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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溪边的争论


夏日的午后,闷热难当,连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凌霜在家里洗完一大盆衣物,想起凌宇念叨着想喝用溪水镇过的绿豆汤,便提上一个小木桶,打算去村后那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边打些清凉的溪水。

小溪藏在山坳里,两岸长满了茂密的竹林和灌木,环境清幽,溪水清澈见底,即使在最热的天气里,也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这里是村里妇女们浆洗衣物、孩子们夏日嬉水的去处。

凌霜踩着被溪水冲刷得光滑的鹅卵石,走到一处水较深、水流平缓的河湾。她刚弯下腰,将木桶浸入冰凉的溪水,就听到竹林小径上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见一个身影拨开竹叶走了出来。

是徐瀚飞。

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裤,裤腿挽到膝盖,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水壶,看样子也是来打水的。他看到凌霜,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有人在这里。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许的意外和一瞬间的尴尬。

短暂的沉默后,徐瀚飞像往常一样,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走到溪流上游一点的地方,蹲下身,沉默地开始灌水。

凌霜也没有说话,继续打自己的水。溪水潺潺,竹叶沙沙,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只见村里几个七八岁最是淘气的男娃,嘻嘻哈哈地跑过来,为首的是村东头张家的铁蛋。他们手里拿着自制的简陋渔网和小桶,显然是来捞小鱼小虾的。

孩子们看到凌霜,七嘴八舌地叫了声“霜姐姐”,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冲进溪水里,溅起一片水花。他们很快发现了上游的徐瀚飞,好奇地看了几眼,但没敢靠近,只是远远地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孩童特有的、不加掩饰的好奇和一丝怯意。

徐瀚飞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灌满水后,拧紧壶盖,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铁蛋为了追一条小鱼,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进了水里,虽然水不深,但冷不防呛了口水,哇哇大哭起来。其他孩子愣了一下,随即有的去拉他,有的跟着起哄傻笑。

凌霜见状,连忙放下水桶走过去:“铁蛋,摔疼没有?快起来。”  她伸手把浑身湿透、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铁蛋拉上岸。

铁蛋抽抽搭搭地指着溪水:“我的鞋……鞋冲走了!”  果然,一只旧布鞋正顺着溪水往下漂。

凌霜正要下水去捞,却看见徐瀚飞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正看着这边。他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那个哭泣的孩子和顺水漂流的鞋子上。

凌霜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漠然离开,没想到,他却转身走了回来,几步跨入溪中,水流没到他小腿肚。他长臂一伸,很轻易地就捞起了那只湿漉漉的布鞋。然后,他走到岸边,没有看铁蛋,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鞋子放在哭哭啼啼的铁蛋脚边,动作甚至有些生硬。

铁蛋看着这个平日里孩子们都有些害怕的“怪人”,忘了哭,呆呆地看着他。

凌霜心里有些意外,正想替铁蛋道谢,却听见旁边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可能是为了在伙伴面前显摆“胆量”,冲着徐瀚飞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却足够让附近的人听到:“略!怪人!没人要的坏分子!”

这话一出,其他孩子也跟着有点起哄的意味。

凌霜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呵斥道:“二牛!胡说什么!快道歉!”  她知道童言无忌,但这话太过伤人。

那个叫二牛的孩子被凌霜一呵斥,缩了缩脖子,但嘴上还不服软:“我……我又没说错……我娘说他家是……”

“二牛!”凌霜语气严厉地打断他,“不管怎样,徐……徐叔叔刚帮你弟弟捡了鞋!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孩子们被镇住了,不敢再吭声。

这时,一直沉默的徐瀚飞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们没说错。”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孩子,最后落在凌霜脸上,那眼神深不见底,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我父亲是犯了错误的人。我在这里,就是接受改造。”

凌霜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承认,而且是用这样一种近乎自伤的方式。她下意识地反驳:“父辈是父辈,你是你!况且,孩子不该说这种话。”

徐瀚飞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事实就是事实,与谁说、该不该说无关。标签贴上了,就不会轻易撕下。何必跟孩子计较真假对错。”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认命般的漠然。

“可对错就是存在的!”凌霜被他这种态度激起了性子,她想起他默默帮五保户挑水的事,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就像你刚才帮铁蛋捡鞋,这是对的!孩子们不懂事乱说话,就是错的!难道因为一些……一些外界的原因,对错就可以混淆了吗?人难道不应该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吗?”

她的话像石子投入死水。徐瀚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被触动后的波动。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移开目光,拎起水壶,转身,一言不发地沿着来路离开了。背影在竹影婆娑的小径上,显得格外决绝和孤寂。

凌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五味杂陈。溪水潺潺,孩子们早已被刚才的气氛吓到,悄悄溜走了。她原本以为他会辩解,或者继续冷漠,却没想到他是这样一种反应。

这次偶遇的争论,虽然短暂,不欢而散,却让凌霜的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她发现,徐瀚飞并非她想象中那样是非不分、麻木不仁。他清楚地知道是非对错,甚至有一种过于冷静的、近乎残酷的诚实。他只是选择了一种极度消极的方式来面对——承认一切,然后将自己封闭起来。这种认知,比单纯的“坏”或“冷漠”更让她感到复杂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她提起打满溪水的木桶,清凉的溪水也未能平息她心头的波澜。那个在溪边沉默离去的身影,和他那句“事实就是事实”的话,久久地萦绕在她脑海里。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生活环境的差异,还有一道更深、更复杂的,关于如何面对苦难、如何坚持自我的鸿沟。然而,这次争论,也让她看到了他冰封外表下,一丝未曾完全泯灭的、对是非的判断。命运的齿轮,在这一次观念的小小碰撞中,发出了沉闷而深刻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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