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皇宫。

    黄金王座空荡荡，帝皇在台阶下方站着。

    自从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之后，帝皇对黄金王座的情感便不再是向往和保护，而是忌惮与疏远。

    一旦坐上去，他就得面对长达万年的悲惨人生，像是干尸一样枯坐，又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混沌四神摆弄。

    这一次，他要改变帝国的命运，改变原体和自己的人生走向，扭转一切由混沌四神施加的悲惨与绝望。

    “陛下。”马卡多拄着法杖走过来，在帝皇背后欠了欠身：

    “我的密探传来消息，马哥努斯已经和荷鲁斯汇合。荷鲁斯的63号远征队接纳了马哥努斯的近卫队。他们正向帕梅拉星区南部进发，目的地是代号为‘狗尾巴’的巨石级兽人太空堡垒。预计最多五天，他们就能抵达那里。”

    马卡多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向帝皇身边的书桌，那上面有一封信件。

    得益于永生者的特性，马卡多虽然模样苍老，目力却没有下降多少。

    他清晰地看到了信件上的信息，每一行文字都令人惊心动魄。

    叛教时代子宇宙的虚空鲸在叛乱时代子宇宙现身。

    虚空鲸的肚子里潜藏着数以千万计算的蓝毛大鸟烂玩意。

    烂玩意中，有不少混沌极限战士，它们是蓝毛大鸟在叛教时代子宇宙腐化的战团成员。

    种种迹象表明，叛教时代子宇宙的罗伯特·基里曼已被混沌腐化。

    这一词一句，看得马卡多心惊胆颤，竟是不由自主地愣神。

    帝皇转过身，看到面色僵硬的宰相，又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桌上的信件，微微摇头说道：

    “马卡多，别被信上的内容吓到。有我在，这头虚空鲸在我们的子宇宙里翻不起波澜。事实上，早在它出现在我们的子宇宙时，我就注意到它的存在。”

    马卡多回过神，思索着问道：

    “陛下，您为何没有击毙这只虚空鲸？如果信上的情报是真的，那无论是虚空鲸里的恶魔，还是被腐化的极限战士，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马卡多不是在责怪帝皇。

    从治国理政的角度的来说，他认为这样一只虚空鲸最好还是不要进入军团和帝国军的视野比较好，否则光是被混沌腐化的极限战士，便会对帝国真理造成巨大冲击，就更别说其它恶魔了。

    帝皇沉稳地微笑，胜券在握，从容不迫：

    “马卡多，我需要一个契机来击碎洛嘉的执念。这只虚空鲸应该是洛嘉和幽影织幻者-泽尔菲克斯找来的。我会当着洛嘉的面，斩杀虚空鲸和其中的恶魔，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所信仰的力量在凡人帝皇面前，不值一提。”

    马卡多明悟般点点头：

    “陛下，您真是深谋远虑。想必洛嘉会在即将到来的挫折中，感悟您的良苦用心，回归正途。”

    马卡多顿了顿，把话题掰回自己此行的目的上：

    “陛下，荷鲁斯和马格努斯暗中联合一事，未经战时议会授权。马哥努斯也未曾向战时议会报备自己营救洛嘉的行动。我觉得可以向马哥努斯补发一份调令，为他的僭越之举打圆场。您的意思是？”

    帝皇稍作沉吟，缓缓摇头：

    “不，马卡多，随马哥努斯去吧。他心中存在着难以被矫正的自大和狂妄，觉得自己对亚空间的理解已经无出其右。我们需要用一次令他懊悔的教训来教会他对亚空间保持敬畏、对混沌保持警惕。我想，这次的机会刚好合适。”

    “是，陛下，如您所愿。”

    马卡多微微欠身：

    “陛下，我必须向您呈报另一件事。我的密探发现帕鲁兽人正在离开我们的视线。它们动用了某种反潜装置，逼退了我的密探，让我们的视野变得狭隘。科摩罗上的帕鲁兽人驻军，正在将收缴而来的物资运往我们未曾发现的网道空间。我们对它们的反制手段，不再像先前那般丰富。”

    马卡多取出一份羊皮卷，用双手递过去：

    “另外，按照您的指示，泰拉研究院和火星联手研发了一款可以代替帕鲁哨兵的反灵能装置。这台装置既能监测谋杀魔的动向，提前发出警示，又能用灵能脉冲驱离和杀死谋杀魔。有了它，我们便无需雇佣帕鲁兽人守卫我们的网道庇护所。”

    帝皇翻看卷轴上的设计图纸和实验数据。

    马卡多拄着法杖，等待对方看完羊皮卷上的内容，这才接着说道：

    “陛下，我的建议是先在舰船上列装反灵能装置，消灭黄金王座下方的谋杀魔，再解雇帕鲁兽人，用装备了反灵能装置的舰船守护庇护所。这样，我们就能在网道里建立完全由帝国掌控的根据地。”

    “你的方案，我认可，就按你说的来执行。”帝皇递回羊皮卷，叮嘱道：

    “列装反灵能装置的过程要注重保密，别让火星铸造将军卡尔博·哈尔知晓。等我解决完原体的问题，我会处理卡尔博·哈尔，还有即将出生的贝利撒留·考尔。”

    “是，陛下。”

    马卡多和帝皇聊了一些方案的细节，随即告退。

    黄金王座周围变得安静。

    帝皇负手而立，眼底闪烁灵能光芒。

    他的目光穿透维度，落在虚空鲸上。

    在他的注视中，虚空鲸正向帕梅拉星区南部进发，其目的地与63号远征队高度吻合。

    帝皇微微一笑。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斩杀虚空鲸，扭转洛嘉的思想了。

    …

    …

    混沌极限战士死前高颂的高哥特语诗歌，在李诺的脑海中萦绕。

    他没有被这首诗歌洗脑，只是单纯觉得其中蕴藏深意，好似在暗示蓝毛大鸟的某种计划。

    不过，考虑到蓝毛大鸟一向喜欢故弄玄虚，玩弄真假，李诺并未让自己长时间沉浸在这首高哥特语诗歌中，免得自己的意志被蓝毛大鸟左右。

    对李诺而言，他目前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

    一件是建设帕鲁帝国，另一件是囤积封印酵母。

    建设帕鲁帝国需要亚空间生物素材。

    虚空鲸数量不多，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下一头的难度有点大。

    李诺干脆把目标转向其它网道坟场，利用火之心碾压坟场恶魔，大幅度缩短讨伐流程。

    另外，火之心和维度口袋的组合，给帕鲁帝国创造了更多搬运物资的机会。

    李诺往现实宇宙派遣了一支侦察队，专门寻找没有被人类帝国发现又资源丰富的星球。

    找到一个，标记一个，待搬运工作准备完毕，即刻开始搬运。

    海洋星球，要的。

    矿产星球，要的。

    全是稀土和贵金属的星球，也要的。

    反正只要是有利于帕鲁帝国发展的，全都先搬进网道再说。

    什么时候被人类帝国发现了，什么时候再考虑说辞也不迟。

    开拓网道坟场获取亚空间生物素材，还有用垂钓的方式捕捞亚空间生物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中。

    就这么在充实的工作中度过五天后，李诺在附身太空，指挥坟场战斗的时候，收到了一条醒目的存档简报。

    【存档：大黑牙。】

    【简报：大黑牙率领绿皮海盗舰队，潜伏在帕梅拉星区南部，密切监视“狗尾巴”巨石级太空堡垒的动向。】

    【就在刚刚，海盗舰队的导航小子在亚空间里发现63号远征队的踪影。预计再过去最多半小时，63号远征队就会抵达“狗尾巴”。】

    荷鲁斯终于要和洛嘉面对面了。

    李诺本不想掺和原体之间的事情，但错过这种极具历史意义的事件好像还挺可惜的。

    他思索一下，扭头和野兽说道：

    “俺要去大黑牙那里盯着，这里交给你。”

    “好滴，老大。”野兽点点头，他身旁的排迪也跟着点动脑袋。

    在经过五天的调查后，李诺确认排迪不是混沌的奸细，便把这位太空死灵技师收入麾下。

    排迪作为时间技师，掌握了一种非常独特的时间操控技术。

    当他想使用这门技术的时候，只需给法杖充能，便可施放出一个能量球体。

    球体内部的时间流速，可以被排迪调节，加速或减缓都可以。

    球体最大可以覆盖上百平米的区域，最小则与乒乓球相当。

    明眼人都知道，这种时间操控技术大有可为。

    可遗憾的是，由于丧失记忆，排迪只知道使用这门技术，却不知道原理，就更别说复刻了。

    没办法，李诺只能把他留在身边，一有空和钻研他的时间技术和法杖。

    意念一动，李诺切换到大黑牙身上。

    绿皮海盗舰队躲藏在“狗尾巴”附近的太空残骸里。

    这里到处都是矮山般的残骸，规模堪比小行星带。

    来来往往的乌兰诺打捞船，不具备反潜能力，没能发现隐形状态下的大黑牙舰队。

    “老大，俺在63号远征队里，发现一艘没有涂装的战列舰。”

    导航小子在全息画面上呈现自己看到的场景。

    他提到的战列舰是一艘欧伯龙级战列舰，有“全能舰船”之称，一般是军团连队、帝国军团部的载具。

    像这样没有涂装的欧伯龙级，还真的挺少见的。

    李诺撑在指挥台的栏杆上，仔细打量一眼，没能看出这艘船的来历：

    “给俺盯紧这艘船，俺有预感，船上会出现虾米帝国的大人物。”

    “昂。”

    半小时后。

    距离“狗尾巴”3000公里开外的虚空中，一道亚空间出口打开。

    63号远征队集体离开亚空间。

    这支舰队的规模非常夸张，光是战列舰就有不下50艘，总体实力相当于两到三支没有原体作证的远征队。

    影月苍狼和乌兰诺的战斗，在63号远征队进入现实宇宙后立即打响。

    重型突击舰编队率先出击在乌兰诺方面反应过来之前，冲到“狗尾巴”附近实施爆破。

    热熔集束炸弹雨点般落下，“狗尾巴”的外壳上立马多出一个飘荡浓烟的巨大窟窿。

    乌兰诺兽人以为虾米会从这里突入堡垒，大量绿皮舰船汇聚而来。

    可就在这时，63号远征队却忽然动用了一门大杀器：

    新星炮！

    这门火炮安装在63号远征队唯一一艘启示录级战列舰上，它的全名是瑞扎型新星炮，由新星炮STC制造而来。

    它全长接近800米，口径约为200米。

    论炮管长度，不及远射型宏炮。

    论炮管口径，不及常规的侧舷炮。

    但它发射的炮弹，不是普通的化学爆炸物，而是等离子宏基炸弹，既能造成直径上千公里的等离子风暴，又能扰乱重力参数，用混乱的重力波碾死对手。

    在绿皮舰船向窟窿汇聚的这一刻，新星炮勃然喷发，亮蓝色的炮弹以无限接近光速的速度切入战场。

    “砰！轰————隆—————隆——————”

    一瞬间，蓝色冲击波扩散到上千公里开外的地方，巨大的等离子球体笼罩现场的绿皮舰船，“狗尾巴”附近的空间实体明显被冲击波向外推出去一段距离。

    待到等离子火球的光芒变淡，“狗尾巴”表面的窟窿已然扩大到一百公里直径，而它周围的舰船也早已化为焦黑的残骸。

    第一轮交锋，63号远征队完胜。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李诺按着腰间的力场剑，微微摇头。

    事情没这么简单。

    据大黑牙这段时间观察，“狗尾巴”这儿的怀言者、帝皇之子、吞噬者舰队，早已跟随兽皇-乌尔格的绿皮舰队，潜伏在附近的一片小行星带中。

    留在此地阻截63号远征队的，不过是乌尔格拉来装样子的杂牌军，目的是引诱荷鲁斯踏入陷阱。

    等荷鲁斯带人进入“狗尾巴”，乌尔格和投混的星际战士才会正式登场。

    这么明显的陷阱，荷鲁斯该不会察觉不到吧？

    全息画面中，63号远征队高速巡航，一边驶向“狗尾巴”，一边用宏炮和光矛消灭残余的绿皮舰船。

    那艘没有涂装的欧泊龙级战列舰，比63号远征队更快进入窟窿。

    它直接一头栽进窟窿里，然后才轮到荷鲁斯的旗舰“复仇之魂”。

    见此一幕，李诺只能祝荷鲁斯好运了。

    一直在观察亚空间的导航小子忽然说道：

    “老大，俺在亚空间发现一只很大很大的鲸鱼诶。”

    “呃？鲸鱼？”李诺定睛看去，随即双眼瞪圆。

    是那只从叛教时代偷渡过来的虚空鲸！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李诺还没弄清楚状况，导航小子又叫道：

    “老大，泰拉的星炬不对劲！哇靠，俺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导航小子痛苦的合拢双眼，眼角止不住地冒出泪水，羊水罐里的液体被他搅得浑浊不堪。

    全息画面中，星炬的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几乎要把变化莫测的亚空间背景图整个盖住。

    那只在亚空间里穿梭的虚空鲸被光芒扫过，身上一下子多出几百上千道焦痕。

    虚空鲸张开大嘴，发出无声的痛呼，被迫离开亚空间。

    一道亚空间出口在“狗尾巴”附近打开，虚空鲸大张着嘴巴，惊慌失措，竟是笔直地朝“狗尾巴”上的窟窿撞过去。

    这场面就跟虚空鲸想用嘴把窟窿堵上一样。

    等等！

    不对！

    虚空鲸就是在用嘴巴堵住窟窿！

    它在飞行过程中，通过喷气和摇晃身体调整飞行角度，让自己的嘴巴刚好能把窟窿包住，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砰！”

    虚空鲸与“狗尾巴”相撞，锯齿尖牙嵌入地表，坚硬的上下颚挤压“狗尾巴”表面的绿皮建筑物，大量碎片被掀飞到虚空之中。

    被虚空鲸一口吞下的，不止直径上百公里的窟窿，还有半个63号远征队。

    尤其是没有涂装的欧泊龙级战列舰和“复仇之魂号”。

    李诺看得很清楚，这两艘船没能及时撤离“狼尾巴”。

    它们即将要面对虚空鲸体内那千万级别的恶魔大军！

    好家伙，敢情这才是混沌方面的杀招啊，乌尔格和那些投混的星际战士只是压箱底的手牌而已。

    侥幸逃脱虚空鲸巨嘴的帝国舰船陷入愣神，似乎没能从虚空鲸带来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足足半分钟过去，它们这才重整队形，对虚空鲸的嘴部发起猛攻。

    “老大，找东东器发现那头鲸鱼里面有好多烂玩意。烂玩意正在冲进‘狗尾巴’，和里面的尖嘴小子干架。”

    找东东小子边敲击键盘，边汇报情况。

    “昂，俺知道了。俺们不要动，安安心心看戏就好了。”

    李诺命令舰队保持静默状态，又朝导航小子问道：

    “亚空间有什么变化吗？”

    导航小子怯生生地睁开眼，观察亚空间，生怕被星炬的光芒亮瞎兽眼。

    可他惊讶地发现，星炬的光芒竟然没了：

    “老大！你快看全息画面！有东西把星炬的光芒遮住了！哇靠，这好像是蓝毛大鸟的灵能啊！”

    全息画面刷新，明亮的蓝色光芒爆闪而出，照得一众小子脸上蓝幽幽的。

    这道蓝光出现得非常突兀，它造成的精神冲击，绝非帝国的星语者和导航者所能承受。

    轻则头颅炸裂，当场丧命，重则被蓝毛大鸟的灵能腐化，变成混沌卵之类的混沌邪物。

    果然，在蓝光出现的下一秒，63号舰队变得混乱，舰船内部居然出现好几十个强烈的烂玩意信号。

    与此同时，虚空鲸那里发生剧变。

    只见虚空鲸突然狂暴地扭动身子，上下颚的肌肉高高耸起，两排牙齿迅速收拢。

    “哐当！”

    深渊巨口猛然闭合，虚空鲸将“狗尾巴”上的废料和地皮吞入口中。

    它身上绽放蓝光，身影快速地由实向虚转化，于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遁入亚空间。

    虚空鲸的身影消失后，充斥亚空间的蓝光也随之消散。

    星炬的光芒重回上峰，但亚空间里哪还有虚空鲸的踪迹。

    李诺猛吸一口气，终于回过味来。

    这一刻，他总算知道蓝毛大鸟在做什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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