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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瓜分唐人街计划


“AAAAAGGGHHHHH!  FUCK!”

    帕特里克·卡拉汉死死盯着自己的右臂。

    本该是他手腕和那只肥手的地方,只剩一个血肉模糊的断茬。

    暗红滚烫的动脉血“滋滋”地向外狂飙,瞬间染红他的蓝色制服前襟,也溅满身后两个菜鸟警员一脸。

    “我的手……我的……我的手!”

    卡拉汉的惨叫晚了半拍,他的大脑似乎才刚处理完这个视觉冲击。

    “抓住他!”

    “抓住那个狗娘养的!把我的手,把我的钱抢回来!”

    他对着两个还在发呆的实习警员咆哮。

    “动啊,你们两个没卵蛋的废物,FUCKING  MOVE!”

    奥马利和芬恩这才猛然惊醒。

    “追!快追!”

    “他往巷子里跑了!”

    两人拔出枪,跌跌撞撞冲进那条狭窄湿滑的胡同。

    但他们只追进去不到二十英尺。

    一股混合着腐烂鱼内脏、尿骚和廉价杜松子酒的恶臭扑面而来。

    巷子里七拐八绕,堆满垃圾和粪桶,哪里还有那个流浪汉的影子?

    “妈的……他……他不见了!”芬恩靠着墙,几乎要把昨晚的晚餐吐出来。

    奥马利脸色惨白:“我们回去,队长他……”

    两人跑回街上,卡拉汉已经瘫倒在地。

    几个被惨叫声惊动的巡警正围着他,试图用一条领带勒住他的断臂止血。

    “该死的爱尔兰杂种……”他咬牙切齿地嘶吼:“我要他死,我要他全家都死!”

    那些原本已经开始出摊的商贩,在惨剧发生的瞬间,全都缩回各自的店铺和门洞。

    大门紧闭,窗户关死。

    两个小时后。

    旧金山,朴茨茅斯广场,警察局总部。

    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马库斯·哈里森局长,一个下巴方正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正用他那双擦得一尘不染的皮鞋,搭在办公桌上。

    他盯着窗外广场上飘扬的星条旗。

    “我的警队队长,帕特里克·卡拉汉。”

    “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你的地盘,被一个爱尔兰流浪汉砍断右手。”

    他转过头,目光刺向沙发上的男人,奎因·奥多伊尔。

    他爱尔兰山(Irish  Hill)的黑帮头目:“Kearny街之王”。

    他掌控着码头所有的爱尔兰劳工,以及这城市一半以上的私酒生意。

    惨案就发生在他的地头上。

    他得给哈里森一个交代。

    此刻,这个在外能让手下小弟吓破胆的铁拳奎因,却像个做错事的学生。

    布满雀斑的脸上堆满谦卑。

    “哈里森局长,这是一场悲剧,一个该死的、可耻的意外!我发誓……”

    哈里森打断他:“一个意外让我的队长成了残废。一个意外让整个旧金山都知道,我的警察被一个爱尔兰土豆佬给废了!”

    “这他妈的不是意外,奎因!”

    哈里森猛地一拍桌子:“这是耻辱!是打在我,打在整个警局脸上的耳光!”

    “你的人,你那些喝多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爱尔兰杂种失控了!”

    奎因的冷汗瞬间流下来。

    他知道哈里森的意思。

    这跟卡拉汉的死活没关系,这关系到“规矩”。

    “局长,您息怒……息怒……”

    奎因赶紧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放在办公桌上。

    那信封里,是至少五百块鹰洋的美钞。

    “局长,我对天发誓。我不知道这条疯狗是哪儿冒出来的。”

    “这不光是您的耻辱,这也是我们爱尔兰社区的耻辱!我们是本分的生意人,我们尊重法律,我们尊重您!”

    他拍着胸脯:“给我三天。Just  three  days。”

    “我就是把爱尔兰山翻个底朝天,把每一个下水道里的老鼠都揪出来,也一定把这个砍了卡拉汉队长的杂碎给您找出来!”

    “我会亲手把他绑上石头,沉到海湾里去!”

    哈里森局长重新把脚翘回桌上,慢慢点燃一根雪茄。

    “我不要他沉到海里,奎因。”

    哈里森吐出一口浓烟。

    “我要公开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就是代价。”

    “我明白……我明白!”

    奎因连连点头:“绞死他!我们找到他,交给您,让他上绞刑架!”

    “那是你的事。”

    哈里森不耐烦地摆摆手:“三天后,如果这个人还没出现在我的拘留室里……”

    他停顿一下,冰冷地笑道:“那我就只好亲自带人,去你的Kearny街,挨家挨户地搜查。我想,我应该能搜出不少你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局长,不用三天!我保证!”

    奎因点头哈腰地退出办公室。

    当办公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谦卑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几乎要吃人的狰狞。

    “O'Malley的酒馆”,爱尔兰山。

    酒馆的地下室。

    “FUCK!  FUCK!  FUCK!”

    奎因·奥多伊尔一脚踹翻一张橡木桌,啤酒和纸牌撒了一地。

    “Son  of  a  Bitch!”

    他那张横肉虬结的脸涨成紫红,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

    “是哪个他妈的白痴?”

    他最得力的几个手下——

    “跛子”肖恩、“铁锤”墨菲——

    全都缩在角角落。

    “我他妈的跟你们说过多少遍?”

    奎因抓起一个酒瓶,狠狠砸在墙上,棕色的酒液四溅。

    “你们可以去抢!可以去偷!可以去杀!你们甚至可以去操那些意大利佬的老母!我他妈的都不管!”

    他喘着粗气,指着所有人的鼻子:“但是,你们他妈的!不准!碰!条子!”

    “他们是规矩!”

    芬恩咆哮道:“他们是我们生意的一部分!你付钱给他们,他们就闭上狗眼!我们才能安稳地在码头当我们的国王!这么简单的道理,哪个杂种他妈的不懂?”

    “老大……”

    跛子肖恩硬着头皮开口:“我们都问过。街上所有的兄弟,没人认识那个流浪汉。他……他就像凭空冒出来的。”

    奎因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得肖恩原地转了半圈。

    “你他妈的当我是白痴吗?”

    “给我找!”奎因指着门外:“挖地三尺!给我把那个该死的流浪汉找出来,我不管他是谁的兄弟,谁的表亲!三天之内,我要他活的!我要亲手把他交给哈里森!”

    “否则。”他狞笑道:“我们就等着被哈里森的淹死吧!”

    手下们连滚带爬地冲出去。

    奎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一瓶威士忌,刚要往嘴里灌,酒馆的门帘又被掀开。

    “奎因,我亲爱的朋友……”

    一个油滑的声音传来。

    奎因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

    大路易吉·斯福尔扎,穿着一身在旧金山显得过分考究的丝绸西装,梳着油亮的背头,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意大利雪茄,走了进来。

    他是北滩和巴伯里海岸的“拉丁区”之王。他掌控着旧金山七成以上的妓院,尤其是那些价格高昂、号称从法国刚运来的高档货。

    “你来干什么,斯福尔扎?”

    奎因最烦这个“通心粉”身上那股臊味。

    “别这么暴躁嘛,Finn。”

    路易吉夸张地摊开手,他身后跟着两个像铁塔一样的保镖:“我听说了你的小麻烦。一个警察队长?哎呀呀,这可真是不幸。”

    “滚你妈的蛋!”

    奎因骂道:“你是不是来嘲笑我的。说,你这只臭鼬闻到什么味了?”

    “呵呵……”路易吉也不生气,他拉开一张椅子,自顾自坐下。

    几乎同时,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奎因,你这里的酒,还是跟马尿一样难喝。”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体面外套的男人,索利·罗斯。

    索利不混帮派,他只做大生意。

    他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军火和药品(吗啡)批发商。

    从暴徒到铁路公司的保安,都得从他手里买“家伙”。

    他身边跟着的,是荷兰人范科。

    他是“悉尼鸭的残余势力,巴伯里海岸的地下市长,专门干“上海行”和鸦片馆(专供白人)的勾当。

    另外几个,跟他们的势力都差不多。

    他们几乎是旧金山唐人街之外,最大的几股地下势力。

    “操。”奎因骂了句,把酒瓶放下。

    “看来今天是个大日子。你们他妈的是约好的吗?”

    “我们是闻到血腥味,奎因。”荷兰人范科笑道。

    “还有钱的味道。”索利·罗斯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补充。

    “别他妈的打哑谜!”奎因不耐烦地说。

    “好吧,我的朋友们。”

    路易吉·斯福尔扎站起来:“我们的邻居出事了。”

    他朝着唐人街的方向,得意地努努嘴。

    “唐人街变天了。”

    “又老又肥的龙爷消失。放高利贷的荆海死了。最滑头的何威都他妈的逃了!”

    路易吉兴奋地舔舔嘴唇:“一夜之间,那三根插在粪坑里的老骨头全没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奎因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他当然知道这个消息,但刚才的怒火,让他暂时忘了这件事。

    唐人街那对他们来说,一直是一块又臭又硬的骨头。

    他们当然瞧不上那些梳辫子的清国佬。

    但他们也忌惮。

    三大堂口可不是吃素的。

    那些黄皮猴子打起架来,根本不要命。

    他们用菜刀和斧头,硬生生在旧金山守住自己的地盘。

    芬恩的手下曾经有几个喝多了跑去唐人街想快活,结果第二天,尸体在码头的排水沟里被发现,身上被剁了至少三十刀。

    从那以后,他们就有了默契。

    你不来惹我,我不去惹你。

    可现在……

    “那块地盘空出来了。”

    荷兰人范科贪婪地说:“鸦片馆、婊子、赌档……”

    “还有那四万多只待宰的肥羊!”

    路易吉补充道:“他们每家店铺,每个月要交的保护费,那他妈的是一座金山!”

    索利·罗斯冷静地开口:“不只是这些。唐人街是一个封闭、完美的市场。他们需要军火自卫,他们需要吗啡麻醉。以前,这些生意都被龙爷和荆海垄断。现在,我们可以接手。”

    “等等。”奎因打断他们:“我听说是一个叫青山会的新堂口,取代了他们。那儿不是空的。”

    “别被他们吓住了,华人最喜欢玩诡计,他们拼掉三大堂口难到自己没有损失,估计是两败俱伤,哈哈!这里是美利坚,他们要补充人手也得一个月后。”

    “哈!”荷兰人范科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趁他们立足未稳动手最好!一个两败俱伤的堂口算个屁!他们还有几个人能打?几十个?一百个??”

    “我们加起来有多少人?”范科站起来,用拇指指着自己:“我的人,能把巴伯里海岸的酒馆塞满!奎因,你的人,能把码头停工!路易吉,你的意大利佬更是多得像苍蝇!”

    “一个刚来的华人堂口,还在他妈的数钱,他们能挡住我们几家联手?”

    路易吉·斯福尔扎也笑起来:“荷兰人说得对。他们现在,就是一只刚刚撑死的老鼠,躺在金币堆上,动都动不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走进去,踩爆它的肚子,把金币拿回来。”

    奎因·奥多伊尔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如果能拿下唐人街的一部分……

    他这个月损失在哈里森局长那里的钱,十倍都能赚回来!

    “所以……”

    奎因的眼中重新燃起贪婪的火焰:“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联手。”索利·罗斯一锤定音:“我们解放唐人街。”

    路易吉站起身,走到桌边,用手指沾了点洒出的威士忌,在肮脏的桌面上画了一个粗糙的方框,代表唐人街。

    “现在,先生们……”

    他用手指在方框上狠狠划了一刀。

    “我们该商量一下怎么瓜分这块肥肉。”

    旧金山,北滩区,警察局分局。

    实习警员奥马利和芬恩站在巡佐办公桌前。

    他们的制服还算干净,但那股子菜鸟的惊慌,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又是什么事?”

    巡佐多诺万是个一脸麻子的老油条,正埋头在一堆发黄的报告里,他头也没抬。

    “巡佐先生……”

    奥马利喉结上下滚动:“是关于唐人街的。”

    多诺万停下笔,不耐烦地抬起头,灰色眼睛瞪着他们:“卡拉汉那个白痴,不是刚被剁手了吗?你们两个小鬼,现在归我管。有什么屁事快说!”

    “是的,先生。”

    芬恩接过话头,他比奥马利稍微镇定些:“卡拉汉队长受伤了。那唐人街的巡视……”

    多诺万他往后一靠,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们这两个没断奶的小崽子。都他妈的把耳朵竖直了!”

    “你们的工作不是警察,你们是栅栏桩子!懂吗?”

    “不懂,先生。”芬恩老实摇头。

    “操!”多诺万骂道:“你们就站在都板街和街的街角。就他妈的站在那儿!”

    “你们看到那些华人在互相砍,用斧头把对方的脑袋劈成两半,你们他妈的别动!”

    “你们看到他们聚在地下室,抽那种黑色的、像屎一样的玩意儿,抽得口吐白沫,跟死狗一样,你们他妈的别管!”

    “你们听到里面的女人在尖叫,被一百个男人操,你们他妈的捂住耳朵!”

    多诺万的声音压低,变得凶狠:“你们唯一的,唯一的工作,就是盯死了!确保这群黄皮杂种,不准跨过那条街!只要他们敢拿着带血的刀,走出唐人街的范围,你们就可以用警棍,把他们的狗脑子敲回猪圈里去!”

    “我们的工作,是隔离!是把这群瘟疫,给老子死死关在那个粪坑里!让他们在里面自相残杀,让他们在里面烂掉、死光!”

    “至于里面的规矩?里面谁当老大?谁收钱?I  don't  give  a  single  fuck!”

    “现在都听懂了吗?”

    “是的,先生!”两个菜鸟被吼得一哆嗦,立正敬礼。

    “GET  OUT!”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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