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对弈黄三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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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襄樊待了好几日。
周承安没再出去闲逛,一直留在客栈打坐修行,一点都不着急。
但他不急,吴灵素却是有些急了。
照着徐凤年这浪荡子的磨蹭速度,他和道尊什么时候才能到龙虎山,去打天师府那帮人的脸啊。
于是,吴灵素找到周承安,想着是不是单独买辆马车,和徐凤年他们在此分道扬镳,快马加鞭直奔龙虎山而去。
房间里。
周承安久久不言。
这让吴灵素冷汗直冒。
良久,周承安方才开口。
“有些事急不来,顺其自然最好。”
“天下三大道统,除了龙虎山还有武当山,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要不,你自己去?”
看着周承安露出一脸玩味的笑容,吴灵素顿时摇头如拨浪鼓:“道尊说笑了,不打扰道尊修行,我先下去了。”
吴灵素刚走没多久,青鸟便来传消息,说是世子殿下打算明日启程。
前脚吴灵素还说要走,后脚还真就要走了。
也是挺有意思的。
既然都要走了,周承安便想着再去永子巷找陆诩下一局棋。
结果到了永子巷,才发现陆诩不在,和周围的人一打听,方知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很显然,陆诩应该是被弄进了靖安王府。
陆诩棋力不错,和他下棋比跟李淳罡那臭棋篓子下棋有意思多了。
不过既然没寻见,周承安也没有强求,去了襄樊最有名的青楼听曲。
对此,只能说不虚此行。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得见那位白玉狮子滚绣球的声色双甲——李白狮。
翌日一早。
周承安难得坐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襄樊城。
快到城外芦苇荡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跟一旁削着木剑的李淳罡说道:“今日有血光之灾。”
李淳罡微微一愣,撩起马车帘子,朝车外骑马的徐凤年喊道:“徐小子,听见没有,你小子今日有血光之灾。”
徐凤年闻言一笑,望向车内的周承安:“我有没有血光之灾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今日有没有桃花运。”
周承安懒得搭理他,跟李淳罡道:“今日有人要下一局棋,我怕他寂寞,去和他对上一局。”
说完,他唰的一下就消失在了马车中。
这突然消失把姜泥吓了一跳,随即又一脸向往道:“这便是道家的神通吗?”
“可能,应该,是吧!”李淳罡也有些愣神,旋即不知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喊道:“老夫下棋也很猛的好不好!”
此时,马车外的徐凤年也回过了神来,一脸惊叹道:“要论技术活,还得看承安,等他回来,必须得让他教教我。”
“就你?”
李淳罡撇撇嘴:“他教你,你也学不会!”
……
青州自古被称作云梦水泽,芦苇荡这一块乡野村民,更是家家户户养鸬鹚,以捕鱼谋生。
当周承安来到昨天来过的这片芦苇荡时,依旧和昨天一样,茅舍依旧,一群稚童在愉快的玩耍。
但和昨天不同的是,今日多了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老人对一个垂髫女童招了招手,小女孩却怯生生走上前去,只见老人自顾自掂量了一下灰白老旧的钱袋,囊中羞涩,只倒出来十几文铜钱,一股脑交由小女孩,吩咐她去找爹娘煮一尾鲜鱼过来。
这时,周承安踱步而来:“这么多人,一尾鱼可不够,多煮几条来。”
说着,他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小女孩。
对方明显是认出了他,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手中的银子摇了摇头,笑道:“神仙大哥哥,我爹说了,神仙大哥哥要是再来,不能收钱。”
言罢,小女孩一脸欢喜的蹦跳而去。
老人见状,淡淡说道:“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周承安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桌,回应道:“棋子离手,山河易转。”
老人看向周承安,微微一笑,抬手道:“请!”
周承安也不客气,直接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
近乎同时,老人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回头朝那回家的小女孩望了过去。
只见那小女孩正站在院子里的水缸边上与一位妇人说着什么,而后挑选出了最大的几尾鱼,让娘亲去清蒸。
老人笑眯眯说道:“稚子菩提心,人老是为贼呐。”
周承安接过话头,笑道:“老贼不死,稚子难安,都说清气在上,浊气在下,但依贫道看来,如今却是浊气在上,清气在下啊。”
老人不置可否,问道:“是先下棋,还是先吃鱼?”
“边吃边下不行吗?”
老人一笑,长袖一挥,石桌上的石子顿时炸裂为棋子大小,且原本的石桌也纵横出了十九道。
见状,周承安忍不住夸赞了一声。
“讲究!”
老人嘴角带笑,一颗石子飞起,然后落在石桌上的纵横之间。
周承安微微一笑,一颗石子也飞了起来,落在了棋盘之上。
石子飞来飞去,落在石桌之上。
一时间,石桌上星罗棋布。
过了一会。
小女孩子拿着筷子,和一个妇人提着食盒而来。
食盒中放得的清蒸鱼,葱和姜的分量很足,还特意加了酒酿和火腿。
将清蒸鱼摆好,妇人朝周承安行了一礼。
“殿下。”
周承安摆摆手,开口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对方既然称呼他为殿下,自然也就是宁国旧人。
当年宁国覆灭,一部分宁国百姓被西楚迁移到襄樊,其中一部分死在了守城之战中,还有一部分则活了下来。
如今在这片芦苇荡生活的大部分人家,其实都是宁国旧人,其中有两户人家是宁国世家大族,还有一户甚至是周氏皇族子弟。
眼前这个妇人,就是宁国李姓之女。
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他们的情况,周承安自然想要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当然,前提是他们还念着宁国。
妇人沉默了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词。
“不少人已经自认离阳之民,愿意离开的不多,只有十余户人家。”
周承安点点头:“好,你们收拾一下,过两日会有人来接你们离开。”
“是,臣女多谢殿下!”
妇人行礼退下。
发现对面老人有些愣神,周承安也有些发愣:“我什么身份,你不知道?”
“看来周真人除了青城山掌教之外,还有其他身份啊。”
周承安有点懵:“你既然不知道,那你引我来这里做什么?”
“老夫觉得此处合适。”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
周承安没有细说的意思,老人也没有多问,端起桌上的清蒸鲈鱼,笑道:“真人,老夫就不客气了。”
周承安点点头:“请便。”
老人下筷如飞,周承安细嚼慢咽,小女孩见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格外开心,脸上的笑容如雨后彩虹,干净得令人发颤。
在两人吃鱼的时候,那石子也是不停的起落。
小女孩见状,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神仙哥哥,石子为什么会飞呀?”
“因为石子背后有人啊。”周承安笑道。
“背后有人?”
小女孩仰着脑袋,皱眉思索了一下,而后一脸惊喜的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神仙哥哥你用了仙法对不对?”
老人此时已经吃完盘中的清蒸鲈鱼,将木盘和筷子递给了小女孩,夸赞道:“真聪明。”
小女娃开心的笑着,问道:“老爷爷也是神仙吗?”
周承安乐呵呵道:“对,这老爷爷也是神仙。”
对面的老头虽然不是神仙,但以世俗人的眼光来看,早与鬼仙无异。
春秋九国乱战,各地“天象异变”层出不穷,青龙出水,神碑破土,雌鸡化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出自他手。
不说庙堂经纬天下纵横,仅以三尺之局的围棋而言,当初西楚王朝士子好清谈,弈风渐盛,那入圣通幽斗力守拙等九段弈品便是出自他手。
如今天下棋坛三派呈现三足鼎立,朝廷设棋待诏,由王集薪、宋书桐在内的六位拔尖大国手品订棋谱、鉴定棋力,登格者浩浩荡荡四百余人,这老人自称便是此四百棋手聚集一起联手与他手谈,他仍可轻松胜出。
偏偏王集薪等人还不敢应战,不管是联手还是单独,都装聋作哑,可见对面老人的棋力是何等超凡入圣。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个老家伙放话说,此生不再与人手谈。
说起来,他今日算是破戒了。
而他的身份,自然就是以三寸舌杀三百万人,与人屠徐骁和人猫韩貂寺并称世间三大魔头,春秋十三甲中独霸三甲的黄龙士。
黄三甲!
听到周承安说黄三甲是神仙,小女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仰着小脑袋问黄三甲:“老爷爷,您是什么神仙?”
黄三甲愣了一下,笑道:“就我这副样子,自然是土地公公。”
“原来是土地公公啊。”
小女孩一个大礼参拜下去,扭头望向周承安:“神仙哥哥,那你是什么神仙?”
周承安笑道:“我啊,我是掌管雷霆的雷神。”
“哇,雷神,那大哥哥岂不是会打雷?!”小女孩一脸惊叹道。
周承安不置可否,将木盘递给小女孩,摸了摸她的脑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声张。
小女孩使劲点了点头,带着餐具回了家。
黄三甲低头看了看棋盘,嘿嘿一笑:“便是天上的雷神,也未必有周真人的这番棋力。”
两人已相互下了四十余子,暂时不分上下。
周承安淡淡说道:“春秋战国落幕之后,便是一盘崭新的棋局,这局棋一人独下,你就不觉得太寂寞了吗?”
黄三甲笑了笑,回道:“一个人下棋有一个人下棋的乐趣,拨弄着些棋子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不知周真人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
周承安右手一抬,食指和中指捏住一枚鹅卵石棋子,回道:“石子无情人有情,满足感倒是没有,只是时常会有几分感慨。”
“哦?”
黄龙士一脸好奇,问道:“不知周真人在感慨什么?”
“感慨这天下世事无常,感慨这人间值得。”
周承安笑呵呵道:“有时候,当你感觉到智珠在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在无形之中,还有一只手在拨弄着你呢?
你以为自己是下棋人,天下人皆是你的棋子。
那有没有可能,你其实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下棋人,终为棋!”
黄三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周真人这番见解,倒是有几分意思,不过这一局棋,你我都是下棋人,就是不知能否分出个胜负?”
说着,他也抬起手,捏着一颗鹅卵石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两军对垒,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能否有个胜负,那就要看黄先生对我有多少了解,要看先生你的不算能算到多远多深了。”
周承安笑了笑,再落下一枚棋子,悠悠说道:“当年黄先生初入上阴学宫,自号三甲,剑走龙蛇,于湖畔大雨后的泥泞中一气呵成砥柱录,开篇便言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黄三甲一脸淡然,紧随其后落下一字,然后示意周承安继续。
“这些年,黄先生行走四方,教了陆诩这样眼瞎心不瞎的孩子落子生根,也教出了像李姑娘那样的声色双甲。”
“还教了那位王妃如何媚国,替一位女子代笔了女戒,让广陵王赵毅烹杀了次子,误导了钦天监那般无知后生等等。”
“似乎只要黄先生愿意,谁都是先生手中的棋子。”
“接下来,黄先生是不是还打算去教一下温华如何用剑?”
“不过,我劝先生还是歇了这份心思,因为那木剑游侠儿是贫道的好友。”
此时,黄三甲的脸色早已不再如开始一般淡然。
起初周承安开口时,他并不在意。
但随着周承安一桩桩一件件的提及他布下的那些棋子后,黄三甲脸色变了。
身为一个棋手,自己落下的棋子已经被对方知晓,而对方的棋子落在何处,他却一无所知。
在这局棋中,他就相当于一个瞎子,一个聋子。
这让多年以来习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黄三甲感到了一丝不安。
随即,他又有几分躁动从心底升起。
那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到不安,同时又让他感到兴奋的感觉了。
虽然对眼前这位周真人没多少了解,但他十分肯定,往后的江湖,必将会因眼前这位周真人的出现而风起云涌。
“周真人,书上本无你,你是从何处来?”黄三甲皱眉问道。
“你自称翻书人,难道看不出我从何处来?”
“未见真人前,以为真人是书外人,今日一见,真人亦是书中人,只是老夫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没有可能,我既是书中人,也是书外人。”
周承安说着,再落一子,然后站了起来。
黄龙士见状,开口道:“周真人,这棋还未下完。”
周承安摇摇头:“在贫道来的那一刻,你的这局棋已经输了。”
黄三甲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似乎输棋比赢棋更让他高兴。
“是啊,这局棋,是我输了。”
下一刻,石桌上的一部分棋子骤然碎裂开来,只留下了周承安落下的那些棋子。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局棋,最怕的就是有未知的变数啊。”
在黄三甲看来,周承安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他看着远处的芦苇荡,微微一叹,然后抬头看了看天,朝那边玩耍的孩童喊道:“娃娃,要打雷下雨了,赶紧回家收衣服了。”
那些玩耍的孩子抬头望了望天,天上晴空万里,根本没有半分下雨的样子。
故而,有一孩童喊道:“老爷爷,太阳这么大,不会下雨的。”
黄三甲淡淡一笑,抬手一指:“你们再看看,那不是云来了吗?”
孩子们再抬头望去。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穹,在顷刻之间,已经是乌云密布,云层之中且有雷光乍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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