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异听得有些迷惑：“最后一艘播种船不是停在木卫一么？怎么飞到金星去了？”

    “是这样的。”

    氢流解释道：“那边的氢基生命说，木卫一遭到巨大骨鱼袭击，应该就是地鬼……两名当地的巨大生命被杀，空间垄遭到破坏，播种船也不再受到保护和稳定。见状不妙，它就驾驶播种船通过空间垄逃跑了。”

    “几个方位中，可达到的最远位置是金星，它就逃到了那边。原本它那时候就对火星和地球发出了求救信号，两艘播种船都未被启动，所以没有回应。”

    “到金星后，它的播种船还是因为被巨骨鱼击中后坠落。里面的氢大量流失，只剩下它所在的舱体部分，但因为得不到补给，还是在逐步陷入失能，这些信息都是通过播种船最后发出来的信号，无法及时响应和回答我，现在大概率已经陷入沉睡，也可能已经死亡。”

    金星。

    周异记得，那里是天人制造宝石的产地。

    看起来播种者和天人的确关系不错，播种船可以在天人的地方畅通无阻。

    “空间垄是什么？就是那个播种船上方的空洞？”

    “是的，培养者。”

    氢流回应道：“根据那家伙的描述，它可能懂播种船和相关技术。可以的话，能不能救救它？”

    周异想了想：“这也可能是一个陷阱，毕竟它肯定也得到了播种者的留言，知道吞并了其他氢基生命能够完成快速成长，大幅缩短发育周期。从发出的信号来看，你这一同类可不像之前那个莽夫，它很聪明。”

    “你不怕过去，又是一场恶战？”

    “我不怕。”

    氢流语气坚决：“如果要打，那我也不怕，现在我已经有了和同类对抗的经验，加上有您派的帮手，可以直接拿下它。不过如果真的是求救，说不定能救它一条命，至少它是能够对话沟通的同类，而且掌握了技术，如果能获得，对公司绝对是有帮助的。”

    周异也不反对：“那就让炅鹤仓进入播种船陪你一起过去，它现在是嬗变者，能帮上忙。”

    “我再让夜神操作宝石嬗变者也随你一起走一趟，宝石嬗变者的要素之一是氢，关键时刻能够兜底。”

    “是。感谢您的帮助！”

    周异和夜神讲了这事。

    她倒是听得很来劲：“又一个氢基生命，我很喜欢这种奇特的生命形态。先说好，如果这个不听话或者作恶多端，那我的月球服务公司就要了。比起变成尸体，倒不如到我这里来发挥余热。”

    周异说没问题。

    “对了。你公司的那几个前代行员工怎么办？没有嬗变者的监督，他们稳不稳？”

    “这个放心。”

    “他们现在都在宝石嬗变者体内，跟着我一起行动。现在需要让他们逐渐掌握使用宝石，未来得他们来操作嬗变者，不能每次都由我亲力亲为，那我这董事长也太辛苦了一点。”

    “你不担心他们操作嬗变者叛逃？”

    “没什么好担心的。”

    夜神自信道：“因为嬗变者体内有我的结构和标记，我可以远程通过本体召唤它回来，这里有着最强的开关。”

    得到了承诺，她就操作宝石嬗变者，开始和播种船一同行动。

    它们进入了最近的空间洞，消失在黑色天幕中。

    周异在月球上继续等待。

    跨星球作业，以既有条件原本无法进行即时信息传输。不过因为炅鹤仓成长为嬗变者，它本身是死光的能量态生命，却已经能用死光达成跨星球点对点信息传送。

    “董事长，我们现在已经抵达金星的外层轨道。”

    “这里大气层非常稠密浓厚，远超地球，其中超过96.5%都是二氧化碳，还有少量的氮气，气压是地球的92倍，当前地表温度为465°C。”

    “云层里有着大量浓硫酸液滴，这些硫酸云会持续对地面降落硫酸雨，不过因为地表温度太高，在半空中就会被蒸发，导致大片区域都呈现出酸性特征，腐蚀性极强。”

    “当地平均死光能量密度只有地球的80%左右，死光能量密度，这一指标，似乎和距离太阳的远近并无直接关系，而是根据星体本身质量有关。越低质量的稳定星体，能够吸附的死光反而越多，越高反而越少。”

    听到这里周异觉得奇怪，询问小夫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下意识想法里，觉得星球表面越大，能够承受和吸附的能量越多才对。

    “这个我倒知道。”

    小夫讲道：“任何一个星球都具有星体引力，这种引力，能够吸附各式各样的能量。最常见的就是意识碎片，以及各类有型物质。”

    “如果一个世界存在的意识体或意识碎片越多，能够吸附的死光就越少。”

    “原因在于，每一个星体能承载的量是有限的。这个量，可以看成是物质侧和意识侧的总和，而物质和意识都可以以能量方式进行通用计算……”

    周异仔细听了一阵，大体明白过来。

    每一颗星球就像是一个个密闭收纳箱，里面能装的东西有限。

    箱子里物质多了——不管是有形的沙子石头还是看不见的空气，能从外面装进去的就少。

    死光就像是外界进入的热水，能够进入一部分，但不多。

    而里面较为空旷的箱子，也就是物质较少，没有生命意识，反而能装下更多的死光热水。

    “其实这也是一种自然的动态平衡。”

    小夫讲道：“小型星体容纳更多的死光，也更不容易诞生生命。”

    “死光长期吸附，也会改变整个星体的结构，让它更难演变，就像是一层厚厚的保鲜膜，锁住了星球本身的可代谢空间。长远来看，还会不断腐蚀星体的物质侧。”

    “但到了生命丰富的世界，如果有足够的生态广域能承受住最初的圜流爆发，那么后续这些低密度能量反而会变成万物新生的一个适量催化剂。就像是地球这样。”

    “当然，对绝大多数原本生物来说，哪怕密度再低的死光也是灭顶之灾就是了。”

    周异正和溯流者讨论着死光计量问题。

    金星那边传来了最新汇报。

    “董事长，我们找到了坠毁播种船所在地，现在我将现场实时画面传给您。我的极限速度也只能接近光速，根据金星到月球的距离，可能会有大约2分钟的延迟。”

    周异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

    橙黄色的天空中，仅有一轮模糊的太阳光斑。

    远处朦胧的火山轮廓隐现于硫磺色雾霭中，整个金星仿佛陷入了永久的黄昏中。

    地上遍布黑色玄武岩，到处都是蛛网状地堑。

    在一片碎石戈壁中，有一堆透明建筑，它们绝大部分都已经破碎和残缺，被大量尘埃和黑色岩石掩埋，如同某种史前文明留下的遗迹。

    这就是逃难播种船的残骸。

    此刻。

    氢流操控银色的环形载具悬在残骸上方，缓缓自转着。

    随即地面上浮现出一条条银线，就像是连接了两艘播种船的某种能量通道。

    作为旁边观测者和记录员的炅鹤仓说：“董事长，氢流找到了那个氢基生命。它还活着，不过非常虚弱，需要补充大量的氢，而且要迅速增压和大量能量供应。现在它已经是非常稀薄的气态，得尽快抢救。”

    “现在氢流准备检查一下这些残骸，确认之后进行救援。”

    整个营救活动，周异全权授权给氢流作为主导指挥。

    一来是地外行动，很多决策都需要当场快速自主做出，否则就会延误时机，哪怕有信息传输，也会存在不可避免的延迟。一来一去，如果自己后方发号施令，不仅延迟严重还会因为不了解前方具体情况而可能误判。

    二来他也认为，是时候让氢流展现自己擅长的判断和思考能力。没有什么比实战更好的锻炼机会。

    哪怕夜神也只是作为安全的最后一道保险锁。

    “董事长，我发现了这里有制造宝石的基地。”

    这是周异给予了炅鹤仓另一个任务，寻找天人在金星上的踪迹。

    炅鹤仓说完，画面陡然拉高。

    透过厚重的硫磺雾霾，画面上出现了几个红色方框锁定的位置。

    经过能量信号处理之后，迷雾被消除。

    下面则是一片一片固定在黑色玄武岩上的透明地块，它们就像是一条条彩带，分布于金星表面局部区域。

    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些透明地块都是宝石打造，大量岩石被这些宝石结构吸入内部，在不同区域进行矿石分解、筛选和粉碎。然后经过一系列的内部加工，最终通过一种近乎于提拉的方式，制造出一块块半透明白宝石。

    这些白宝石组建出一座座高塔，表面萦绕着一层淡淡蓝光，高耸入云，就像是传说中的通天塔。

    塔顶部分直接没入空间洞。

    宝石在源源不断被送入天人们所需要的区域。

    整个生产和制造工程，都是全自动。

    这里甚至没有看到任何守卫。

    天人就这么放心吗？

    周异心中狐疑。

    延迟了两分钟后，炅鹤仓则是给出了答复：“董事长，氢流已经通过播种船确认，地面上那个就是天人，生命特征完好。只是它将身体改造拉伸，变成了专门制造宝石的结构形态。”

    “不过对于我们的出现，它毫无反应。看起来它的职能仅限于制造宝石，没有其他守卫或驱逐的任务。”

    “董事长，氢流认为或许可以和它尝试对话，打探一下天人群体的当前情况。”

    周异听得眼睛一亮。

    播种者和改造者关系密切，说不定可以试试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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