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最终，还是竹下俊先支撑不住，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阁下想知道什么，我会......尽我所知，全部告知。”

张合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平静地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了竹下俊的身上，示意他继续。

“我们此次进攻中条山，方面军司令部投入了数个师团的兵力，意图......”

竹下俊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他努力回忆着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作战计划。

在竹下俊的叙述，以及草间偶尔补充和修正下，鬼子在中条山地区的整体战略部署，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在张合面前缓缓展开。

“......在泗水的西面，孟津方向，先前是第49师团的作战区域。”

“他们完成扫荡任务后，主力应该已经继续向纵深推进了。”

“但按照惯例，为了确保后方交通线的安全，应该会留下至少一个步兵联队在那里驻防，负责清剿残余抵抗力量，维护占领区的秩序。”

竹下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他对其他师团的具体动向也不是了如指掌。

“另外，”

他顿了顿，努力回忆。

“官阳、堰曲一线，是我们此次进攻的另一个重要方向，方面军在那里投入了至少一个完整的师团，番号......应该是第38师团，他们的任务是切断中条山守军与后方的联系，并配合主力部队完成对中条山核心区域的合围。”

“至于曲垣地区，”

竹下俊看了一眼地图上那个被重点标记出来的城镇.

“其北面和西面，都有我们帝国的部队在活动。北面主要是从晋南方向压过来的部队，西面则是从黄河对岸渗透过来的力量。”

“具体兵力不详，但可以肯定的是，曲垣是此次战役的重中之重，方面军司令部在那里投入的兵力绝不会少。”

张合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将竹下俊提到的每一个地名、每一个番号都牢牢记在心里。

这些情报，虽然有些是几天前的旧闻，甚至不够具体，但对于他判断整个战局的走向，以及独立旅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却有着至关重要的参考价值。

他结合之前掌握的情报和眼前的地图，开始在脑海中迅速构建起整个中条山战场的态势图。

温县、泗水一线，经过独立旅的这一番雷霆扫穴，鬼子的有生力量基本被肃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大规模的鬼子部队出现。

这为独立旅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后方和休整空间。

主要的威胁，来自西面。

孟津方向的那个鬼子联队，虽然只是一个联队，但其背后是整个49师团的作战区域。

如果49师团主力回援，或者那支联队主动出击，都会对独立旅的侧翼构成一定的威胁。

不过，孟津距离中条山的核心区域尚有一段距离，鬼子主力未必会轻易放弃纵深进攻的目标，转而对付独立旅这颗“钉子”。

真正的硬仗，很可能在更西面的官阳、堰曲，以及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曲垣。

根据草间和竹下俊提供的情报，以及鬼子此次投入的总兵力来判断，即便鬼子在这些方向投入了重兵，但经过连日苦战，其兵力也必然有所损耗。

张合估计，在官阳、堰曲、曲垣一线，鬼子能够集结起来的机动兵力，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师团。

两个师团！

若是放在以前，足以让任何一支华夏军队望而生畏。

但对于如今兵强马壮、士气如虹，并且刚刚歼灭了一个鬼子师团主力的独立旅而言，这并非不可战胜的对手！

更何况，独立旅还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可以选择在最有利的时间和地点，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张合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很好。”

张合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面如死灰的草间和竹下俊，语气依旧平淡。

“你们提供的情报，很有价值。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们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

草间和竹下俊闻言，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恐惧，也有一丝期盼。

然而，张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来人！”

张合的声音陡然提高。

“将这些鬼子将佐，连同外面所有俘虏，全部......就地枪决！”

“纳尼？！”

草间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脸上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你......你不讲信用！你刚才明明说......”

“对鬼子，我张合什么时候讲过信用？”

张合冷笑一声，打断了草间的话，一脸的鄙夷和不屑。

“优待俘虏？那是对放下武器、愿意接受改造的人而言。至于你们这些双手沾满了华夏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死，才是你们唯一的归宿！”

“你......你这个魔鬼！卑鄙的只拿人！”

草间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

竹下俊则面如死灰，他瘫软在地，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原以为，提供了情报，至少能换来苟活的机会，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死亡。

他后悔了，后悔不该相信这个心狠手辣的八路军指挥官。

“拖下去！”

张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几名如狼似虎的独立旅战士立刻冲了上来，粗暴地将草间和竹下俊等人拖了出去。

很快，指挥部外便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以及鬼子俘虏们绝望的惨叫和咒骂。

杜风站在一旁，目睹了这整个过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有杀过鬼子。

但是，像张合这样，在获取了情报之后，如此干脆利落地将包括一名中将、数名大佐在内的大批俘虏全部处决，这种杀伐果断，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无情，还是让他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一方面，他为张合的杀伐决断所震慑，这种不留后患的狠辣，确实是乱世之中生存和取胜的必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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