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就要回城，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当然可以去看看。”艾维点头同意了盖尔的要求，“反正不过是逛商店罢了，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得到应允的盖尔喜上眉梢：“我保证会受益匪浅的，我们都是。”

    就在几人围着圆桌说话间，不知何时进来了一只松鼠，蓬松的尾巴像旗帜般高高竖起。

    “哈尔辛？是你吗？”威尔瞪着眼睛问道，“或许我们应该给他腾点地方……”

    冒险者们挪动着凳子，直到间隔大得能放下一堵墙，才停止用凳子腿摩擦地板的动作。

    与变形怪黏糊糊的变形不同，德鲁伊的荒野形态变化堪称赏心悦目了。

    翠绿的魔法之风环绕着小巧的松鼠，不过一眨眼就恢复了哈尔辛那壮硕的体型。

    艾维没想着对暗号，因为变形怪只能将自己变成类人生物，虽然也能在体型上做出改变，但变更物种显然不属于他们的能力范畴。

    “我错过什么了吗？”哈尔辛一坐下就问道。

    “如果是你期待的那种活动，答案当然是没有。”盖尔摊了摊手，就一个大德鲁伊来说，哈尔辛对于生命大和谐的看法显然有些太狂野了，“如果是在问我们此行的目标，答案也是没有。目前为止，我们没找到任何有关多洛的信息。”

    “可惜。”哈尔辛坐了下来，昏暗的环境光稍稍有所恢复，“我在幕帘那边见到了两名卓尔，他们是一对很有魅力的兄妹。除了价钱很贵之外，我挑不出什么毛病。”

    “哦！让你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代？”威尔虽然在爱情方面还是个新手，但确实展现出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潜质，至少在嘴上，他从不愿落于人后。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哈尔辛显出一点追忆的神色，“当时我还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年轻德鲁伊，一心想要见证大自然非凡动物群体的美丽，还有深藏于地下的光芒……”

    “然后……某些事情发生了，我发现自己成了某个卓尔贵族家庭的客人……”哈尔辛有些欲言又止，但夏芮思的爱抚中弥漫的诱人香气似乎增强了他的分享欲，“呃，或许是介于客人、囚犯和配偶之间。”

    “我有一个更恰当的词——玩物。”明萨拉很有侵略性的目光在哈尔辛粗壮的胳膊上掠过，摇晃了一下又挪开了。

    “没错……那确实是事实。”哈尔辛迟疑着点了点头，“那个家庭的女人对我产生了兴趣……大约觉得我算是某种新鲜事物吧？所以我在她们的卧室被锁了整整三年。”

    “三年？”威尔脸上的表情已经崩坏了，他从没听说过这么劲爆的话题，就算是从哈尔辛嘴里说出来的也一样。

    其他队友脸上的表情就正常多了，或许这也和人生阅历有关，威尔毕竟是这群冒险者中最年轻的一个。

    “只有三年？”这是明萨拉的嗓音，“是那个家族太挑剔，还是她们太寒酸？”

    “虽然在卓尔中生活了三年，但我对怎样分辨一个贵族家庭的富有程度没什么概念。”哈尔辛摇了摇头，“挑剔与寒酸出现在同一句话里，听起来语法不通。”

    “语法？你要结合卓尔的风俗来理解。”明萨拉再次将红酒倒进嘴里，“就算是在魔索布莱城的班瑞家族，你也值得更多宠爱，哈尔辛。如果我的母亲有你这样一个玩物，恐怕不只会享受三年。至于寒酸，一个寒酸的卓尔贵族家庭必然失去罗丝的宠爱，那时她们就会被其他家族视作养分和垫脚石。”

    “这样的场景不只在博德之门，在任何幽暗地域的卓尔定居点都能看到。”明萨拉总结道，“地表人很喜欢的崔斯特·杜垩登，他所在的家族就曾经灭掉了魔索布莱城排名更靠前的迪佛家族。”

    “好了。”艾维制止了队友的闲聊，“让我们从故事传说和浪漫关系中回到正事上来吧。除了你在幽暗地域的罗曼史，难道没有别的什么要分享给我们吗？哈尔辛。”

    “我在利文顿发现了莎尔的信徒。”哈尔辛看向另外一张桌子，“他正在寻找影心。”

    “只有一个人？”艾维问道。

    “一个低买高卖，从难民手里压榨金子的商人。”哈尔辛描述道，“我能闻出他身上的特有的那股味道，我已经和莎尔信徒打了太长时间的交道。他似乎认定影心会从南方抵达，一直站在利文顿的村口。”

    “不过他同样也认出了我，”哈尔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惭愧，“或许莎尔已经告知了自己在博德之门所有的信徒，有关我们这支小队的情况。在离开之前，那人还给了我一个地址，下城区的哀伤之邸。”

    “莎尔……女士，一向不算大方。”影心也听到了哈尔辛的描述，她隐晦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之前与艾维约会，笑得最开心的时候，莎尔的印记又无缘无故地疼了起来，“对于这一点我并不吃惊。”

    “至少现在我已经知道我的父母在哪了。”影心微微一笑，向哈尔辛道谢，“谢谢你，大德鲁伊。”

    “家人总是那么难舍难分啊，对吧？”轻佻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不幸的是，我的‘家人’也要找上门了。”

    “阿斯代伦。还有邪念。”艾维用魔法在女士的桌边又增加了两把椅子，同时再一次扩大了认知阻碍魔法的范围，这个魔法脱胎于麻瓜驱逐咒，可以很好地降低存在感，“人终于到齐了，快坐下。”

    “你的家人。指的是卡扎多尔的吸血鬼衍体吗？”艾维看向苍白的精灵。

    “没错。我们称自己为扎尔家族。”阿斯代伦有些陶醉地嗅了一下空气中的香味，颇为讽刺地说，“罪大恶极的吸血鬼家族。”

    “我们在利文顿找到了古尔人的营地，就是在鬼婆沼泽遇到的那个怪物猎人的部落。”邪念做了补充说明，“他们向卡扎多尔的宫殿发起了进攻，但除了留下几条人命之外，什么都没得到。”

    “进攻一个吸血鬼的巢穴？而且还是在城市里？”同样身为怪物猎人的威尔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集结城防军的士兵或许是更明智的做法。不过考虑到焰拳……”

    威尔不说话了。

    “是为了他们的孩子。”邪念解释道，“古尔人认为他们的孩子还活着……或者至少可能还活着。”

    “绝对不可能。”阿斯代伦撇着嘴说，“我比所有人都更了解卡扎多尔，他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血管里没有一丝怜悯——古尔人的孩子早就死了。”

    “这是你欠他们的，阿斯代伦。”邪念劝说道，“就算我们找不回那些孩子，至少应该为他们复仇。”

    “好吧……”阿斯代伦叹了一口气，“听好了，我并不反对复仇，但绝对不是为了为了那些孩子，而是为了我本人——为了我的自由和……”

    “那些孩子没死。”艾维的陈述让圆桌安静了下来。

    “什么？那不可能！”阿斯代伦并不相信。

    “你忘了背后的魔鬼契约了吗？”艾维将手在身前一划，一副由血红色灵光构成的符文图案就出现在空气中，与阿斯代伦背后的伤痕一模一样，“梅菲斯特向卡扎多尔讨要的是七千条活生生的灵魂，而不是七千具冰冷的尸体。卡扎多尔准备黑弥撒的时间长达两百年，什么样的祭品能活过这么长的时间呢？特别是在博德之门大多数人口都是短生种的情况下。”

    “衍体……吸血鬼衍体……”阿斯代伦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那些被我引诱……被我掳掠的人……全都被卡扎多尔变成了衍体？”

    “没错。只要黑弥撒还没开始，这些吸血鬼衍体就依然活着。”艾维重新抹去漂浮在空中的地狱契约。

    “恐怕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阿斯代伦凝重地说，“我被螺壳舰带走之前，卡扎多尔就曾宣布仪式差不多要开始了。将近两个月了，我相信他一定把黑弥撒的进度推进到了最后阶段。”

    “一个飞升吸血鬼领主。”阿斯代伦用眼神寻求队友们的帮助，“绝对不会比至上真神更好对付。而如果我能获得这种力量……”

    “你讨论的是七千个无辜的灵魂，阿斯代伦！”贾希拉严厉地说，“我都听说了，那个邪恶的仪式不会让你获得自由，而是把你的主人换成梅菲斯特！他不会比卡扎多尔好到哪去！”

    “他们都是吸血鬼衍体！想想看！七千个衍体，造成的灾难绝对不会比至上真神的真魂者更小！”

    “明斯克相信阿斯代伦！”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明斯克突然插了一句，“因为他和明斯克一样，都喜欢和朋友一起走在阳光下！”

    被打断了气势的阿斯代伦动了动嘴唇，并不完全地赞同了明斯克的话：“有关朋友的那部分或许有待商榷……不过除此之外，我完全赞同。”

    艾维轻轻一笑，他想起了明萨拉对阿斯代伦的评价：他已经失去自由和阳光太久，久到对两者都上了瘾。

    “你或许有云朵一样的头发能帮你的脑袋隔绝热量，但千万不要忘记，明斯克还有小布！”明斯克伸手指了指趴在光头上的迷你巨型太空仓鼠，“我们就像双胞胎，对吧？”

    “会吗？”阿斯代伦的嗓音因为惊恐而变调，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引以为豪的五官，害怕它们真的变成了明斯克的模样，“天哪——两百年了，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怀念自己在镜中的倒影！”

    笑过之后，艾维转头对邪念说：“你在神殿地窖发现的那块尸体属于末日马戏团的小丑德里波斯。马戏团的所有者为找起自己的小丑开了一个很高的价码。鉴于她是个往来于主位面间的法师，我想你会对这份差事感兴趣。”

    “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师会喜欢一个死掉的小丑？”明萨拉不赞同地皱起了眉毛，“应该把他丢进粪坑，再给那个杀死他的人加冕！”

    “死灵法师。”艾维简单地回答道。

    “谢啦，艾维。”邪念用义手冲艾维竖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你一直记着我呢！”

    “末日马戏团还有个卖杂货的狗头人，他的摊位上有一只手，应该是属于小丑的。”艾维瞟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如果你没能找到最后一只胳膊，别忘了去那看看。”

    “我也记下啦！”邪念又竖起了另外一只大拇指。

    “既然全员到齐，又没有关于多洛的额外线索，那我们就回城吧。”艾维环视一周，询问同伴的意见。

    于是艾维再次给所有人都套上了伪装术，挨个离开这家广为人知的艳情酒吧。

    “嘿！别看了！就是你！”

    艾维刚走出夏芮思的爱抚的大门，就听到了卡菈克的大嗓门。

    “那个穿红衣服的！”她站在对面旅店的招牌下，对着一个朝桥下倒水的红衣服矮个子说道，“我正在寻找凶手——红衣服的矮人，看起来和你一模一样！”

    “你怎么敢？”艾维看清了那恶搞络腮胡矮子脸上的愤怒，“你怎么敢侮辱我这样正直的市民！”

    “我是半身人！你这蠢货！”

    卡菈克脸上的尴尬肉眼可见，可她还是强撑着又多问了一句：“骚瑞——那你有见过一个穿红衣的矮人吗？他杀了慈爱神殿的罗根神父，还有城里的斯特梅公爵。哦，对了，他叫多洛。”

    “多洛？多洛·金磨？”没想到这个一身红，腰间还别着一把匕首的半身人竟然真的听说过多洛这个名字。

    “我也在找他！他妈费蓊·金磨已经欠了我十天的房租了！他好像确实穿着一身红色的皮甲，而且是个光头矮人，脸上还有一道疤。”半身人是弗雷戈招待所的老板，一家坐落在飞龙岩大桥上的旅店，为往来的客人提供便宜住宿——和大通铺差不多。

    “泰摩拉绝对冲我微笑了！”卡菈克赶紧转身招呼队友，“我找到了！我找到多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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