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氐祸滔天 誓雪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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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在岩壁上映出扭曲的暗影,孤秃将染血的手指探入女尸口中,抠出半截带肉的耳垂,丢进嘴里咀嚼时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被铁链锁成环形的汉家女子们瑟缩成一团,月光照亮她们颈间的淤青与腿间干涸的血痕,而氐族战士正举着燃烧的羊油火把,在她们颤抖的肌肤上烙下图腾。
“大首领!血月当空,这是灭族之兆!”黑袍大祭司突然扑到尸堆上,枯槁的手指死死抠住孤秃的战靴,青铜面具缝隙里渗出暗红血丝,“昨夜我在星象台望见,参宿七的光芒被血雾吞噬,天狼星拖着三丈长的尾巴划过陇西!神灵说——”他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非人的尖啸,“当汉人女子的眼泪汇成黑河,当孩童的头颅垒成祭坛,我们的部落将被倒悬的弯刀劈成齑粉!”
孤秃一脚踹碎大祭司的面具,露出下面布满刺青的半张脸——左眼早已被剜去,空洞的眼眶里蠕动着黑色甲虫。“灭族?”他拎起身旁瑟瑟发抖的少女,刀刃挑起她稚嫩的下巴,“看看这些战利品!她们的男人在长安为马超送命,她们的孩子将成为我们的奴隶!”刀锋突然切入少女咽喉,温热的血柱喷在大祭司脸上,“告诉你的神灵,氐人的弯刀才是唯一的预言!”
凄厉的哭喊被淹没在哄笑声中,又一名女子被按在滚烫的石板上。大祭司望着漫天猩红的云翳,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龟甲——上面新刻的裂纹狰狞如爪,将“亡”字劈成四段。远处传来夜枭的长啼,他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染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月现,豺狼噬,西凉铁骑踏碎骨!等着吧...等着吧!”
黄沙漫卷的陇西官道上,十万铁骑的旌旗如黑云压境。马超玄色披风猎猎飞扬,虎头湛金枪挑着落日余晖,所过之处尘土蔽日。董璜、徐晃与徐庶部早已在城门外等候,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三人喉头不由得发紧——马超周身裹挟的肃杀之气,比出征时更盛三分。
当马超的玄色战旗刺破陇西的漫天黄沙时,龟裂的土地仿佛都有了生机。消息比铁骑更快地传遍村落,衣衫褴褛的百姓们扶老携幼涌到路边,浑浊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白发苍苍的老妪颤抖着解开衣襟,掏出藏了半月的干瘪面饼;满脸稚气的孩童摘下脖颈上的平安符,踮脚想要塞进骑兵的手心。
"神威天将军来了!咱们有救了!"一位老汉拄着断杖,浑浊的老泪顺着皱纹滚落,"我那三个孙子,总算不用躲在地窖里挨饿了!"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夹杂着压抑许久的啜泣。几个曾被氐人掳走、侥幸逃生的少女,跪在滚烫的沙地上不住磕头,额角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马"字军旗。
马超勒住嘶鸣的战马,当百姓们看清那张刚毅的面容,欢呼声顿时如浪涛般翻涌。一位怀抱婴孩的妇人突然冲向前,将孩子高举过头顶:"将军!这娃儿生在乱世,还没听过太平年间的风声...求您护佑陇西!"马超伸手轻轻触碰孩子粉嫩的小脸,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仿佛也感受到主人心中翻涌的怒涛。
"末将等参见神威天将军!"整齐的参拜声中,马超翻身下马,玄铁战靴重重踏碎地面沙砾。他目光扫过众人染血的甲胄、疲惫的面容,最终落在远处冲天的狼烟上,那里正腾起新的火光。
"说。"马超棱角分明的脸庞笼着寒霜,"这些时日,氐人犯境到何地步?"
徐晃单膝跪地,铁枪杵地发出闷响:"禀将军,自您离后,孤秃率部疯狂劫掠,已屠灭十三座村落。他们专挑黎明前动手,以百人小队分散行事,等我军赶到..."他声音渐沉,"只剩满地尸骸。"
"连百姓最后糊口的铁锅都被抢走!"董璜握拳砸向城墙,溅起细碎石屑,"那些妇孺...被凌辱后还遭割喉,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他说不下去,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马超瞳孔骤缩,腰间佩剑发出清鸣。徐庶见状上前一步,展开满是标注的羊皮地图:"敌军善用游击之术,且在水源投毒断我追踪。不过根据近期动向,末将推测他们下一处目标或是..."
"这就是你们守的陇西?"马超猛地扯开披风,露出染血的银甲,战袍下摆还沾着天水城百姓塞给他的野果碎渣。他抬手一指远处仍在冒烟的村落,焦黑的梁柱间,几具孩童的尸体在风中摇晃,"十几天过去,氐人烧杀抢掠的恶行愈演愈烈,你们却让我看到满地残骸!"
徐晃单膝跪地,铁枪重重杵在地上:"末将有罪!这些贼子行踪诡谲,专挑黎明前突袭村落,等我们..."话未说完,马超的虎头湛金枪已擦着他耳畔钉入地面,溅起的碎石划破脸颊。
"诡谲?"马超冷笑一声,弯腰抓起把混着人血的沙土,任由暗红色的泥浆从指缝滴落,"当年我率三千骑兵便能横穿羌地,如今你们手握两万精锐,却连豺狼的尾巴都抓不住!那些被开膛破肚的百姓,那些被凌辱致死的女子,"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惊得阵前战马纷纷人立而起,"他们临死前,可曾听见西凉铁骑的战鼓?"
董璜脸色煞白,颤抖着解下配剑:"末将失职,甘愿领罚!但氐人每次劫掠后便分散成百人小队,消失在戈壁之中,我军..."
"够了!"马超猛地抽出佩剑,剑锋直指天际。血色残阳下,十万铁骑同时举起兵器,金属碰撞声如雷霆炸响。"从今日起,若再让氐人多伤一个百姓,"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徐晃与董璜,"你们的项上人头,就挂在陇西城头给亡魂谢罪!"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马超重重一拳砸在虎皮帅案上,震得满案兵书战策簌簌作响:"十三座村落化为焦土,妇孺老弱横尸遍野!这就是你们交出的战报?"徐晃与董璜伏地请罪,额头几乎要磕进青砖缝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贾诩摇着玄色羽扇缓步上前,金丝绣边的广袖扫过案头飞溅的茶渍:"大王暂且息怒。"他目光扫过厅中诸将紧绷的面容,声线如浸了蜜的刀刃,"非是二位将军无能,氐人专使'游狼战术'——化整为零隐匿戈壁,避城邑而屠村寨,待我军追剿便遁入沙海,实难捕捉踪迹。"
"话虽如此!"马超突然起身,铁甲碰撞声惊得烛火剧烈摇晃。他猛地扯开帘幕,城外百姓举着火把迎接大军的火光映红眼底血丝,"你看那些百姓,将我等视作救命星辰!若不能荡平匪患,我马超有何颜面立于西凉天地间?"
贾诩抚须轻笑,羽扇在地图上划出弧线:"十万大军压境,正是布下天罗地网的良机。"他指尖点在陇西郡各处关隘,"以五百人为一队,呈扇面散开,逐寸清扫戈壁。待敌军如惊弓之鸟聚拢,再将口袋层层收紧..."
"赶出陇西?"马超突然冷笑,腰间佩剑"噌"地出鞘三寸,寒光映得贾诩瞳孔微缩,"先生素有'毒士'之名,这般手段未免太过仁慈。"他刀锋重重劈在地图上氐人盘踞的区域,羊皮卷应声而裂,"我要的是亡其族、灭其种,让他们的名字从舆图上彻底抹去!"
帐内众将心头一震,连贾诩也微微挑眉。夜风卷着黄沙扑进帐中,将未说完的话语碾成齑粉,只余马超森冷的声音在梁间回荡:"传令下去,凡遇氐人,不论老幼妇孺...格杀勿论!"
晨光初露时,十万大军的号角尚未吹响,军营外突然响起潮水般的呼唤。马超掀开帐帘,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已将辕门围得水泄不通——白发老翁拄着枣木杖,怀中抱着沾满补丁的干粮袋;年轻妇人背着啼哭的婴孩,手中高举着褪色的军旗;更有满脸血痂的少年,将从氐人手中夺回的半截断刀高高举起。
"神威天将军!救救陇西吧!"为首的老汉突然跪地,浑浊的泪水砸在干裂的土地上,"我三个孙子都死在那些畜生手里,如今全村只剩十七口人...求求您给我们做主啊!"此起彼伏的哭声瞬间撕碎了清晨的寂静,几个曾被掳掠的少女踉跄着扑到马前,脖颈处的鞭痕还渗着脓血。
马超喉头剧烈滚动,玄铁护腕深深掐进掌心。昨夜部署时的愤怒此刻化作滚烫的洪流,眼眶酸涩得几乎睁不开眼。他猛地翻身下马,铠甲碰撞声惊起盘旋的寒鸦,长靴踏过满地尘土,径直走到一位怀抱襁褓的妇人面前。
"大嫂!"马超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这孩子...可还安好?"妇人突然崩溃大哭,将孩子塞进他怀中:"将军!这是全村唯一的血脉了!"温热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马超的披风,这一刻,他仿佛听见了千万亡魂的呜咽。
"我在此立誓!"马超霍然起身,将孩子轻轻交还,虎头湛金枪直指苍穹。十万将士同时振臂高呼,声浪震得军旗猎猎作响:"氐人烧杀抢掠,罪行罄竹难书!若不将其赶尽杀绝,我马超誓不离开陇西半步!若违此誓——"他突然抽出佩剑,在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滴落在黄土之上,"愿受千刀万剐,魂飞魄散!"
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百姓们纷纷解下腰间的干粮抛向军营。马超望着这泣血的信任,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转身对身后诸将沉声道:"传令下去,即刻出兵!今日起,陇西的每一粒沙土,都要染上仇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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