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晚上，江城的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吹得便利店门口挂着的  “手工点心”  红灯笼轻轻晃，暖红的光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林辰蹲在货架最下层，把最后几袋没卖完的紫薯糕归拢好，指尖擦过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  ——  今天刚做的，明天还能卖一天。“爸，点心的透明包装袋快没了，下次进货记得多拿两卷，王叔那边说还要加订三十盒，没袋子装不行。”

父亲正踩着梯子整理上层的洗衣粉，闻言低头应：“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市场批。你检查下收银台的钱对不对，别少收了。”

林辰起身走到收银台，打开钱箱，把硬币和纸币分开归类：“今天收了四百二十三，微信和支付宝加起来两百八十七，一共七百一十，跟账本对得上。”  他把钱放进铁盒锁好，又伸手按了按卷闸门的开关，“哗啦”  一声，金属门缓缓落下，遮住满架的商品。

“锁好了吗？别忘拔钥匙。”  林辰又推了推卷闸门，确认纹丝不动才松手。

父亲把钥匙揣进外套内兜，拍了拍手上的灰：“放心，丢不了。你妈在家炖了排骨，说要给你补补，这阵子你天天放学就来帮忙，瘦了不少。”

两人并肩往家走，路过张阿姨的菜摊时，张阿姨正弯腰把剩下的小青菜装进竹筐，枯黄的菜叶落在她的围裙上。“老林，辰辰，等会儿！”  张阿姨直起身喊住他们，手里还攥着半把水灵的菠菜，“听说你们家便利店这个月赚了五千？可真厉害！这菠菜你拿着，刚从地里拔的，给辰辰煮面吃。”

林辰赶紧上前接过来，指尖触到菠菜上的露水，凉丝丝的：“张阿姨，不用这么客气，您自己留着吃。”

“拿着吧，我家多的是！”  张阿姨把菠菜往他怀里塞，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辰辰啊，跟你说个事，前两天我傍晚收摊，看见赵副局长的黑色轿车在咱们小区门口停了半天，车窗开着，他还朝你家便利店这边看呢，不知道要干嘛。你可得多留意点，那人心眼多。”

林辰心里  “咯噔”  一下，手里的菠菜差点滑掉，面上却笑着说：“谢谢您提醒，张阿姨，我们会注意的。您也早点回家，晚上风大，别冻着。”

张阿姨点头应着，看着他们走远，还在后面喊：“有事跟阿姨说，咱们邻居帮着！”

林辰回头挥挥手，脚步却沉了几分  ——  赵父居然早就注意到便利店了，这比他预想的还要早。

回到家，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就顺着门缝钻出来，裹着姜和八角的气息，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凉意。

母亲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正从砂锅里盛排骨，看到他们回来，眼睛笑成了月牙：“可算回来了！排骨炖了两个小时，烂得能脱骨，辰辰快洗手，我再炒个青椒炒蛋，就开饭。”

林辰把菠菜放进厨房的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冲洗：“妈，不用炒那么多菜，咱们三个人吃不了，剩了明天就不新鲜了。”

“今天不一样，得庆祝庆祝！”  母亲把盛好的排骨端到客厅餐桌，又转身去拿碗筷，“这个月利润破五千，比刚开店那阵翻了一倍还多  ——  要不是你联系王叔搞商品互供，让咱们卖他的洗衣粉、纸巾，又开放后厨破了谣言，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林辰擦干手，接过母亲递来的碗筷，摆在桌上：“王叔那边也沾光了，咱们的点心在他超市卖断货，他还跟我商量，下周能不能多送三十盒。我跟他说最多加二十盒，得多留时间做，保证新鲜，不能砸了招牌。”

父亲坐在桌边，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珍藏的啤酒，倒了两杯：“辰辰说得对，做生意得实在。来，辰辰，陪爸喝一口？就一小口，不耽误你写作业。”

林辰看着父亲眼里的期待，没好意思拒绝，接过酒杯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赶紧夹了块排骨压味：“爸，这酒太苦了，还是您自己喝吧。”

父亲哈哈大笑：“你这孩子，以后长大了就懂了。”

林辰放下酒杯，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手指无意间点进了社区群。置顶的消息是张阿姨十分钟前发的：“跟大家说个事，我家老吴今天去教育局办事，在走廊听见赵副局长（就是赵磊他爸）问办事的人‘江城三中期末排名什么时候出来’，还说‘下周要找三中的老师聊聊’，不知道要干嘛。你们有孩子在三中的，多留意点，别让孩子受委屈。”

下面立刻跟了一串回复：

“不会是要给赵磊走后门吧？上次赵磊泼林家便利店油漆，都没受重罚。”

“我家孩子说赵磊在学校总欺负人，要是赵父再插手，这学没法上了。”

“林家辰辰这次月考考了年级  38，赵磊才两百多名，不会是想让老师给辰辰穿小鞋吧？”

林辰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指尖泛白。他想起昨天下午放学，在校门口拐角看到的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  那人戴着墨镜，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走进巷子才离开。还有前天收到的陌生短信：“别多管闲事，你惹不起赵家。”

原来赵父早就开始行动了，打听期末排名、找老师谈话，每一步都冲着他来。

林辰赶紧打开系统面板，指尖划过  “赵父违规线索”  那栏，灰色的图标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下面一行小字格外刺眼：【完成  “期末考入年级前  20”  任务，即可解锁线索查询权限】。

“期末前  20……”  林辰咬了咬唇，心里算着账  ——  上次月考  38  名，差  18  名。英语阅读每次错  3  道，物理大题总漏步骤，只要把这两项补上来，应该能冲上去。可赵父不会给他太多时间，说不定会在考试前搞小动作。

他想起上次赵磊改试卷，学校一开始说要记大过，后来突然改成通报批评；还有赵磊雇混混堵人，警察明明有录音证据，却只给了  “警告”  处分。每次都是赵父在背后施压，这次要是不拿到证据，他永远翻不了身。

“辰辰？看什么呢？排骨都要凉了。”  母亲把一块剔好骨的排骨放进他碗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吧？脸色怎么这么沉？”

林辰赶紧关掉手机，把它揣进校服兜里，勉强挤出个笑：“没看什么，就是看了眼作业群，老师说明天要听写英语单词。”

“那你可得好好背，”  母亲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上次你英语听写错了五个，老师还找我谈话了。不过这次月考你进步这么大，老师又夸你了，说你是班里最努力的。”

林辰夹起排骨咬了一口，炖得软烂的肉在嘴里化开，满是香味，可他却没尝出多少滋味  ——  心里全是赵父的事，像堵了团棉花。

他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上，看着对面的父母：“爸，妈，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别着急。”

父亲刚喝了口啤酒，闻言放下杯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才在社区群里看到，赵磊的爸爸最近在问咱们学校的期末排名，还说要找老师‘聊聊’。”  林辰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以后要是有人来店里问我的学习情况  ——  比如问我每天学到几点、补哪些科目，特别是提到‘赵副局长’的名字，你们别多说，也别跟他们吵，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说‘不知道，孩子的事我们不管’。”

母亲手里的筷子  “当啷”  一声掉在桌上，她赶紧捡起来，声音发颤：“他又要搞事？上次泼油漆还不够，现在还要管你的学习？是不是想让老师给你扣分？”

“妈，您别激动。”  林辰伸手握住母亲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抖，“他现在只是打听排名，还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咱们先防备着，别让他抓住把柄  ——  要是他知道我每天学到半夜，说不定会故意在便利店搞事，让我没法学习。”

父亲放下啤酒瓶，指节在桌上轻轻敲着，眉头皱成了  “川”  字：“你放心，要是有人来问，我就说‘孩子学习的事我们不管，全靠老师教’。咱们做小生意的，不跟他们硬碰，但也不能让他们欺负到头上。要是他们敢来便利店闹事，我就报警，咱们还有邻居帮着作证。”

林辰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心里松了口气  ——  有父母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扛。

吃完饭，林辰把书包拎进房间，关上门的瞬间，紧绷的肩膀才垮下来。他靠在门板上，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文件夹  ——  里面存着赵磊泼油漆的监控截图、混混承认被雇佣的录音、小胖偷偷拍下的赵磊改试卷的照片，还有上次收到的威胁短信截图。

他点开放大镜，看着监控里赵磊戴口罩的侧脸，又点开录音，混混的声音清晰传来：“是赵磊给了我们五百块，让我们把林辰堵在巷子里揍一顿，还说别打出伤，只要让他服软……”

这些证据足够让赵磊受记过处分，却动不了赵父分毫  ——  只要赵父还在教育局，就能一次次把赵磊的过错压下去。

“必须考上期末前  20。”  林辰把手机放在书桌一角，打开台灯，暖白的光洒在摊开的英语错题本上。他拿出三支不同颜色的笔：红色标易错点，蓝色写答题技巧，黑色抄题干。

“细节题要找关键词定位，比如‘when’‘where’，回原文找对应句子。”  林辰在错题本上写下，又翻到上次错的一道题：题目问  “作者为什么提到‘老钟表’”，他上次选了  “体现时间过得快”，正确答案是  “象征家庭的温暖”。

“推断题不能选原文直接有的，要根据上下文推。”  他把这句话用红笔圈起来，又打开系统错题本，找到三道同类推断题，抄在错题本上，一题题分析。

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错题本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线。

就在这时，手机  “叮咚”  响了一声，是陈雪发来的微信语音。林辰点开，陈雪的声音带着点急促：“林辰，我妈刚才跟我说，赵父明天上午要去学校找咱们班李老师谈话，好像是专门问期末考的事！我妈还说，赵父可能会提‘让赵磊和你坐同桌’，方便抄你答案，你明天去学校一定要小心，别跟赵父碰面！”

林辰的笔尖顿住，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他按住语音键回复：“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明天早读课我去找你，咱们一起跟李老师说，我不想跟赵磊坐同桌，我想跟小胖坐一起  ——  小胖不会让赵磊抄答案的。”

没过几秒，陈雪又发来语音：“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教室等你。对了，我整理了英语阅读的高频词汇，明天带给你，你背熟了，阅读能少错两道题。”

“太谢谢你了，陈雪。”  林辰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暖了暖  ——  有这样的朋友，他好像没那么怕了。

他刚把手机放回桌上，屏幕又亮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李老师会找你谈话，别乱说话  ——  比如别说赵磊雇人堵你、泼油漆，不然对你爸妈的便利店没好处。你要是懂事，就乖乖配合，期末考让赵磊抄几道题，这事就算了。”

林辰的手指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连手心都冒出了汗。他盯着  “便利店没好处”  几个字，牙齿咬得腮帮子发酸  ——  赵父居然用父母的便利店威胁他，这是他最不能忍的。

林辰点开短信截图，保存到相册，又转发给陈雪，附言：“这是赵父发来的威胁短信，你帮我保存好，万一以后用得上。”  然后拉黑了这个号码。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巷子  ——  月光把巷子照得发白，连一只猫都没有。

林辰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书桌前，重新拿起笔。台灯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映出眼底的坚定  ——  不管赵父耍什么手段，他都不会退缩。

明天和李老师的谈话，会不会是赵父设下的陷阱？李老师会不会被赵父施压，逼他妥协？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好准备  ——  背熟英语单词，整理好物理错题，还要把赵父的威胁证据藏好。

期末前  20  名，不仅是学业的目标，更是保护父母、揭开赵父黑幕的唯一钥匙。他必须拿到这把钥匙，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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