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玛雯停止了思考。

    作为一个传奇大鬼婆，黑玛雯不但在博德之门组建了实力超群的鬼婆集会——全视珍珠姐妹会，并且在全视珍珠姐妹会的掩护下，深入水女王宫殿的最下方，窃取了水女王安博里的信仰和神力。

    她之所以能做到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方面是由于海鬼婆阿兰德拉在安博里的教会中当了数十年的波涛之母，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在幽暗地域做实验的绿鬼婆埃塞尔发现了寇涛鱼人们的特殊能力。

    作为一种痴痴傻傻的两栖智慧生物，寇涛鱼人们的信仰非常容易被人利用，只需要简单的诱导就能催生出伪神和神力。

    当黑玛雯将寇涛鱼人的这种特性利用起来，并将安博里的波涛之母发展成自己的内应后，一个绝妙的计划便横空出世了。

    作为波涛之母的海鬼婆将安博里在博德之门的信仰重新导向，为安博里凭空捏造了另一个实际上不存在的面相，珍珠女神玛雯。

    从名字就能看出，这个珍珠女神玛雯并非是安博里本人的面相，而是大鬼婆黑玛雯的马甲。

    凭借向头脑简单的寇涛鱼人宣扬珍珠女神的名号，黑玛雯成功让自己穿上了这个伪神的衣服，又借由海鬼婆从真神教会那引导来的信仰，让伪神获得了真正的神力。

    这个计划说起来并不复杂，但想要持之以恒的进行下去，却需要常人难以想象的谨慎。

    原因无他，这毕竟是在一位真神的脑袋顶上动土，如果被抓到的话，全视珍珠姐妹会的三位鬼婆不当场被扬成灰，都算是她们骨头硬。

    况且黑玛雯的真正目的并非只是简单的窃取一些神力，而是借由伪神的神格和真神的神力完成登神，达成生命层次的蜕变和进化。

    想要完成这一步，黑玛雯需要非常耐心的等待，直到伪神容纳的神力足以让她跨越人之凡俗与神之奇迹间的鸿沟。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黑玛雯从来不曾使用过来自水女王安博里的神力，因为她不想横生枝节。只有像水女王安博里这样起源于自然，却又向凡人寻求信仰的神明，才会如此粗放的管辖那些得自凡人恐惧中的神力。

    黑玛雯相信自己一旦动用那原本属于安博里的神力，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正主找上门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海鬼婆阿兰德拉褪去波涛之母的伪装之后，安博里立刻就向自己在水女王宫殿里的其他波涛祭司发出了神谕，要她们前去追捕躲在珍珠宫殿里的鬼婆。

    只是全视珍珠姐妹会的三只鬼婆谋划已久，那些得到了神谕的波涛祭司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到正主，就被海鬼婆一一转化成了鱼头怪。

    将波涛祭司转化为鱼头怪的诅咒是大鬼婆黑玛雯的最新研究成果，源自于鬼婆们繁衍后代的办法。只不过这种诅咒更像是寄生生物躲在宿主的体内发展壮大，最后掠夺了宿主全部的生命力后诞生的过程。

    黑玛雯之所以能开发出这种能迅速壮大信徒队伍的诅咒，还是因为受到了至上真神，也就是夺心魔繁殖方式的启发。

    她将寇涛鱼人的生命形态以诅咒的方式灌输到了珍珠之内，再借由海鬼婆之手将这些珍珠分发给安博里的祭司和信徒，从而暗中扩大伪神信徒的规模。

    只可惜用诅咒制造的鱼头怪虽然确实能够提供信仰，但由于其本质依旧是诅咒的缘故，它们的个体素质不要说诞生方式有些类似的夺心魔了，就连卵生的寇涛鱼人都比不上。完全属于草菅人命，浪费资源。

    但对于作为野心家的大鬼婆黑玛雯来说，这种残忍黑暗的登神手段，却完美符合了她的愿景。

    她相信在这些鱼头怪的帮助下，珍珠女神要不了多久就会从寇涛鱼人的伪神摇身一变，成为费伦大陆上又一位真正的神祇了。

    只不过黑玛雯的所有关于登神的谋划和愿景，都需要在自己的宫殿里完成——

    体型肥大，四肢笨拙的大鬼婆不太熟练地扑腾了一下手脚，让自己的身体在水球中转了个向。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幅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壮丽景象，没有了大气的散射，天空不再是澄净的蔚蓝色，就像一层比最名贵的黑天鹅绒还壮丽的巨大幕布，而在这层幕布上则洒满了无数散发着耀眼光泽的钻石。

    这是一片无上无下，同样不分前后左右的空间，比那些黑天鹅绒幕布上钻石更耀眼的是一刻不停喷射着银白等离子流体的巨大太阳，通过包裹自身的水体折射，整个太阳在黑玛雯眼中都被一圈珍珠色的光晕包裹，那摇曳着的光丝让她想起了深海中水母那会发光的触手。

    地面上永远向下流动的水体，在荒宇中却自发凝聚成了巨大的团块，随着内部生物的游动而不停进行着震动变换。

    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体，黑玛雯还是觉得眼睛被太阳散发的强光灼伤了。她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让阳光不再直射自己的双眼。

    停顿片刻，黑玛雯认出了眼前那占据了大半视野的蓝色天体，它仿佛一块深邃的蓝宝石，表面缠绕着许多旋涡状的搬运，青黄色的大陆轮廓在白云的间隙中若隐若现，极地冰盖简直比贡德信徒制造的最上等白釉陶瓶还惹眼。

    “托瑞尔……”从黑玛雯胸腔里喷涌而出的沮丧和恼恨几乎要将整个托瑞尔荒宇系给淹没，她原本会成为一名真神，主宰那颗星球上所有蓝色的区域，但现在，这愿望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再也无法达成了。

    黑玛雯第三次转动身体，另一颗她经常在大地上仰望的天体出现了面前。

    拖着无数小行星尾巴的塞伦涅之泪是地上所见的三倍大小，所有细节就像一幅摆在眼前的油彩画那样清晰，青灰色的环形山就像一圈圈圆形的疤痕，月海仿佛凝固的沥青湖，高地则好似洒满石膏粉末的洁白大理石，没有大气的遮挡，让所有阴影都锋利如刀裁，如斧劈。

    在塞伦涅之泪拖着的长长小行星尾巴上，一点爆发的火光重新吸引了黑玛雯的注意力。

    “是你——是你让我陷入这种境地的！”作为传奇生物的黑玛雯视力极好，她一眼就看清了火光爆发的真相，“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黑玛雯瞪着眼睛，喘着粗气翻了翻层层堆叠的肥硕肚皮，从最下面拽出一把几乎没剩下几根尾枝的扫帚，骑着它冲向火光爆发的地方。

    ————

    作为消解鬼婆集会主场优势，并让篡夺了安博里神力的大鬼婆远离水女王宫殿的法术，艾维利用【持久异界门】这个传奇职业特性加持过的九环法术无疑超额完成了目标。

    它不但利用荒宇的真空吸力，卷起汹涌旋涡，把珍珠宫殿里的所有生物一同带到了荒宇中，甚至还消耗了大鬼婆两三个能够进行空间转移的法术。毕竟在那种激烈的旋转之下，就算是艾维也没办法冷静地完成施法。

    作为最后一个被水流送进荒宇的生物，大鬼婆还被异界之门关闭前涌出来的空泡进行了二次加速，弹射到了不知多远的地方。

    毕竟荒宇是个真空环境，没有空气阻力的存在，被一大堆水裹在里面的大鬼婆要是没撞上什么其他东西的话，理论上会永远前进下去，要是不幸被什么大质量的天体捕获，还会变成一颗人肉小行星，开始圆周运动。

    不过艾维的战术策略也并非全无缺点。

    事实上在解决了全视珍珠姐妹会剩下的海鬼婆，以及被她召唤出来的丑陋鱼头怪后，冒险者们就遇到了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的敌人。

    一大群骑着红龙，开着海盗船的吉斯洋基人。

    虽然巫妖女王维拉基斯不敢深入托瑞尔的大气层内部乱搞，但在托瑞尔的荒宇系中，太空种族吉斯洋基人可是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莱埃泽尔出生的星湾养育间，就坐落在塞伦涅之泪背面的某一颗小行星上，藏在无数环绕着月亮漂浮的陨石带中间。

    自从至上真神的螺壳舰抢走了星界棱镜，由传奇百夫长沃斯组建的追击队伍又失联了之后，巫妖女王维拉基斯就把星湾养育间变成了一处前线军事据点。

    吉斯洋基人在这里秣兵历马，时时刻刻监视着下方那颗蓝色星球的变化，寻求着侵入它，夺回星界棱镜的机会。

    吉斯洋基人长久的星界海盗生涯，让他们发展出了能够追踪监视各种传送法术的设备。

    凭借这些凝结了吉斯洋基工匠智慧结晶的灵能设备，他们的战士能够迅速在星海中识别高价值目标，完成对敌人的进攻和掠夺。

    因此当艾维的异界之门在托瑞尔荒宇系中打开的那一刻，他和其他的同伴的行踪就已经被星湾军事据点内的吉斯洋基人获悉了。

    “无耻的维拉基斯！”莱埃泽尔从同胞的身体里拔出碎魂者巨剑，高声咒骂着曾经敬若神明的女王，“她从来都没想过遵守约定！这些受到她蛊惑的士兵都是高洁的战士，他们本应成为对抗夺心魔的先驱，但却因为维拉基斯的乱命，白白死在我们手里！”

    吉斯洋基人搜捕队的人数不少，但实力却难以称得上顶尖，这和维拉基斯长久以来的杀鸡取卵不无关系。

    乘着海盗船发起进攻的吉斯洋基人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战吼，就被艾维的流星爆击中了船体，在殉爆中成为了星界垃圾。

    要不是艾维对这些海盗船的驱动方式很感兴趣，或许都不会发动什么跳帮战，而是直接用大威力的塑能系法术送他们去见女王。

    “他们的红龙靠近啦！”卡菈克舔了舔嘴角，发出兴奋的战吼，“利拉寇尔！你的梦想要实现啦！”

    “你的梦想也要实现了，卡菈克。”艾维指挥毕格比之掌把海盗船的引擎，也就是被莱埃泽尔称之为法驱魔舵的东西塞进了毁灭魔典里，“等到我们从这些心脏配送员手里拿到里你最需要的东西，立刻就可以返回博德之门，为你完成换心手术。”

    “你一定会喜欢红龙心脏带来的澎湃生命力的。”艾维为来自地狱的血战冠军描绘了一副令人神往的图景，“不会受到地狱引擎的限制，而且说不定还能掌握红龙与生俱来的火焰能力。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改造一副能飞的翅膀来。那个时候你就不用非要待在我的风元素力场里，才能享受飞行带来的快乐了。”

    “啊！你说得我浑身发烫！”卡菈克肩部的散热口里喷出了一大股带着硫磺味道的蒸汽，“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对吧？我们还是先从获得心脏开始吧！”

    “……我曾梦寐以求能成为一名维拉基斯的凯斯拉克百夫长。”莱埃泽尔越过断裂的海盗船甲板，来到另一边和自己的同伴会合，“谁能想到我居然马上要成为一名红龙屠夫？跟随吉斯洋基骑士行动的红龙都是青年龙，但这并非意味着它们实力低下。由于星界中没有时间的概念，这些青年红龙的战斗经验往往都是同类数倍……当然，他们累计的财宝也一样。我们要小心应对。”

    虽然和艾维印象中的太空类似，但DND世界观下的荒宇有着许多令人惊奇的特性。

    这里并非完全不存在重力，即使是处于真空条件下，生物却依然能够进行呼吸。

    以上两种情况，都源于一种被艾维归类为主观重力的条件。

    在这里，一切事物都能产生重力，有意识的生物甚至能够使自己产生的重力的作用方向与对自己来说“最方便的方向”重合。

    而对于那些没有意识的物体来说，它们产生的重力也并非遵循什么劳什子的“万有引力”定律，指向物体的质心，而是指向一个重力平面。

    这些物体的重力平面是双向的，它的正反两面都可以供其他生物或者物体立足，而从两个方向被重力平面捕获的物体，则会背靠背地落在平面的两侧。

    如果拥有主观重力方向的生物落入了某个物体产生的重力平面内，决定他是否受此重力平面影响的唯一因素，就是两者的质量差——质量大的一方会捕获质量小的那一方。

    而质量同时也是生物能在荒宇中保持呼吸的决定性因素。

    因为所有离开行星大气，并进入荒宇中的生物，都会捕获一定量的空气，形成一个会被持续消耗的气囊。如果在气囊里所有可供呼吸的空气被消耗以前，没能获得新的空气补充，那么这些生物就会陷入窒息的状态里。

    虽然荒宇中的限制又多又复杂，但艾维的总体感觉良好，毕竟他会魔法，完全不需要考虑生存问题。而且他魔法性的飞行能力也能在荒宇的真空环境中起效，和寻常动物需要制造上升气流才能飞行不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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