的粉丝，也知道只要他不愿意，她绝无可能强迫他。

  但在沉默中，他又在思考这一方法的可能性。

  如果在一起，即使只是虚与委蛇，表面上他们两个就绑在一条船上了。他可以放心接受对方的治疗，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泄露。而前提只是他需要付出美色和一点点耐心，即使只是演出来的虚假爱意，毕竟作为被爱的那一方，他能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电话那头的女声渐渐不清晰，回过神来的沈润熙不由得嘲笑自己。

  再怎么样，她是人，自己是鱼，本质上还是存在着生殖隔离的。她又知道自己的身份，人又怎么会爱上鱼呢？这本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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