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夜色相护，那十几个带着兽样面具的家伙虽然早就将长孙询团团围住，但也因为害怕误伤老二、畏首畏尾。

可对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长孙询来说，到底还是险象迭生。

最好的一件棉衣被割出了大大小小的口、棉絮随着动作陆陆续续往外漏着，然而喘着粗气地长孙询、却连可怜自己棉衣的功夫都没有。

“兔崽子有种光明正大地跟老子打一场！别他娘上蹿下跳！”迟迟抓不长孙询的老二一气之下，怒吼出声。

‘喔噻！你自己听听你这话！你见过哪个兔子不蹦的？！’长孙询想着，为了尽可能让气息平稳、倒难得没吭声。

’还光明正大？？喊这么多人来一起杀我，你这货竟然也配提“光明正大”几个字！？！’

闪身避开老二劈下来的刀，长孙询挥拳打在老二后腰处，却未注意后方袭来的剑。

藏在拳头里的寸劲震得老二只觉得自己的右肾即将破裂；刺破棉衣扎进肩背的剑刃、同样让长孙询持剑的右臂瞬时失了力。

温热的液体染红了棉絮，长孙询不顾疼痛，借转身的力用剑尖一个横扫、划破了身后之人的咽喉。

‘第四个。’长孙询默道，只感到血管愈发强烈地跟着心脏搏动了起来。凭着感觉往后一靠、老二的刀在距离鼻尖仅剩半寸的地方砍了过去。

长孙询重心下移，右手撑地、腰带腿，迅速向老二的脚踝处踢去，却忘了自己刚受伤的右肩。

胳膊一软、变成手肘支在地上，不过转眼间，本该踢在老二脚踝上的小腿就偏离了预先的轨道，猝不及防地踢在了老二的小腿肚上。

一阵酥麻的感觉疾速侵占了左腿，长孙询暗骂了句‘该死’，朝后一倒、紧接着把身体向左一压，右手攥着剑柄便往老二腿上割......

大抵是先前踢的一脚已经引起了老二的注意，剑刃才碰到袴（kù）腿，老二就迅速往起一跳、躲开了。

长剑未能砍中实物的空洞、以及泥水通过左脸传来的寒意，都让内心的惊骇疯狂增生。

纵使长孙询早知道恐惧无济于事、还会将自己推入更加被动的境地；纵使他早清楚，演武场上发生的那些事、远无法同现实的残酷相提并论；纵使他早就有了看淡死生的觉悟......

当真真切切与死亡仅余一墙之隔时，他还是只能感到手脚发冷、眼花目眩。

理智告诉长孙询，如果再不变换姿势，老二刀必会将他劈得血肉横飞；但深深地无力感却像是一头巨兽，用利齿拖着他，急速自悬崖坠落。

他多想这么躺着，他多想休息片刻；因恐惧、紧张而产生的反胃，不知在多久以前就令他恶心的、直想把胃袋都呕出去——他多想逃到那个风平浪静的午后、多想逃到那些海不扬波的日子里。

然而不行，也不可能。还没有人能强制时间回溯。

‘要死吗？’心底陡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几乎是瞬间，长孙询就做出了选择。

——不！！！

用力朝右一滚、堪堪避开了老二扎下来的刀，长孙询一举双腿、腰腹猛一用劲儿，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了起来。

胸膛剧烈起伏着，长孙询大口喘着粗气，反手一斩，又杀一人。

他转身盯着老二，染上泥水的睫毛下、一双眸子如饿狼般野蛮。

抬手刺死一个在余光里、妄想偷袭的黑衣人，长孙询看着老二冲破隔着雨幕向自己扑来，等离得近了、轻轻往旁边一让，丢了剑、朝着老二的左腰便是一拳打过去。

照样是左手、照样是寸劲，老二的左肾照样快要破裂；然而万幸、这次不再有人搅局。

周围的攻击似乎减缓了些许，长孙询却顾不得去寻找缘由，只盯着老二、不愿给他任何能缓过劲儿的机会。

一记膝撞过后、连着一脚踹飞长刀、紧接着一拳直奔面门，长孙询趁着老二被打得头脑发懵的间隙，调转姿势、一跃而起，一记回旋踢便砸在了老二胸口，那力度，似乎要将老二直接嵌进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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