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李诺以人类身份收到荷鲁斯的亲笔信，对方开出丰厚的价码，只为了提前购买新式合成淀粉的配方。

    自己担心会被牵扯进叛乱事件，因而束手束脚，想尽办法与荷鲁斯保持距离，同时又不影响双方的交易和友谊。

    现在，荷鲁斯欠了自己一份情，并且自己也不用担心无力对抗荷鲁斯叛乱了。

    真是人生无常，大常包小常啊。

    确认荷鲁斯的伤势得到控制，蓝字禁术的生效进程也被按下暂停键，李诺离开手术室。

    他在舰桥安排好航行计划，将意识切换到血鸦老大-克罗恩身上，前去叛乱时代找马卡多。

    片刻之后，泰拉皇宫的会客室内。

    马卡多听完李诺的讲述，既兴奋又遗憾。

    马格努斯生死未知，被奸奇腐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意味着他并未逃脱原本的命运。

    好在荷鲁斯成功脱险，叛教时代的人类帝国总算是扳回一局。

    李诺问：

    “马卡多，你觉得神皇会怎么处理奥特拉玛？”

    马卡多收敛笑意，想了想说道：

    “陛下授意我为净化工作做好准备。对于异端，帝国的态度一向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李诺怔了一下，心中有一口槽，不知从何吐起。

    怎么神皇都他妈的要成神了，还在搞大屠杀大清洗这套啊。

    他真不怕奥特拉玛被清洗的时候，亚空间直接变成超级无敌炸药桶把人类帝国这个茅坑炸得连他妈都不认识吗？！

    李诺沉声问道：

    “马卡多，没有其它办法吗？奥特拉玛可不是小地方，即便到了叛教时代，极限战士的势力范围有所衰减，那里也依旧有不下五百个帝国世界。按照巢都世界数千亿人口，农业世界数百亿来计算，整个奥特拉玛的总人数不会少于二百五十万亿！神皇难道要把这些人全部杀光吗？！”

    李诺的质问直击马卡多内心。

    帝国宰相杵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后只能黯然轻叹：

    “李诺，战争，尤其有关于信仰和异端的战争，大规模伤亡无法避免。你应该了解亚空间的本质。异端的信仰之力是有毒的。我们要确保每一位神皇信徒都拥有纯洁的心灵和灵魂。但凡有一丁点异端信仰混入其中，都有可能酿成大祸。”

    李诺一阵默然，无法反驳。

    马卡多的理由极具说服力。

    没错，这是战锤世界。

    错误的信仰，不纯洁的信仰，歪曲的信仰，必然在亚空间掀起邪恶的涟漪。

    神皇集亿万万凡人之信仰于一身，异端信仰混入其中不会像“污水滴入大海”那般被稀释，而是有可能出现“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局面。

    战锤的官方动画里就有这样的例子。

    奸奇的信徒伪装成帝国修士，秘密篡改经文，诱导布道者传播错误的信仰理念，最终导致整颗星球堕入深渊。

    奥特拉玛的体量太大了，随便跑出来一些异教徒，都能把帝国的其它地方搅得一团糟。

    杀光他们，以绝后患，是最明智的选择，尽管很残忍，但这就是战锤，从不缺少死亡，过去如此，未来也会如此。

    “好吧，我明白了。你们这么做，有你们的理由。我没办法阻止你们。但是，马卡多，你得帮我想个办法。”

    李诺把自己向基里曼作出的承诺说了一遍。

    马卡多这才知道荷鲁斯的解救过程里有这么一环。

    没有李诺的承诺在先，基里曼不会放任荷鲁斯离开，叛教时代的人类帝国也就不可能扳回一部分局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基里曼并不相信“阿尔法米伽”能达成诺言，他其实是将希望寄托在父亲的大发慈悲上，这是一种子嗣对父辈的憧憬和期望。

    父亲的角色向来苛刻，要是他能为子嗣放放水，子嗣们自然会喜不自禁。

    但很遗憾，神皇脑子里有水，却从不放水。

    “我理解你的心情，李诺。”

    马卡多抬起手，拍了拍兽人的臂甲：

    “你不用为你的承诺承担任何责任。我会当恶人，代你撕毁承诺。当陛下下达净化命令时，我将出面主持净化工作，我会帮你回应基里曼，告诉对方你没能兑现承诺的原因。这是陛下的命令，你拼尽全力，却无法左右，责任不在你。”

    李诺为马卡多的决定感到心惊：

    “你想帮我背锅？”

    “是的。”马卡多无奈地笑了笑：

    “帝国宰相这个职位，专门为陛下排忧解难而设立。说的通俗些，就是背锅。陛下不方便的做的事情，我来做。陛下要背负的骂名，我来背。你也不用安慰我，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

    李诺哑口无言。

    黄皮子真该给老马磕一个！

    “李诺，你想好怎么将荷鲁斯送进皇宫了吗？”

    马卡多问道。

    李诺回应：

    “我有一些头绪。塞巴斯蒂安·托尔的圣光联合会，与泰拉元老院的一部分高领主有联系。我打算通过塞巴斯蒂安的人脉，和高领主搭上线。先见一面，了解一下叛教时代人类帝国的近况，再找机会让荷鲁斯登场。以荷鲁斯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说服高领主。”

    马卡多略一沉吟，先是点点头，又微微摇晃脑袋：

    “你的思路没问题，可我觉得在执行这套方案的时候，你会受到不小的阻力。”

    “阻力？嗯…你是说，奸奇会从中作梗吗？”李诺问。

    马卡多摆摆手：

    “不。我所说的阻力，主要来自叛教时代的帝国内部。我没有去过叛教时代，我得出的结论难免会有些偏差，你可以和塞巴斯蒂安多多交流，验证我的猜测。”

    马卡多语焉不详，李诺倒是从中品出了一些难以言表的难处。

    或许，帮助叛教时代的神皇苏醒的最大阻碍，并非拯救基因原体，而是如何让帝国接纳一位活着的原体。

    带着这个推测，李诺在第二天通过黑骑士与塞巴斯蒂安搭上线。

    黑骑士所在的军事空间站数次击退混沌兽人的袭击。

    混沌兽人的战争老大死后，内讧逐渐滋生，袭击空间站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弱。

    李诺附身黑骑士，与30号闪击舰队的指挥官-斯坦因稍作交流，得知混沌兽人所在的小型星系已经陷入混乱。

    估计在下一任战争老大出现之前，混沌兽人无暇顾及圣光联合会。

    李诺顺势提出与塞巴斯蒂安当面商议，斯坦因欣然同意，派出一艘巡洋舰护送李诺前往圣光联合会的首府——迪马默。

    这里原先是一个宗教世界，也是塞巴斯蒂安的出生地。

    在塞巴斯蒂安创立圣光联合会之前，迪马默的一切都为国教服务。

    饲养牛羊，剥皮取肉，制作羊皮卷，撰写经文，誊抄经典，宣扬国教美名。

    这些繁琐的工作，给当地居民带来的并非富庶，而是贫困。

    国教拿走了迪马默出产的大部分资源，给予他们的回报仅仅只是勉强糊口的粮食和更多的工作指标。

    范迪尔把控帝国元老院、内务部和国教后，针对迪马默的剥削变本加厉。

    终于有一天，塞巴斯蒂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扔掉腰间的布道经典，扯掉胸前象征国教传道士的念珠，在迪马默上揭竿而起，宣称整个帝国上下，只有神皇本人是信仰的对象。

    跳过国教这个中间商，直接侍奉神皇，自然就不用给国教缴纳沉重的税赋了。

    也就在圣光联合会创立的这一年，迪马默的居民惊喜地发现一件事：

    光是今年产出的物资，就足够他们武装几艘战船，供养一支像样的部队。

    换句话说，在过去很多年里，迪马默用物资供养国教的军队，帮助国教剥削自己，属实是愚蠢又悲哀。

    这一发现很快通过繁忙的星际贸易，传播到迪马默周围的帝国世界。

    一个又一个世界宣称国教为伪信，只有神皇值得侍奉。

    一个又一个不堪重负的世界加入圣光联合会，东拼西凑组建部队，抵御国教的镇压行动。

    国教这些年，把钱都花在修建超级豪华的宫殿上了，对武装力量的投入极少。

    它派出的镇压部队竟是连迪马默都没能见到，就被圣光联合会打退。

    就这样，国教的名声在朦胧星域东北角暴跌，圣光联合会成为正统。

    是不是以为，圣光联合会只要入主泰拉，就能成为下一代国教？

    不，并非如此。

    叛教时代的信仰割裂程度超乎李诺的想象，由信仰差异造成的区域隔阂也令人毛骨悚然。

    包括李诺在内，绝大部分云锤都以为叛教时代有且只有一个“圣光联合会”。

    但其实，当下明确提出反对国教，明目张胆地自立门户，且高度自治的帝国势力，远不止圣光联合会这一个。

    像圣光联合会这样，多次与国教兵戎相见，宣扬自己才是帝国正统信仰的势力，足有六个之多！

    “斯贝斯大人，请看这份星图。”

    塞巴斯蒂安穿着粗布长袍，伸手指向指挥台上的全息地图。

    身为圣光联合会的首领，他近些年来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胡子拉碴，头顶的头发乱糟糟，不修边幅。

    他所指向的全息地图是一张银河系平面图，上面有六片被彩色图案标记出来的区域。

    这些区域分别位于朦胧星域东北角，远东星域正北端，风暴星域最南端，太平星域北端，以及泰拉的西南方向。

    六片彩色区域，对应六个可以和国教分庭抗礼的势力，每一个都数次击退国教的舰队。

    尤其是泰拉西南方的那个势力。

    它位于太阳星域西南角，距离泰拉最近，承受的正面压力最大，却依旧健健康康地活着，势力范围不断扩张。

    “那是枢机主教布加里斯（Bucharis）的地盘。”

    塞巴斯蒂安指着泰拉西南方向的叛教势力，如是说道：

    “布加里斯获得了帝国海军和星界军的支持，一位帝国海军上将，一位星界军上校，公开为布加里斯站台。布加里斯宣称，国教确实是正统，但国教对凡人的剥削，远远没有达到神皇的要求。他认为应该将国教税收提升至少一倍，新增的税款全部用来打造部队和修建宫殿。”

    塞巴斯蒂安又介绍了一下另外四个叛教势力，最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斯贝斯大人，你把荷鲁斯大人送进泰拉皇宫的最大阻力，就是这群假借神皇的名义榨取钱财的人渣。继罗格·多恩、莱恩庄森、察合台·可汗等多位原体大人消失之后，星际战士因《阿斯塔特法典》而被排除在帝国的政务系统之外。整个帝国变成了权贵和枢机主教利益博弈的赛场。

    “荷鲁斯大人回归公众视野困难重重。

    “一方面，他在叛乱时代的所作所为，使他的名声蒙上难以洗刷的耻辱。

    “另一方面，帝国的凡人贵族，并不希望一位活着的原体和他们争夺利益，更何况这位原体的名声之显赫，远远超过其他原体。”

    李诺穿越前就是个做研究的做题家，对派系斗争不够敏锐。

    可塞巴斯蒂安的三言两语，依旧让李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看着全息地图上的势力分布，思索着问道：

    “塞巴斯蒂安，俺们暂时不讨论凡人贵族对荷鲁斯回归的反应。俺只想问一句，如果俺只是想把荷鲁斯送进泰拉皇宫的话，你有没有好的途径？”

    塞巴斯蒂安摇头：

    “斯贝斯大人，很遗憾，我没有既快捷又安全的途径。您有所不知，泰拉皇宫早就进入封闭状态了。皇宫被虚空盾笼罩，门窗紧闭，见不到有人出来或是进去，就连禁军也有一千多年没有露面。每年举行神皇升天节的时候，无论是凡人信徒，还是枢机主教，都只能隔着数十公里的距离，在泰拉至高峰的山脚下，向皇宫的方向顶礼膜拜。”

    塞巴斯蒂安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斯贝斯大人，我知道您掌握了一支了不起的部队，又有神皇陛下做背书。但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建议您不要对泰拉皇宫采取过激手段。这种手段虽然能逼迫禁军现身，但也会给荷鲁斯大人的回归徒增阻碍。”

    李诺哑笑一下，没有答话。

    还真被塞巴斯蒂安说中了，李诺刚才就在寻思，要不要强行空降到泰拉皇宫里。

    先别管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你就说有没有把荷鲁斯送进去吧。

    可转念一想。

    如果只是单纯地想要进入皇宫，其实不一定要走地面吧。

    黄金王座下面，不刚好有一个大窟窿吗！

    那窟窿是荷鲁斯叛乱造成的，里面充斥着网道恶魔。

    黄皮子坐在黄金王座上，时刻镇压网道内的恶魔。

    自己只要想办法抵达黄金王座下方的网道城市，自然能够冲过网道恶魔的封锁，直接抵达黄金王座！

    这不就是黄皮子给俺们留的后门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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