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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中秋变数


中秋这日,清水县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

    金桂飘香,街巷里不时传来孩童追逐嬉闹的笑声。

    韩蕾风尘仆仆地赶回知州府时,已是日影西斜。

    她望着府门前新挂的彩灯,心里却惦记着暂居在魏大宝房产里的荆州王一家。

    “骆伯伯。”韩蕾叫住骆海,眉宇间透着几分忧虑,“今日是团圆佳节,荆州王他们……”

    骆海会意,抱拳道:“韩姑娘放心,老夫这就亲自去请。”

    魏大宝的房产里,荆州王正负手站在廊下,望着院中那株半枯的桂花树出神。

    沈王妃轻步走近,为他披上外袍:“王爷,天凉了。”

    “父王!”小郡主举着一盏兔子灯跑来,“您看,嬷嬷教我做的!”

    荆州王勉强露出笑容,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骆海的声音。

    “王爷,王妃,我们王妃回来了,特让老夫来接诸位过府团聚,大家一起吃月饼赏月。”

    沈王妃与荆州王对视一眼,小世子已经欢呼起来:“父王,母妃。咱们可以吃月饼了!”

    自己一家飘零在外,却还有人想起他们。荆州王心中温暖,却忍不住鼻子一酸。

    他轻叹一声:“这……恐怕不妥吧?”

    骆海恭敬道:“我们王妃说,佳节思亲乃是人之常情。今日月圆,正该是亲人团聚之时。”

    言下之意,苍州王妃将他们一家当做亲人看待。

    沈王妃轻抚小世子的头,柔声道:“王爷,去吧!孩子们也闷了许久了。”

    荆州王望着儿女期待的眼神,终于点头:“那就……叨扰骆大人了。”

    知州府内,骆夫人早已命人备好了宴席。

    见骆海引着荆州王一家到来,她快步迎上前,行了一礼:“王爷、王妃路上辛苦了。”

    一家人见了礼,小郡主看向韩蕾甜甜地唤道:“韩姨!”

    韩蕾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发间插着一支碧绿的玉钗,娇俏中又显恬静。

    她笑着摸了摸小郡主的头,转向荆州王福了福身:“王爷,许久不见。”

    “韩姑娘真是有心了。”荆州王打断她的话,面上神色复杂,“只是本王如今……”

    “王爷,”韩蕾正色道,“在清水县,您永远是贵客。今日佳节,还望暂且放下烦忧。”

    沈王妃适时开口:“是啊王爷,您看这院子里的桂花,开得多好。”

    晚风送来阵阵花香,小世子已经拉着姐姐跑到庭院中赏灯去了。

    荆州王望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紧绷的面容终于松动。

    韩蕾示意侍女上茶:“这是今年新采的菊花茶,王爷尝尝可还合口?”

    荆州王接过茶盏,氤氲热气中,他低声道:“韩姑娘……多谢。”

    一轮圆月渐渐升起,清辉洒满了庭院。

    知州府的后花园已张灯结彩。十六盏描金红灯笼在廊檐下轻轻摇曳,将斑驳的光影投映在回廊上。

    宴席间,小郡主的童言稚语逗得众人开怀,就连一向严肃的荆州王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韩蕾望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这个中秋,总算没有让漂泊在外的荆州王一家太过凄凉。

    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过来禀报,言语中是难掩的激动:“大人,王妃。王……王爷回来了。”

    闻言,众人双眸一亮。

    韩蕾嘴角划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提着裙摆就往前院奔去。

    穿过两道垂花门,月光下那个挺拔的身影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赵樽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夜露,见她跑来便张开双臂。

    “你今日怎么也赶回来了?”韩蕾声音发颤,被他揽入怀中时闻到熟悉的沉水香。

    赵樽低笑时胸腔的震动清晰可感:“我要赶回来娶你呀!”

    这话说得响亮,引得刚刚迎出门来的众人一阵哄笑。

    韩蕾耳尖顿时烧得通红,娇嗔着捶他胸口,却被他捉住手腕在掌心亲了一下。

    下人牵了锦耳骢去喂食,几名亲卫也被管家领着去用膳。赵樽看向站在骆海身旁的荆州王夫妇,笑着抱拳。

    “王爷,王妃。大驾光临苍州,小王真是荣幸之至。”

    荆州王夫妇面色复杂,也赶紧见礼。“叨扰苍州王,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樽豪爽的一挥手,武夫的性子尽显。

    “诶!你们太见外了。什么苍州王,叫我赵樽就好。你们能来苍州看望我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他看向韩蕾,“丫头,你说是吧?”

    他特意用了“看望”二字,这样自然就成了朋友之间的走动,而不是逃亡来到苍州,也就顾及了荆州王夫妇的颜面。

    韩蕾会意,也微微点头,面上的笑容极为真诚:“就是,王爷。上次我在您府上打扰,我可没跟您客气。”

    “对对对,”骆海赶紧接话:“大家都别见外,都进去用膳赏月吧!”

    说着,骆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领着大家又回到后花园用膳。

    见苍州王和韩蕾的态度豪爽亲切,荆州王夫妇心里顿时宽松了许多,随他们一起向花园走去。

    一路上,赵樽和荆州王随意的聊着,还说王爷过去,王爷过来的显得生分,与荆州王约定以兄弟相称。

    受了兄弟之伤的荆州王心中更是感到,与赵樽之间觉得更亲切了。

    花园里,圆月高挂,秋风送凉。

    侍女们捧着鎏金酒壶穿梭其间,琉璃盏中的琥珀光映着每个人有说有笑的脸。

    “这红烧肉当真妙极。”沈王妃夹起一块颤巍巍的肉块,红亮的酱汁顺着银箸滴落,“这肉竟无半点腥膻。”

    韩蕾抿嘴一笑,开起玩笑来:“苍州的猪都住砖房,每日还有人给它们梳毛按摩呢。”

    这话引得小世子和小郡主咯咯直笑,伸手就要去抓盘中肉块,被沈王妃急忙拦住。

    荆州王晃着杯中酒液,忽然叹道:“赵兄,不瞒你说。这几日我们在苍州真是大开眼界。不仅见识了用水泥修建的坚固棱堡,还吃了用贱肉做的美味。苍州的秩序井井有条,水泥棱堡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比京城的城墙还要坚固三分。”

    “嗨!刘兄。这才哪到哪啊!”赵樽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酒液滑落。

    “这次我回来主要忙着成亲的事,等我忙过了这段,就带你们去扶风县和北关参观一番。”

    赵樽又状似随意地补充。

    “到了那两个地方,您更是会大开眼界。如今扶风县所产的水泥不但我们自己使用,而且已销往徐州,连徐州甘络县也已经在用水泥铺设道路。还有宋元庆那家伙的军营,现在也是我们在铺设。”

    听到军营,荆州王的银箸在瓷盘上磕出清脆声响。

    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面上却依旧带笑:“宋将军倒是好福气,能得赵兄如此照拂。”

    “我跟他过命的交情。是兄弟。”赵樽突然倾身向前,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就像王爷如今来了苍州,咱们就是自家人。”

    赵樽说话时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刀上的云纹,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青光。

    闻言,荆州王面上虽不显,但心中却更加震惊。

    他假意夹了一块卤肉放进嘴中品尝,脑子里却浮现出一串串问号。

    宋家子弟宋元庆在徐州甘络县大营当将军他是知道的,苍州王既与宋元庆称兄道弟,那不知道宋元庆是否知道苍州王有自立为王之意?又是否已经加入了苍州王的阵营?

    若宋元庆的军队已倒向赵樽,那北关军营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还有,骆海不是清水县县令吗,他又是如何当上苍州知州的?原苍州知州孙文远现在又在何处?

    赵樽在苍州大张旗鼓的发展,如此拉拢民心的动作,北关驻军元帅曹雄又是否知道?

    若曹雄知道,为何朝廷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荆州王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觉得赵樽和韩蕾隐藏太深,深不可测。不知不觉之中,所有人眼中曾经穷乡僻壤的苍州,现在已被赵樽稳稳握在手中,已然壮大。

    而他自己又该怎么做?

    他是投向苍州王赵樽的阵营,借助赵樽的势力与京城那位要杀他的皇兄对抗,还是带着家人继续四处逃亡?

    “刘兄?”赵樽的声音将荆州王拉回现实。

    他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荆州王恍然惊觉后背已沁出冷汗。夜风他的掠过脖颈,凉得刺骨。

    侍女撤换餐碟时,不知谁碰倒了盐罐。雪白的盐粒洒在猩红桌布上,像极了御书房奏折折上未干的朱砂。

    荆州王盯着那片刺目的白,耳边又响起那夜王府里,黑衣杀手说的那句“格杀勿论”。

    “哦!抱歉!”荆州王看向赵樽的眸子闪了闪。“我在想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实在太好吃了。”

    也许是知道荆州王在想什么。赵樽状似爽朗的笑道:“哈哈哈,刘兄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们吃不惯呢。”

    韩蕾扫了一眼荆州王额头上浸出的汗珠,将一块切好的莲蓉月饼轻轻放在小郡主的青瓷小碟中,月光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流转。

    太故意提高声音说道:“两个小朋友,今日中秋月圆,我给你们讲个月亮的故事好不好?”

    “好好好。”

    “我要听韩姨讲故事。”

    两个孩子顿时来了兴趣,眼巴巴的看着韩蕾。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十个太阳炙烤大地,民不聊生。有一个英雄名叫后羿,他射下九个太阳,拯救了苍生。西王母便赐他不死仙药,但后羿舍不得她妻子嫦娥,将药交给她保管。”

    韩蕾的声音温柔似水,两个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听得入了神。

    “但后羿的徒弟蓬蒙心怀不轨,趁后羿外出时就逼迫嫦娥交出仙药。情急之下,嫦娥吞下药后就飞向了月亮,成为了月宫仙子。”

    这故事本来是讲给两个孩子听的,却没想到沈王妃和骆海一家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正在和赵樽说话的荆州王也停下了话题,转而仔细的听着韩蕾讲故事。

    “后羿思念已奔月的妻子,便在月圆之夜摆下香案祭奠,从此就有了中秋拜月的习俗。也就有了我们现在吃的月饼,月饼也就代表团圆”

    荆州王妃骆氏抿了一口桂花酿,唇角含笑。骆海不时为妻子添茶,一家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显得格外温馨。

    赵樽看向韩蕾淡淡浅笑,他端起酒杯,向荆州王示意。

    “刘兄,今夜月色正好,咱们不如多饮几杯。”

    荆州也举起酒杯,“赵兄说得是,月好酒好……”

    他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一个下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在骆海耳边低语几句。

    骆海眉头一皱,放下筷子问道:“是何人深夜来访?”

    那下人偷眼看了看荆州王,压低声音道:“那人自称是荆州王府的管家,衣衫褴褛,形如乞丐……”

    “啪嗒“一声,荆州王手中的筷子落在青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转头与沈王妃对视一眼,两人脸色瞬间煞白。沈王妃手中的丝帕也无声飘落,被夜风轻轻卷起又落下。

    “快!快带他进来!”荆州王猛地站起身。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双手已紧紧的握成了拳。

    他们一家逃离荆州时,因为还有许多细软一时间带不走。所以便将管家留在了王府里看守。

    他告诉过管家,若是需要联系他们,就到苍州县衙打听他们的下落。

    如今才几天管家就寻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樽与韩蕾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同时起身。韩蕾轻轻按住荆州王妃冰凉的手,感受到那纤细手腕下急促跳动的脉搏。

    不多时,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被带了进来。他衣衫破烂,但行走间仍保持着管家的仪态。见到荆州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袁?”荆州王的声音几乎变了调,“你怎么来了?为何这般……”

    袁德全重重磕了个头,抬头时眼中含泪:“王爷,三日前深夜,又有一批黑衣杀手闯入王府……”

    友友们端午安康,大家吃粽子盐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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