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共享联系人信息】

    吉诺收到了拉斐尔的联系方式。

    她刚要开口，说没必要这么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约翰快死了。

    十天比想象中要短。

    最开始“梅娅夫妻”找他讨论酒馆营收的时候，约翰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他怕自己的死亡会让面前两人辛苦经营起来的生活再度崩塌。

    从离开餐厅的那一刻起，约翰内心就有东西被触动了。

    后来偶遇酒保温娜，拜托吉莱阿德帮忙照顾，心里面确实舒服很多。

    约翰决定尽可能地给周围人提供帮助。

    哪怕自己的建议不被采纳，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谢了，约翰，我欠你的。”

    “呵，是我欠你的，就今晚这些事情，其实你没必要牵扯进来的。”

    这话让吉诺有些难受。

    她扯开话题。

    “我解码项目秘钥的时候，发现一件事，俾斯麦在动手术的时候是清醒的……”

    吉诺他们之间的言行全被俾斯麦通过摄像头看在眼里。

    她憎恨公司的理由。

    剑麻绳资深福瑞控的弱点。

    包括安保部门的暴力闯入。

    这都在俾斯麦的眼皮底下发生。

    如果铁蝎速战速决，把他们三个搞定，这位项目主管绝对不会开口调停。

    “我知道。”

    约翰没有任何意外。

    “俾斯麦把我们都摸清楚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早在任务开始之前。

    血清就通过剑麻绳把俾斯麦的资料和行程发在了任务详情的附件里面。

    一个柏拉图的项目主管，经历过那次仓库爆破事件，已经在公司里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他被迫离开主公司，前往源方程式寻求出路。

    而他的坐标出现在樱花十字街，就说明这家伙还在寻求东洋人的帮助。

    “欧洲企业跟东洋人关系很恶劣，所以你能想象他混得有多差吗？呵，公司狗，看起来光鲜亮丽，背地里跟街头小子一样，都是咬牙过日子。”

    约翰一番分析，再侧头，发现吉诺睁着眼睛在看自己。

    “咳，额，这都是你现想的？你还看了任务报告？”

    “不然呢？”

    约翰苦笑。

    “我是提枪干活的，情报就是生存率啊，为什么不看？刚才路上那个被SAT枪杀的就是例子，耐不下心动脑子，就得拿命去硬顶着……命能有子弹硬吗？”

    “你成长得可真快，嗯，没有嘲讽的意思。”

    吉诺耸了耸肩。

    她在伊甸城的街头长大，经常泡在酒吧和拳击场里，见证一波又一波新人混出名堂或者死于流弹。

    那些故事都是类似的。

    街头小子们走狗屎运，做了一单牛逼的工作，还他妈没死，就赚到了启动资金，开始喝酒、睡妹子、吹牛逼，为了维持现有的生活，不得不走上枪林弹雨的职业道路。

    边缘行者都这尿性。

    但大部分人身上，都没有传奇的气质。

    “他们能想到最好的地方，是永远擦不干净玻璃的地下诊所，变强大的唯一方式，是买一个足够新、足够屌的义体，或者把枪炮口径提升半个公分。”

    吉诺停顿片刻，再转过来。

    “你不一样，会动脑子的人，能走得更远。”

    “雇佣兵可不是什么高智商群体，几乎每个边缘行者都有刻骨铭心的被骗经历。”

    “呵呵，也许吧。”

    吉诺笑了笑，继续看向窗外。

    约翰调转方向离开高速，转进樱花十字街的时候莫名想到了欧洛丝。

    她是一个天生擅长动脑子的。

    再阴险狡诈的富商权贵欧洛丝都能应付得来。

    这位中间人真的教给了约翰很多生存法则，他想着——或许在临死前，该去跟她道个歉。

    突然。

    车窗外的景色发生了变化。

    随着银骑577冲下樱花十字街的主干道，绕过那些摩天大楼的遮挡，就看见了廉租公寓和厂房之间被一片浓烟覆盖。

    【樱花十字街-跨区大桥】

    银骑超跑开着外循环。

    一股极其复杂的空气钻进车内，瞬间让吉诺和约翰皱起眉头。

    呕——

    睡在后排的剑麻绳都没顶住，当场被熏醒。

    约翰更换了换气模式，也终于在弥漫了半个城市的烟雾中看清了现场情况：

    樱花十字街的跨区大桥坍塌了。

    那辆全城闻名的“筏岐号”广告浮空车，此时只剩下巨大的钢铁残骸匍匐在河滩上。

    它散落的骨架半融化、半肢解。

    周围聚集着大量的特情处理人员——市政厅处理类似大型公共案件成立的组织，主要由ECPD警员，外包公司、应急小组、临时合同工组成。

    这片区域已经被疏通了一遍。

    半区戒严的城市管理下，还有一部分市民徘徊在附近，望着自己变成废墟的家发呆。

    靠近事故现场的工作者都佩戴了防毒面具。

    空气里的味道构成极其复杂。

    航空燃料激烈爆燃的焦臭、电线烧蚀后的臭氧、浮空车核心缓释液在高温下挥发出的金属腥气……

    除此之外。

    还有原本深埋在河滩底下的垃圾和陈年屎尿，全都被这头坠落的巨兽“铲”了出来。

    这股气味是真能杀死人的。

    此时银骑577的车载广播里就在报道。

    已经有附近市民和参与救援的工作者呼吸到致命的气体紧急送医，甚至伤亡人员还在增加。

    专业人员提醒市民，最好将政府建议的“远离距离”翻倍。

    约翰他们位于一条没有封锁的道路上。

    樱花十字街建筑落差极大。

    他们可以在车上俯瞰事故现场。

    数不清的无人机、浮空车在烟雾里钻进钻出，就像是围绕着排泄物的腐蝇。

    【信号传输/ALW新闻频道】

    吉诺给约翰分享了一个链接。

    他义眼闪烁，将信号源投射到车载屏幕，视野和玻璃上同时跳出一个窗口。

    ALW的新闻无人机在俯冲盘旋。

    他们的高清镜头在给全城直播事故现场。

    透过狰狞的裂口，能看见驾驶座内的惨况——飞行机组的成员尸体镶嵌在残骸当中，染血的黑发被烤得发干、蜷曲，突出眼眶的义眼还在闪烁不止。

    安装者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

    驾驶座残留的备用电源，通过义体连接供给义眼，让它在持续地、规律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试图在屏蔽区里找到一个能够回应的信号。

    阳光无法完全穿透烟雾。

    那颗义眼就在红肉和油污中闪烁。

    约翰突然开口。

    “这件事真的，跟血清没有关系吗？”

    吉诺没有说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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