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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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谢云回到了位于渝中区的公司。
他平时主要生活在渝中这套租住的小公寓里,方便上下班,只有放长假时才会回大竹老家陪爷爷。
办公室里依旧是一片繁忙而熟悉的景象。
他刚在工位坐下,和刘志威、肖玉倩、赵敏打了个招呼,就听到邻座以八卦消息灵通著称的张丽春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对周围几个同事说道:
“哎你们听说了吗?吓死人了!
我今天早上上班,路过七星岗那边那条老巷子,看到拉警戒线了!
听周围早起锻炼的大爷说……死人了!而且死状特别邪门!”
她的话立刻吸引了附近几人的注意。
肖玉倩好奇地凑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丽春脸上血色褪去几分,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颤抖:“周围人偷偷议论,说是……是‘罗刹’杀的!
不过警察来了之后,对外说是自然死亡,具体原因还在调查。
可我……我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要把尸体抬上车,盖着白布,没盖严实,我……我瞥见了一眼……”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鼓起勇气才能继续说:“那死人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满脸都是极致的惊恐,好像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还有……他脖子那一圈,是青黑青黑的颜色,倒像是……像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最诡异的是,他露在外面的手啊,干瘪得吓人,皮肤一点血色都没有,蜡黄蜡黄的,就像是……像是身上的血都被抽空了一样!”
她描述得绘声绘色,加上那惊惧的表情,让肖玉倩和赵敏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靠拢了一些。
“切,瞎扯淡!”刘志威不屑地撇撇嘴,他是退伍兵出身,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
“肯定是谋杀案,警察办案要讲证据,怎么可能是什么罗刹?估计是凶手用了什么特殊手段伪造现场,或者张姐你看花眼了。”
他说着,目光转向旁边正在安静听着的谢云,脸上露出惯常的调笑神色,故意拉长了声音:“哟!咱们公司的‘谢半仙’不是刚茅山朝圣归来吗?来来来,发表下高见,您老对这‘罗刹杀人案’,怎么看啊?”
他特意模仿着古装剧里的腔调,明显是在开玩笑。
谢云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性格使然。
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笑置之,而是微微蹙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认真的思索神色。
张丽春的描述,尤其是“脖子青黑”、“血液似被抽空”这两点,结合“罗刹”这个称呼,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下,谢云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与他年轻俊秀外表不符的沉静与笃定:“如果张姐看到的,以及周围人的传言属实,那恐怕不是普通的凶杀案。”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引经据典:“罗刹,并非寻常的山精野怪。
在古籍,比如《子不语》和《阅微草堂笔记》中都有过隐晦的记载。
这东西,生前多是横死之人,怨气极重,死后若恰好被埋在极阴之地,魂魄受阴煞滋养而不得消散,尸体亦因怨气和地气而不腐。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阴气滋养,便能化为一种极为凶戾的邪物,便是‘罗刹’。”
他目光扫过听得有些发愣的几人,继续解释道:“罗刹以活人精血阳气为食,尤其喜食心头热血。
被其害死之人,往往面露极大惊恐,颈部会出现青黑色掐痕(实为阴煞侵体、吸取阳气所致),全身血液精华会被吸食殆尽,故而尸体干瘪,如同被抽空。
其力大无穷,行动如风,浑身刀枪不入,比民间传说中那些蹦蹦跳跳的僵尸,要强横凶戾数倍不止。”
三个女孩子听完这番详尽又阴森的描述,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几乎要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原本不信邪的刘志威,也觉得后颈窝有点发凉,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我靠……说得跟真的似的……你小子不会是编故事吓唬我们吧?”
谢云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高楼大厦,看到那座城市阴影下可能潜伏的危机。
他眉头微蹙,心中已然翻腾起来。
‘罗刹……这东西竟然出现在渝中市区?‘普通人面对罗刹,毫无反抗之力。
警察的常规武器恐怕也难以对付。必须尽快找到它,在其害死更多人之前,将其除掉!’他暗自思忖。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恐慌气氛,张丽春带来的消息和谢云那番有鼻子有眼的解释,让这个平常只关心业绩和KPI的空间,难得地被一种超自然的阴影所笼罩。
同事们虽然嘴上大多说着“不信”、“瞎扯”,但眼神里的惊疑却掩饰不住。
谢云没有再参与讨论,他表面上依旧在处理手头的工作,但心神早已沉入脑海深处那部玄奥的《太上洞玄经》中。
他飞快地检索着关于尸变、邪煞、尤其是“罗刹”的相关记载。
忽然,一段散发着古朴道韵的文字在他心间清晰浮现:
“罗刹者,怨煞凝形,至阴至邪。破其煞,需以至阳至刚之物震之。
可取纯阳朱砂,混以雄黄精粉,调和无根水或烈酒,成‘阳煞破秽墨’。
以此墨涂于兵刃之锋,或绘‘破煞金光符’于符纸,直击其眉心‘煞穴’。眉心乃罗刹阴煞汇聚之枢,一经击中,则煞气逆冲,周身僵直,黑烟直冒,凶威立减。
若有百年以上雷击桃木所制法剑,内蕴天雷破邪真意,以此剑直刺煞穴,可震散其核心怨念,破其形骸……”
看到这里,谢云心中豁然开朗,同时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
‘阳煞破秽墨……朱砂和雄黄!’他立刻抓住了关键。
‘眉心煞穴!’这与他之前的判断不谋而合。
更让他精神一振的是,经文中明确提到了‘百年雷击木法剑’的奇效。
掌教师尊清微真人赐下的那柄桃木剑,正是以百年雷击桃木心炼制而成,内蕴一丝天雷真意,正是对付这罗刹的绝佳利器!
‘真是天意!’谢云心中一定,有了明确的方法和趁手的法器,底气足了不少。
‘不过,光有木剑还不够稳妥,还需绘制专门的‘五雷破煞符’,双管齐下,方能万无一失。’
他立刻盘算起来:‘朱砂我还有一些,是爷爷给的,品质尚可。但雄黄需要现买,而且绘制符纸的黄表纸也需要补充。’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距离下班还有几个小时。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处理完手头最紧急的工作,但心思早已飞到了如何制备材料、寻找罗刹踪迹之上。
‘必须今晚就行动!’谢云暗暗下定决心,眼神锐利。‘按照张姐的描述,那罗刹已然开始害人,吸食人血精魄。
每多过一晚,就可能多一个无辜者遇害,甚至那罗刹吸食了足够精血后,可能会变得更难对付。不能再等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谢云几乎是第一个打卡离开的人。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出租屋,而是在手机地图上搜索了一下,径直朝着公司附近一家颇有年头的“怀安殡葬用品店”走去。
这家店门脸不大,藏在一条老巷的拐角处,招牌经过风吹日晒已经有些褪色。
推开玻璃门,一股混合着香烛、纸钱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店内灯光昏暗,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圈、骨灰盒、纸扎用品,显得有些阴森。
老板是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坐在柜台后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咿咿呀呀的唱腔在寂静的店里回荡。
谢云直接走到柜台前,语气平静地开口:“老板,麻烦给我拿一刀上好的黄表纸,一盒朱砂,再来二两品质好的雄黄粉。”
老板抬起眼皮,从老花镜上方打量了谢云一眼。见是个穿着现代、相貌清俊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来他这店里买这些东西的,多半是些老先生老太太,或者做法事的师傅,这么年轻的倒是少见,而且点名要雄黄。
“小伙子,要雄黄做什么?这季节蛇还不算多啊。”老板一边慢悠悠地起身取货,一边随口问道。
“家里老人吩咐的,有用处。”谢云含糊地应了一句,没有过多解释。
老板也没多问,熟练地将谢云要的东西包好递给他。谢云付了钱,将这一包关乎今晚成败的材料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双肩包,转身离开了这家带着浓浓阴世气息的店铺。
走出巷口,重新沐浴在都市的霓虹灯光下,谢云深吸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背包里的百年雷击桃木剑和刚刚采购的材料,眼神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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