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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沛公今何在?


《诗经》有言: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今夜虽无丝竹管弦之乐,但魏哲之心却同古人。

    而对于张昭这样的“嘉宾”,他自然不会让明珠蒙尘。

    于是魏哲当场便邀请张昭加入幕府,拜其为议曹从事。

    对此张昭欣然应之,全无当初面对陶谦征辟时的抗拒。

    魏哲高兴之余便索性让张昭负责起草《剿贼令》,策动下邳国抗曹。

    如果说刚才的亭间问策是第一道面试的话,那么这次实践就是第二道考验。

    张昭明白此中深意,但还是泰然自若的接下了这份差事。

    并且针对如何治理徐州乃至于中原之地,提出了很多确实可行的见解。

    这让魏哲顿生相见恨晚之意,当即秉烛夜谈。

    随着夜色渐深,魏哲终于意犹未尽的放过了张昭,让糜竺领他至厢房住下。

    深夜,朦胧的月光隐隐透着丝丝寒意。

    回廊之下,糜竺沉默片刻之后终于眼神复杂开口道:

    “足下屡次拒绝州郡征辟,今夜却主动上门自荐,何以前倨后恭乎?”

    按理说糜竺和张昭乃是乡党,天然就具有共同的政治立场,在邺城幕府人才济济的当下,他们徐州士人更应该团结对外才对。

    但……糜竺就是忍不住。

    当初他这个徐州别驾之职就是张昭不要,陶谦才转而征辟糜竺。

    从这个角度来说,糜竺应该感谢张昭才对。

    可人性就是这么复杂。

    糜竺固然欣喜于能跻身别驾之位,但心底对张昭却一直耿耿于怀。

    嫉妒也好,不服也罢,终究很难以平常心对他。

    然而面对这看似嘲讽的话语,张昭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只见他毫不在意的轻轻一笑道:

    “彼一时,此一时。陶恭祖不过一守户之犬尔,焉能与骠骑将军相比?”

    “而今天下英雄虽多,然唯有魏公可致太平。某虽不才,愿附骥尾!”

    闻听此言,糜竺当即默然,心中只感觉五味杂陈。

    ……

    翌日,彭城南郊。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残月尚未完全隐退,凛冽的寒气笼罩着旷野,枯草上凝结着霜花,让人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倒春寒。

    然而相比于死寂的荒野,魏军大营中却忙得热火朝天。

    连绵的营帐如灰色的蘑菇般散落,随着刁斗的敲击声骤然停止,便听见将校低沉而急促的呼喝“拔营!”“整队!”转眼间声音便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传递。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万余步骑便从一间间营帐中鱼贯而出,动作迅速却有序。只见他们熟稔且沉默地卷起铺盖、毡毯,拆除帐篷支架。辎重营则开始检查车辆、捆绑物资,木轮与绳索摩擦发出吱呀声。

    大营下风口,伙头军则忙着泼灭灶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铁锅里残留的粟米粥香味影响,隔壁马厩处传来战马不安分的嘶鸣和喷鼻声,蹄子刨着冻硬的土地,砸出一阵闷响。

    只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正当魏军上下整装待发的时候,却见数队轻骑背负角弓、腰挎短刀,如离弦之箭般从大营中射出,很快便消失在朦胧的雾气之中。

    他们便是前哨斥候,负责侦察前方数十里内的敌情、水源和道路状况。

    斥候就是这样,永远要比大军的动作快上一步。

    即便眼下彭城国已经归属魏哲治下,但他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无论身在何处,斥候必须前出三十里,这一招魏哲是和皇甫嵩学的。

    当初黄巾之乱时,汉军就在这方面吃过大亏。本以为收复失地后周围就安全了,却没有想到那只是波才推出的替死鬼,他竟率精锐隐藏在暗处。

    结果朱儁一着不慎,就这样被波才击败,令颍川黄巾气势大涨。

    若不是皇甫嵩及时挽回局势,颍川黄巾恐怕都要攻打司隶了。

    可以说黄巾之乱的那十个月的经历,是一场让魏哲终身受益的实践课!

    无论是胜利还是战败,求知心切的他总能从中学到点什么。

    皇甫嵩也好,朱儁也罢,甚至连张角领导的黄巾军都是他的学习对象。

    毕竟有些时候失败的案例比成功的经验更加珍贵!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支魏军士卒虽未着甲,但却时刻持兵。

    而这便是魏哲麾下轻装行军的极限了。

    再如何追求行军速度,他也不会将刀剑器械集中用辎重车辆运送。

    “咚…咚…咚…”

    随着一阵沉闷而有节奏的鼓声响起,大军终于开拔。

    高耸的中军帅纛之下,只见旗帜如林,猎猎作响,各营、各队的认旗、号旗,色彩各异,在晨风中翻卷,形成一片移动的“旗林”,缓缓朝着沛国赶去。

    ……

    日升日落,倥偬即逝。

    不过一日功夫,魏军便踏足豫州境内。

    “将军,前方便是大泽乡了!”

    落日的余晖下,只见糜竺满身灰尘的指着前方。

    没办法,大军一旦开拔必然会尘土蔽日,尤其是在干燥的平原上行军,万千人马的脚步和车轮会扬起漫天的黄尘有时甚至能绵延数十里,呛入口鼻,遮蔽视线。

    故此长久以来汉军士卒颈下一般都会系着一方布巾,方便在行军时蒙面。

    身为主帅的魏哲亦是如此,不蒙面就得吃土。

    当然,蒙了面也得吃土,只不过要少吃点罢了。

    毕竟打仗从来就不是什么快活的事情,军伍之苦体现在方方面面!

    幸好魏哲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在吐了几口沙子后便接过水袋喝了两口。

    “大泽乡……这倒是好地方!”

    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失笑连连。

    糜竺见状顿时不明所以,略一犹豫后还是继续禀报道:

    “陈珪治理沛国近十载,私下里盘根错节,不知暗藏着多少关系。且他乃先帝任命,而沛相舒邵乃袁术所属,二者完全不可类比。”

    “再加上舒邵到任不足一年,根基浅薄,完全不是陈珪的对手。”

    “自曹操入沛之后,沛国南部诸县大多都倒戈相投,如今此人手中只剩龙亢、向县两地,不过龟缩在沛国一角等死罢了。”

    不想魏哲闻言却忽然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可全然怪舒邵无能,须知曹孟德本就是沛国谯县人。”

    “曹氏在沛国经营数代,根基本就远非别处可比。如今又有了陈珪相助,舒邵想要守土不失确非易事!”

    在随口点评了几句之后,魏哲很快便问询道:

    “曹军如今在沛国的主事者是谁?”

    “程昱!”糜竺闻言立刻汇报道:“此人在梁国设计射杀了袁术部将戚寄、秦翊之后,后便率部入驻沛国,替曹操坚守后路。”

    魏哲闻言顿时忍不住眉头一皱。

    “程昱?”

    要是这位的话,那么作为攻城一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位守城的时候是真的能做到什么都吃,绝对不会有断粮之虞。

    念及此处,魏哲一边下令安营扎寨,一边想着该如何对付程昱。

    与此同时,坐镇彭城的张昭则与下邳国间信件来往不断,让本就混乱的下邳局势变得越发暗流涌动起来。

    ……

    下邳国,淮阴县。

    水巷如脉,舟楫织网。

    斜风细雨之中,只见一座庄园在清秀的山水间若隐若现。

    曲廊引月,漏窗裁竹,仿若作一幅天然水墨画一般。

    然而步衢却没有理会这般诗意景象,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便见他一跃而下,压根没有多看门前仆役一眼,便步履匆匆的朝着庄园内行去。

    也不知穿过几道门廊,直到绕过一块硕大的巨石假山之后,他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而此处便是他兄长往日读书的所在——“子规园”。

    步骘往日无论是游宴讲经,还是文会雅集,一般都会选择在此处举办。

    因此之故,“子规园”的名声在淮阴算得上是人尽皆知。

    毕竟淮阴步氏一族论起底蕴可是要比淮浦陈氏强多了。

    下邳陈氏发家不过四代,其祖不过一介寒素,压根没什么谱系可言。

    但淮阴步氏一族却是谱系清晰,甚至可上溯八百年。

    其祖本为西周时期的晋国大夫杨食,因其采邑在步地,遂以步为氏。

    随后步氏就这样钟鸣鼎食了百余年,直到春秋末年又出了一个步叔乘。

    此人天生聪颖,十分崇拜儒家学说,故此不远千里拜在孔子门下,成为孔门七十二弟子之一,而淮阴步氏便是他这一脉的后人。

    后经战国乱世,步叔乘的后人迁居淮阴,侥幸得以跟随汉高祖立国。

    前汉初年,在韩信死后步氏更是受封亭侯,食淮阴一亭之地。

    淮阴步氏由此才成为淮阴大族,几经浮沉延续至今。

    或许正是因为传承太久了,如今淮阴步氏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之中。

    三代,他们已经足足三代人没有做官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以往步骘才会屡屡举行文会雅集,试图邀名养望。

    只可惜名士谁都想当,不是有几个臭钱就行的,还需要一定运气。

    而现在,步衢带来的正是这份运气!

    只见他满头大汗的找到正在亭间看书的兄长激动道:

    “兄长,咱们的机会来了!”

    说罢他便将一卷告示塞进步骘的怀中,而后一屁股坐在榻上提起壶中的浆水就往口中灌去。

    见自家弟弟如此失态,步衢这下还真有些好奇了,当即好奇的打开手中告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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