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包厢的门，大伙儿鱼贯而入，在各自找了个自己觉得舒坦的位置坐下后，大伙儿便紧跟着点起了歌。

    当然，也有迅速窜到果盘面前摄取维生素C的。

    “那首？”

    “嗯。”

    小声的交流了一句后，新垣梦月跟着便帮自己的丈夫点了一首金盏花。

    “他们好歹遮掩一下啊。”

    渡边悠望着站在点歌台前的那两人，吐槽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了，哪怕已经撕破了脸皮呢？这种时候多少还是装一下吧？大伙儿可都还在呢，这不完全就是大声密谋吗？

    “对新垣梦月来讲，和里纱不对付已经是既成事实了，班上的大伙儿也尽都心知肚明，因此她根本不会想着要遮遮掩掩。”

    浅田织姬神色如常的回答了他的疑惑，然后又跟着补上了一番她的分析。

    “更何况在她看来，她刚才已经丢了了面子，所以她现在是一定不会去考虑所谓的他人感受的，她想的一定是如何快点把面子找回来。”

    往年新垣梦月可没少靠着自己的丈夫阴阳里纱。

    眼下引以为傲的丈夫兀的被渡边压了一头，她肯定会有相当的落差。

    而当这种落差表现出来的时候，就是眼下的这种感觉。

    那换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着急、迫切，以及那快要满溢出来的，当事人可能还没get到的嫉妒。

    “那我是不是应该顺他们的意，也跟着过去点一首歌。”

    渡边悠扭过了头来，笑着问了一句。

    那刚才里纱姐都和新垣梦月交锋过了，后者也下了战书了，他这会儿上去点歌也不算突兀。

    “可以是可以，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但你确定要这样去做么？”

    尽管她确实是和里纱的关系近一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无条件的向着里纱，尤其是在里纱的抉择会给帮她的人带来困扰时，她就更是会这样‘向着外人’。

    “来都来了不是么？”

    渡边悠耸了耸肩，语调轻快的给出了回答。

    他要是没有过这方面的心理准备的话，他就不会陪里纱姐来了。

    “你这话说的……”

    浅田织姬沉默了下来，随即叹了口气。

    “在别人眼里，你这可是为爱出头，后续你的‘麻烦事’可不少，比如以后的同学会你都得陪着里纱来。”

    言罢，她扭过头来看向了一直没吭声的好友，给了后者一个‘你是真会找’的眼神。

    里纱的运气确实是好，还真就给她找到了这么一个愿意陪她闹的人。

    哪怕这并不是出于爱情。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

    渡边悠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他是不在乎这些的。

    说的直白一点，就算以后里纱姐赴约的时候他都得在，那一年下来也不过一次两次而已，问题一点不大。

    “而且别人怎么看我，我一点都不在乎。”

    他嗤笑了一声后，跟着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人活这一辈子，要是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好’，那就一定会在私下里吃很多很多的‘坏’。

    清楚自己想要去到哪里，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东西的人，是不会在乎旁人的眼光与看法的。

    何况当你目标明确的前行时，身旁人对你的看法自然而然地会变

    ——哪怕你并不在乎他们的看法，更没刻意的去让他们觉得你是这样的人。

    但这其实也是双刃剑。目标自始至终都很明确的人，往往很难达成其定下的目标，尤其是在这个目标本身就比较难以达成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但这并非是大道理，只是他个人穿越前的切实感受。

    目标很重要，但又不是那么的重要，至少走在前往目标的路上时，不要去想还有多久就能完成目标。

    日子卡的越精确，失败的概率越大。

    “好吧。”

    闻言，浅田织姬也不再说什么，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去点歌吧。

    渡边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她再阻拦的话，不就成了那种自己小孩在学校被欺负后，先训斥自家小孩的那种人了么？

    什么‘人家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这类似的话，她是一定不会说的，更不会朝着这方面去做。

    而就像是渡边悠先前说的那样，在新垣梦月点完歌后，前者便跟着转过了头来，看向了他们这边。

    言下之意可谓是明显的不要再明显。

    不过随着渡边悠去点了一首歌，并主动把这首歌放在了他们点的金盏花之后，新垣梦月脸上的挑衅之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标志性的虚伪笑容。

    “不，你就真让渡边这么去了？你这么有信心？不怕他丢面子？？？”

    望着渡边悠那轻松写意的表情，是以浅田织姬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虽说她也不太喜欢新垣梦月，但后者丈夫的唱功确实是不错的，她高中的时候是学过一段时间的声乐的，清楚对方一定是系统性的学习过的。

    多的不说，就其表现来看，一定是卡拉OK麦霸级别的水准，甚至于在学生时代登上舞台拿个一等奖也没什么问题。

    在这一前提下，要是渡边悠仅仅只是爱好者的话，是会吃大亏的。

    甚至这还是赌气之后主动迎上去，然后丢了面子的亏。

    做个简单的类比的话，这就相当于是提前放狠话，然后被人轻松拿捏了。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而言，这都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不需要担心他，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行，即，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音乐这方面出岔子，唯独他是不会的。”

    安原里纱摇了摇头，示意好友别紧张，跟着便信誓旦旦的道出了这句话来。

    也就是场合、时间不允许，不然她还真要向渡边要个‘授权’，然后好好的和织姬聊一聊Jay的事儿。

    懂不懂人气断崖式领先的新人歌手的实力啊.jpg

    “真的？”

    浅田织姬有些狐疑，先前他们聊这事儿的时候，里纱就没回答。

    嗯，准确的说是因为有其他人加入进了话题里，以至于里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回答。

    只是就现在来看，里纱的这个回答多少让她有些将信将疑。

    这不亚于身边的某个人告诉你，他（她）的某某亲戚，是天天上新闻的大人物。

    这不是纯搞耍么？

    “真的。”

    安原里纱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行吧。”

    见她的表情这么认真，浅田织姬还是点了点头。

    她清楚里纱是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的。

    所以，信她好了。

    *

    同一时间，秋叶书社的社长办公室内。

    还未下班的北辰一郎揉了揉发涨的鼻梁，陡然觉得自己这个社长好像有点太辛苦了。

    换别的会社，这种东西都是交给作者相关的责任编辑来做的，哪里会让社长亲自筛选。

    但奈何渡边不是别的作者，而他也不是别的社长，自己侄女男友的影视版权授权合同，自己肯定得照看着，至少得挑一个给的钱最多的，要求相对较少的。

    只是嘛，他怎么都没想到，业内的那些导演为了《白夜行》的版权，居然大打出手，一个比一个给的价高。

    但眼下他们倒是都冷静下来了，没有再贸然加价，选择了让书社这边拿主意。

    不过他倒是觉得，他们给出的价格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就是某个题材再有前景和商业价值，其会社的经费也不是无限批的。

    对绝大部分大型会社来讲，就是改编的题材再有商业价值，分析报告写的再好，也都是会谨慎考虑的。

    改编后取得的成绩是尚未实现的，因此哪怕有专业人士的意见做参考，他们在给出‘超出预算的价格时’，也是会谨慎谨慎再谨慎的。

    “就钱来讲，他们给的都是差不太多的，社长你觉得选哪家呢？”

    是以栗山秋惠的发言打断了北辰一郎的思绪。

    作为渡边悠的责任编辑，她自己是觉得这些合同都大差不差，要求的条款也大同小异，唯独在细节上有些偏差。

    有的要的是渡边悠配合出镜宣传，有的则是觉得在互联网上宣传就行。

    “优先考虑出价高的。”

    被打乱了思绪的北辰一郎倒也没生气，他放下了手中的合同，仰头望向了头顶的亮着白光的无主灯。

    亮眼的白光让他的思绪舒缓了下来，但困倦的感觉也跟着一并涌了上来。

    “这样筛选的话，那就只剩下五家了。”

    栗山秋惠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把面前扎堆的合同筛出了那五份。

    “其次就是选条件相对宽松的，我的意思是指不需要渡边本人出镜的。”

    北辰一郎接着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过这与其说是他的要求，不如说是侄女儿的要求。

    天晓得那小子是给绫奈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说什么，自己那个侄女儿就做什么。

    要知道，绫奈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的最高优先级永远是她自己。

    也正因如此，当初他才会在和绫奈的接触中屡屡碰壁。

    因为这丫头和她妈妈完全就是一个脾性，倔的让人无话可说。

    “那就还剩下三份，如果只优先考虑不用本人出镜，只需要在线上帮忙宣传的话，那就还有八份。”

    栗山秋惠抬起了眉来，对上了自家社长的视线。

    她其实是不太懂他的意思的，这样的对谈他们已经进行了好些天了。

    每次到这里，越往后，社长说的筛选条件就越离谱。

    说实话，照社长那个意思，那样宽松的合同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再者，就算出现了，也应该到不了渡边老师的手里。

    虽说渡边老师去年拿了奖，作品受到了认可，也进入到了大众视野里，但相应的会社不是只看这些的。

    他们还会看出自作者之手的已改编过的作品成绩，然后根据作品的成绩以及那位导演的资历，来进行再筛选。

    换而言之，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想着的是能在尽可能低投资的情况下，拿到高回报。

    “恕我直言，社长，您如果要再按照之前您说的那些条件进行筛选，那我觉得今天我们也还是会无功而返。”

    所以，她又跟着补上了这么一句话。

    她自觉已经很有耐心了，但很遗憾，折腾了好些天了，再有耐心的人也会被磨得毫无耐新的。

    “那如果让你来选，你会选哪个呢？”

    北辰一郎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的望向了栗山秋惠。

    后者会这样说，其实蛮符合他的意料的。

    因为就他的了解而言，整个秋叶书社，有且只有栗山秋惠会这么说

    ——因为她是秋叶书社更进一步的见证者，也是亲历者。

    属于是会社内的‘资历派’了，并且她的业务能力很强，自从有了渡边之后，她在这方面的进步和业绩属于是有目共睹的。

    拿书社里拿几位老编辑的话来讲，现在的栗山已经隐隐有了主编的架势了。

    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再让栗山磨炼个三四年，他就把她提到主编的位置上去。

    到时候她的年龄也是够的，其他人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但这些都是之后的事儿，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他想知道她的看法。

    “以渡边老师目前的经济状况来讲，他是不缺钱的，我的意思是他们给出的固定价格，对渡边老师而言是没有足够的吸引力的。”

    栗山秋惠也没怯场，跟着就讲起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与其无脑梭哈高价格和不需要露面，不如先实事求是的寻找合适的条件，对渡边老师来讲，最高优先级的条件不该是固定的钱最多，而应该是那种固定的钱相对较少，但有票房分红的合同。”

    在明确了这一点后，马上就好筛选了。

    效果说是立竿见影完全不为过。

    “你的意思是？”

    北辰一郎倒是有点get到了她的言外之意。

    “我的意思是优先考虑票房分红，以及不露面，和版权方面的条款相对宽松的。”栗山秋惠顿了顿，“事实上，我已经看好了一份合同。”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社长算是当局者迷了。

    “你把那份合同拿过来给我看看，然后，你是怎么总结出这些条件的？”

    北辰一郎很是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因为我问了当事人。”

    栗山秋惠把合同递给了他。

    “渡边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所以她才觉得，社长有些死脑筋了，自己琢磨半天，为什么不去问当事人是怎么想的呢？

    明明之前也有过同样的情况不是么？

    那时的他不是反应过来了么，怎么现在反而闷住了？

    “……”

    闻言，北辰一郎沉默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栗山秋惠说的好有道理。

    就是这个道理让他有点绷不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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