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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风月百乐门(二)


寿绍琛拉着俞灿的手,两个人下意识就想往人群里钻。

寿绍璋已经放下酒杯,大步流星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周围的喧嚣都安静了几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太慌张,高跟鞋太高,俞灿穿不习惯,扭了脚。

寿绍琛直接背起俞灿。

而另一边,主要是俞昭有点喝飘了,东张西望找他俩。

寿绍璋刚刚觉得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看见了俞昭才确认,揪着俞昭,只说了一句:“回家”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俞昭愣住,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声应着。

完蛋!

寿绍琛背着俞灿跑了一段,彻底醒酒了。

俞灿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逃犯,刚刚在表兄冰冷的目光注视下,灰溜溜地离开了这“罪恶”的欢乐场。

百乐门的弹簧地板带来的那点新奇感,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和……手心屁股隐隐作痛的预感。

怎么办?

俞灿眨巴眨巴眼睛说:“你把我送医院吧,这几天我不回家了。”

寿绍琛冷哼一声说:“俞星宝,你这么没义气,你小哥都被抓了,你跑路合适吗?”

俞灿理不直气很壮的说:“那我回去也是牺牲啊!”。

俞灿开始发挥“演技”,蹙着眉,夸张地吸气,哼哼唧唧地说“头晕”、“胸口闷”、“眼前发黑”,还故意让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

然后说:“鹤童,你看,我这‘伤’得留院观察吧?

大表哥再厉害,也不能冲进医院抓病人吧?你先回去,帮我打探打探风声,看看小哥怎么样了,大表哥是不是气疯了?这叫策略性撤退!保存有生力量!”

“不行,你得回去,我嫂嫂在公馆陪善湛善思吧?你搬个救兵?”

“我……”俞灿很明显不想,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逼出点生理性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显得楚楚可怜。

“你别整这出啊,要么一起回去认错,要挨罚一起挨!要么……”  寿绍琛故意停顿,目光扫过病房门口,“我现在就去给俞公馆打电话,告诉曜哥或者晖哥,他亲爱的妹妹‘病’在这儿了,让他亲自来接?”

俞灿一把抓住寿绍琛的胳膊,眼泪这次是真的要掉下来了,“千万别告诉大哥!他要是知道我还给下药……”

“下药?”寿绍琛眼神一凛,随后妥协:“你玩得蹊跷啊!走吧,送你回医院!”

就在两人在小巷子里达成一致,几个酒鬼跌跌撞撞看见漂亮的如同洋娃娃一般俞灿不怀好意。

寿绍琛一拳放倒一个,俞灿站在一旁心道要不是脚扭了,我也能干架!

俞灿内心天人交战之际,一辆车停下来,一个伟岸身影如同铁塔般在车里,另一个高大的“司机“下车——副官左海凡说:“你们仨儿,能老实两个月真的是高看你们了……”

寿绍璋的视线扫过俞灿有些红肿的脚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脚扭了?那就更该回家了。家里有药,有医生,比大晚上的风月场所安全很多。”

他刻意加重了“风月和安全”,俞灿吐了吐舌头,上车。

副官左海凡目不斜视地开车,后座挤着三个“落网之鱼”。

俞昭时不时偷瞄一眼旁边大表哥冷硬的侧脸,寿绍琛背脊挺得笔直,军人的姿态一丝不苟,但紧抿的唇线和额角的薄汗暴露了他的紧张。

俞灿则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大哥醒了没?药效应该没过吧?这个睡眠药自己试过,效果不错的。

车子稳稳停在俞公馆后面——寿公馆雕花铁门外。

不回俞公馆,好诶!俞灿心想。

寿绍璋率先下车,对左海凡吩咐:“送鹏官儿和鹤童回驻地,按军规处理擅离职守。”  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寿绍琛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低声道:“是,长官。”

俞灿叹口气,是什么是长官啊,俞灿堆起满脸讨好的笑:“怎么算擅离职守呢?什么就军规和长官了,这是最好最好的大哥哥啊,我们仨一起出去玩,得算家事。

他俩也不是逃学啊,这个公务回沪……那个……那个晚上下班了啊!”俞灿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上班的人了,我们都算下班了,下班还不能玩嘛,这可和上学不一样了。

于是,更加有底气说:“下班了,我们放松一下,虽然过了家里的宵禁时间,这个指定不对,我们仨一起反省。”

说着就拉着俞昭和寿绍琛一起进门。

忘了脚扭了,“嘶”地抽了口冷气,身子一歪,寿绍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胳膊。

“能走?”  寿绍璋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俞灿赶紧点头如捣蒜:“能!能走!”可又觉得不该说能走,转头对寿绍璋说:“大哥哥,背我……”

寿绍璋背着俞灿,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俞昭和强作镇定的寿绍琛,无声地穿过连接俞公馆与寿公馆的小门,直接回了后面的寿公馆

寿公馆,善湛善思已经在楼上睡了,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暖黄的壁灯。

俞灿一进门,眼尖地瞥见嫂嫂曾宣怡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立刻像见了救星。

脚踝的疼痛都忘了,挣扎着从寿绍璋背上滑下来,落地时又疼得龇牙咧嘴,一个箭步就扑过去,紧紧抱住曾宣怡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十二分的委屈和讨好:“嫂嫂!救命!”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曾宣怡被扑了个满怀,书都差点掉了。她看着这阵仗——丈夫背着狼狈的小妹,后面跟着两个同样蔫头耷脑的“从犯”,心里早已明白七八分。

她无奈地拍拍俞灿的背,抬眼看向寿绍璋,眼神温柔带着安抚。

寿绍璋对上妻子的目光,冷硬的线条稍稍柔和,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示意她处理。

曾宣怡摇头笑笑,一边张罗着下人给两个弟弟去洗澡换衣服,给小妹脚腕擦红花油。

她摇摇头,语气带着嗔怪又含着心疼:“又去哪儿野去了?弄得跟只小花猫似的,这么晚不回家?”

俞灿憋憋嘴,抱怨说:“上班烦躁,下班还不让放松,这还是新式家庭嘛……”她越说声音越小,在嫂嫂了然的目光下有点心虚。

曾宣怡佯怒,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新式家庭就不用守规矩了?体验新事物体验到宵禁后?一会儿你大哥哥来了,你问问他,别来问我。”

俞灿急忙抱着嫂嫂的胳膊说:“好嫂嫂,救我们一救,求求了。”

曾宣怡看着这三个“闯祸精”统一战线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曾宣怡说:“玩累了,赶紧睡吧,明天是周六,你不用上班。”

“救命啊,我想上班,从没这样想过!”俞灿哀叹,不能上班意味着要在家面对大表哥的“秋后算账”啊!

忐忑睡到天明,不知道是不是跳舞玩累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俞灿被佣人轻声唤醒,说是大少爷请她吃过早餐和俞昭少爷、绍琛少爷去后院小书房。

该来的还是来了!磨磨蹭蹭地洗漱,换上嫂嫂给她准备的干净家常衣服和虎头布鞋。

早餐……早餐,大哥和晖哥也在。

完了,我命休矣。

然而峰回路转的是——长姐也从楼下下来,长姐是大清早回来的。

心情就像秋千,果真刺激。

俞灿嬉皮笑脸向长姐凑过去,说:“灿灿好想姐姐,姐姐出去进货四天,可灿灿觉得好像四年一样。”

“你没闯祸吧?”俞烨没好气儿说。

俞灿不好意思笑,蹭蹭长姐的胳膊说:“不闯祸的,那也不是姐姐的灿灿啊……”

撒娇撒痴的话气笑了俞烨,说:“吃饭!一会儿绍璋和阿曜晚点去忙公务啊,让你们几个好看!”

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寿绍璋平静无波的声音:“进来。”

三人鱼贯而入,垂手站定,连呼吸都放轻了。

书房里,主位上端坐着寿绍璋,他换了身深色的长衫,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那份无形的威压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旁边坐着俞曜,手里端着一杯枣茶,眼神在他们仨身上扫过,没抬头。

左海凡和俞晖倒是带着点“你们总有今天”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看戏”意味。

寿绍璋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沉沉地扫过他们:“昨夜玩得尽兴?”

三人齐刷刷地摇头,动作出奇地一致。

“一个宵禁后翻墙出门,体验新生活,体验得脚都肿了?

两个回沪公务不先回家,反倒去风月场所玩一圈,怎么,风月场里有家?”俞曜是会阴阳的,目光落在俞灿穿着虎头布鞋的脚上。

俞灿偷瞄戒尺家法离长兄的距离,看见俞曜起身,三人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穿着素雅旗袍,气质温婉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长姐走了进来:“开堂会审呢?”

三人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世主降临!

然而长姐下一句是:“该罚。”

俞灿三人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小火苗,“噗”地一声又被浇灭了。

俞烨话锋一转:“不过,今早宣怡和我说怎么罚,倒可以商量。”

俞灿立刻心领神会,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对对对!长姐英明!我一晚上都没睡好,真的知错了!”俞昭和寿绍琛也赶紧跟着点头如捣蒜。

左海凡在一旁看得直乐,端起茶杯掩饰笑意。

寿绍璋看了俞曜一眼,两人对视,“既然长姐替你们求情,”寿绍璋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看向俞曜说:“那就小惩大戒。”

他拿起戒尺,站起身。俞灿三人不由自主地又缩了缩脖子。

“过来。”寿绍璋的声音不容置疑。

三人磨磨蹭蹭地走到书案前。

俞灿照例是最后挨打的,只是这对俞昭和寿绍琛来说,就跟玩似得,甚至被这种幼童般的惩罚,弄红了脸。

“手。”寿绍璋看向俞灿。

俞灿苦着脸,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寿绍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戒尺轻轻扬起,落在她白皙的手心。

“啪!”  声音清脆,其实力道很轻,俞灿却配合地“哎哟”一声。

“啪!啪!”又是两下,同样是不痛不痒。

俞晖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抓把瓜子了。

“绝没有下次了!”三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态度诚恳无比。

“嗯。”寿绍璋脸色终于彻底缓和下来,“去,面朝墙壁,站一刻钟。好好反省。”

“是!”三人如蒙大赦,立刻转身,面向墙壁,站得笔直。

虽然被罚站,但比起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这简直是从轻或者说没发落一样!

三人心里都偷偷松了口气,甚至有点想笑。

就在这时,书房门口探进来两个小脑袋。是睡醒了的善湛和善思。

两个小家伙揉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书房里罚站的三个大人。

“姑姑、舅舅、小叔在做什么呀?”善思奶声奶气地问。

曾宣怡不知何时也过来了,笑着把两个孩子拉进来:“他们在‘面壁思过’呢。因为昨天不听话,回来晚了,让大人担心了。所以现在要受罚。”

善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仰着小脸看着站得笔直的俞灿:“姑姑,思过痛不痛?”

俞灿脸对着墙,瓮声瓮气,带着十二分的“沉痛”:“痛!可痛了!善湛善思要听话,千万别学舅舅和小叔!”

俞烨笑着打趣:“你们三个当长辈的,羞不羞?”

俞昭和寿绍琛确实是不好意思,兄长们别样的惩罚方式真的是……

俞灿完全没有,甚至心里都在想,现在有善湛善思了呀,多了两个帮自己写罚写的帮手。

之前和华妍讨论过这个问题,华妍仰头望天,一时无语。

俞曜对着俞晖说:“让灿灿给我开点睡眠的药,昨晚效果不错,维也纳医学院也不哄人,给了医学证书,但她那个心理学催眠……没有证书还是合理的。”

俞晖笑,调侃说:“都说慈父多败儿……呃,不对,是慈兄多败弟妹。看表兄把他们惯的。”

寿绍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善思正偷偷把一块最甜的点心塞给罚站的俞灿。

“罢了,”他轻声道,“家,不就是用来‘惯着’的地方吗?以后啊,只要……他们记得回家的路,记得分寸就好。”

半月后,俞昭和寿绍琛随飞行大队,远赴云南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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