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是时候回到地狱了

    杰森·基德走在队伍中间，他的胸腔里有股灼烧的耻辱感。

    那个抱摔，那个对帕戈失去理智的犯规，像一个慢放的耻辱画面，在他脑中反复播放。

    他一个在联盟征战多年的老兵，竟然被一个角色球员与满场的噪音逼得失去了冷静。

    基德沉默地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没有立刻坐下，只是用毛巾用力擦拭著脸和脖颈，仿佛想搓掉那一层无形的污垢。他能感觉到队友们投来的目光，有关切，有疑惑，或许还有一丝失望。

    失望？

    他们当然有理由失望。

    四方交易发生时，篮球界希望他像当初改变篮网一样改变灰熊队。

    这惊人的期望值，他只实现了很小的一部分。

    因为现在是2008年，他不再是当初的他了。

    基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房间另一角的徐凌。

    那个年轻人正平静地坐著，小口啜饮著运动饮料，脸上看不出刚刚砍下24分、并以一己之力将球队从悬崖边拉回来的激动。

    就是他，在自己失控、球队即将崩盘的瞬间，用连续的进攻，还有一个让整个球馆震怒的「嘘」手势，强行扭转了势头。

    基德的心中五味杂陈。

    是嫉妒吗？或许有一丝。那种年轻气盛、无所畏惧的掌控力，是他这个年纪再也无法找回的东西。

    但基德对徐凌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惊叹的认可，以及一种切实体会到的，被拯救了的感激。

    徐凌做了他本该做，却没能做到的事——稳定军心，掌控局面。他不是在用蛮力对抗，而是在用胆量和技巧，瓦解对手的意志。

    基德总是寻求用经验和规则内的对抗来掌控局面，而徐凌，他选择在恶意如潮的客场直接制造恐惧。

    这里可能是地狱，但它同时也是黄蜂队的地狱。

    而徐凌擅长在这种环境下打球。

    徐凌用他的表现向每一位队友都传达了这个信息：我们还没完蛋。

    马克·雅法罗尼站在战术板前，上面画著一些简单的跑位线路，但他的眼神有些飘忽。

    徐凌半场24分的超神发挥将球队从悬崖边拉了回来，但这股个人英雄主义的火焰能燃烧多久？

    雅法罗尼偷偷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基德，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如果基德下半场无法找回状态，甚至继续成为场上的问题，那么徐凌就算表现得再神勇，恐怕也难以抵挡整体性更强的黄蜂。

    这时，突然有人开口。

    「杰森。」

    徐凌走到了基德面前，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投去安慰或探究的目光，只是拿起一瓶功能饮料，递了过去。

    「我们需要那个真正的杰森·基德。」徐凌清晰地说，「我们需要你的防守预判，需要你掌控全局的视野，需要你那些用十几年职业生涯换来的经验。」

    「至于那条狂吠的野狗——他不值得你浪费时间，是时候重整旗鼓了，老东西。」

    基德接过饮料，但没说话，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这在他的职业生涯早期还成为了他最大的问题。

    试想一个核心后卫在场上不说话，全程打手语，他的队友又怎么听从调遣呢？

    多年来，他强迫自己发声，最终这成为了一种自适应的控制行为，他潜意识地认为——我为了克服这个弱点付出了太多，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话——但是现在，他一声不吭。

    徐凌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徐凌就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有些话，就是点到即止便好。

    对于基德这种心高气傲的老将，过度的安慰反而会让他感到耻辱。他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以及队友的信任。

    雅法罗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徐凌已经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现在轮到他这个教练训话了。

    他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想你们都知道我们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什么！」雅法罗尼毫不避讳地指向徐凌，「是伊莱！如果没有他半场砍下24分，如果不是他一次次地命中三分，这场比赛在上半场就已经结束了！是他，为我们争取到了这宝贵的下半场机会！」

    雅法罗尼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加严厉：「但是！伙计们，我们绝不能指望单靠一个人来赢下这场战争！这是季后赛！这是季后赛第五场！纽奥良人会在下半场用更严厉的防守对付伊莱，他需要你们的帮助！看看我们上半场的防守，像他妈的一盘散沙！我们让克里斯·保罗打得像是迪士尼乐园的游客，我们让大卫·韦斯特随意地挡拆得分！除了伊莱，我们在防守端投入了什么？你们的决心呢？韧性呢？」

    其实，灰熊队的防守问题在徐凌第二节连续命中三分后已经开始改善，这是最终可以以平分进入下半场的关键原因，但雅法罗尼还是不满意。

    因为，单论防守，灰熊绝对是在黄蜂之上的，但今晚却被对手上了强度，这完全不能接受。

    一番话说完，雅法罗尼明显能感觉球员们的情绪开始上涌，于是转向战术板，用力擦掉了上面所有杂乱的线条，画出了一个清晰的防守对位图。  

    「听著！下半场，我们要把强度拉回到第一场那样！裁判今晚的尺度很明显，他们允许对抗！那我们就给他们对抗！给他们上强度，上到他们喘不过气为止！」

    之后的布置和之前一般无二。

    从下半场开始，徐凌在防守端对位保罗。

    基德则对位黄蜂队的二号位。

    但约什·霍华德不必再像之前那样直面大卫·韦斯特，经过几场比赛的较量，韦斯特已经摸清了霍华德的防守风格，如今打起来也越来越从容，这就倒逼灰熊的教练组更换防守策略。

    根据助教乔格尔的建议，雅法罗尼让拉德马诺维奇替换上半场犯规过多的瓦里克在下半场作为首发四号位。

    拉德马诺维奇身为欧洲内线，风格偏软，篮板糟糕，喜欢在外线投三分，妙的是他的脚步还算快。所以，如果韦斯特要和保罗玩挡拆外弹，他可以坚决扑出去协防换防。反之，如果韦斯特要顺下进内线，则由霍华德堵塞他的顺下空间，再让拉德马诺维奇去扑外线佩贾。

    这一个配套可以说是把韦斯特的挡拆路数全部都针对上了，除非韦斯特可以在低位或者高位拿球单挑打爆拉德马诺维奇，否则绝无可能像之前那么发挥。

    整个套路布置完毕以后，就连一向轻视雅法罗尼的基德都对此无话可说。

    眼下，这就是最适合灰熊队的调整。

    雅法罗尼扔下笔，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最后说道：「伙计们，是时候放手一搏了！让该死的纽奥良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防守！」

    众人激烈回应。

    终于，雅法罗尼感觉自己成为了真正的教练，他确实在这个半场赢得了球员的拥戴。

    这又让他产生一个感觉，也许我从未失去对更衣室的掌控？

    「走吧！」徐凌说道，「是时候回到我心爱的地狱了！」

    灰熊队的阵容调整在传达现场后便引起了道格·柯林斯的关注。

    「弗拉迪米尔·拉德马诺维奇」柯林斯说，「他在这轮系列赛表现不佳，当他无法命中三分的时候，他就成了一个没有防守、没有篮板、挡拆质量低下、无法在篮下形成威胁的四无球员。」

    凯文·哈兰替观众问道：「这是否说明灰熊队依然想要他的三分球来打开局面？」

    「也许吧。」柯林斯笑道，「但这需要他们承担很大的风险。」

    灰熊队掌握第三节开局的球权。

    基德上来就给徐凌传球。

    徐凌则在接球后立马干拔三分，看看能不能续上上半场的手感。

    可惜，这个选择还是激进了些。

    砰！

    投篮不中，并且连篮板球的机会都没有，篮球直接弹出界外。

    「好了.」基德喊道，「开始防守吧！」

    「伊莱在防守端对上了克里斯·保罗！」

    「这一幕对球迷来说绝不陌生！」

    「是的，孟菲斯终究只能让伊莱来对付克里斯！」

    哈兰和柯林斯快速地说著自己的临场解读，而保罗则快步冲到前场，轻易化解了徐凌的前场领防。

    徐凌的长臂如同阴影般笼罩著保罗。

    与基德防守时不同，徐凌的身高、臂展和移动能力，让保罗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迫，导致他无法像之前那样从容控场，每一次运球都需要更加小心。

    保罗没有贸然行动，挥手呼叫韦斯特上前掩护。

    高质量的挡拆如期而至，徐凌被韦斯特厚实的身板延缓。

    按照过去的剧本，保罗会利用这瞬间的空隙切入，或者击地传给顺下的韦斯特。

    但这一次，剧本被改写了。

    就在保罗摆脱徐凌的瞬间，原本对位韦斯特的拉德马诺维奇并没有如往常般收缩内线，而是毫不犹豫地跨步上前，紧紧地跟上保罗，执行了坚决的换防。

    而徐凌则利用出色的反应和速度，迅速回位，缠住了试图外弹到三分线外的韦斯特。

    保罗面前不再是开阔的突破路径，而是拉德马诺维奇高举的双臂。

    他试图将球回给韦斯特，但徐凌的防守选位让传球路线充满风险。

    进攻时间在流逝，保罗被迫将球分给弱侧的佩贾。

    佩贾刚接球，约什·霍华德的防守同样密不透风，他的长臂和敏捷性让佩贾的出手变得极其困难。

    佩贾的强行跳投在严重干扰下偏出篮筐。

    「出色的防守轮转！」道格·柯林斯立刻看出了门道，「灰熊队下半场第一次防守就展现了截然不同的纪律性！他们用换防和快速的轮转，完全破解了黄蜂的挡拆进攻！」

    基德拿下后场篮板，刚想打快攻，却发现黄蜂队的球员基本已经退回后场，便用手势提醒队友稳下来，慢慢打阵地战。

    客场的喧哗声从四面传来，干扰著每一个人的心智。

    而基德的心态已经不似上半场那样波动。

    徐凌通过底线双掩护绕出，在弧顶接球。

    莫里斯·皮特森死死缠住了他，而保罗的协防目光也时刻锁定著他。

    徐凌没有强攻，而是挥手让拉德马诺维奇上来掩护。

    能打NBA的欧洲内线，手上基本都有活，虽然不是人人都像迪瓦茨那样妖娆，但是，基本的做球策应都是信手拈来。

    拉德马诺维奇手递手从徐凌手上接球，徐凌绕著他的身体摆脱皮特森空切，拉德马诺维奇手腕一抖，送出一记简单传球，徐凌接球切入篮下。

    钱德勒的补防慢了一拍，只能眼睁睁看著徐凌在空中一个小拉杆，避开封盖，反手上篮命中。

    「伊莱打进下半场的第一球！灰熊队再次取得了领先地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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